梅妃雙手抱胸,邪肆地看着她,“本宮真的覺得你很可笑,你知道嗎?在這後宮之內,本宮要取你性命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而你卻還在這裡一本正經地教訓本宮,樂妃,你的危險意識也太低了點。”
毛樂言笑笑,“梅妃娘娘取我的性命做什麼呢?我與娘娘素無過節,又無舊恨。”
梅妃斂緊眸光,鎖定她的臉孔,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記住你是樂妃的身份,其他的男人不是你能招惹的,別稀裡糊塗地爲自己招致殺身之禍。”
毛樂言研究着她這句話的意思,她沉默了一會,問道:“娘娘說的其他男人,是不是指劉澤中?”這話有點明知故問的意味,不過,梅妃應該不會否認這點,她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她面前說出小王爺,證明她打心底瞧不起毛樂言,認爲她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些什麼。
梅妃眉毛微微揚起,丹鳳眼斜斜地看着她,“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毛樂言不解地問:“不知道梅妃娘娘是如何認識小王爺的呢?”
梅妃淡淡地笑了,水雲廣袖長長地一揮,轉身道:“在這個皇宮裡,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而明哲保身的第一條首要注意的,便是不要多管閒事。你若是想在這個皇宮裡過安穩日子,就學會裝聾作啞。”說罷,她傲然一笑,疾步而去了。
毛樂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眉峰漸漸蹙起,在這後宮之內,竟然隱藏着一隻美豔的殭屍,這可不是說笑的吧。而且,瞧梅妃的神情,她似乎並不愛劉漸,相反,她對劉澤中有好感,她不會是劉澤中的奸細吧?
梅妃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冷冷地道:“小王爺讓本宮轉告你,若是有機會,出去見一面。”
以劉澤中的身份,要進入後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要她出宮相見,是爲了什麼事呢?毛樂言對劉澤中一直沒什麼好感,自然是因爲他心狠手辣,滅了陳家小姐一門,而撇除這一樁,他權欲心過重也十分厭惡。一個人爲了自己的私慾,而把天下蒼生當做踏腳石,不顧他人的死活。
只是他沒事約見她做什麼呢?入宮之後兩人已經沒有聯繫,按理說也不會再有交集,以前他找她是爲了她的炸藥,後來她斷了他的後路,他應該是惱羞成怒,不會再找她了。而且很奇怪的是,入宮之後,雲霧樓的殺手也沒有再找她。莫非這個任務已經取消了?但是之前調查所知,雲霧樓的殺手是接了任務之後殺不死目的誓不罷休嗎?
心裡想起慶王,自從入宮之後,便再沒有見過他了,相處了這麼久,就算沒有愛情,友情總還是有的,幽幽地嘆了口氣,一直知道他的心意,可她心裡也有人,除非她把心中的人推出去,否則便再無多餘的空間容納其他人。
“爲什麼嘆氣?”前方忽然傳來一道男聲,她擡頭看去,卻見莫離依偎在圍牆下,嘴裡丟着一根樹枝,眸光暗沉地看着她。
毛樂言微微怔愣,“你學我做什麼啊?”
莫離微微錯愕,最近這個動作經常做,竟不知道自己是下意識地模仿毛樂言,他有些尷尬地拿掉樹枝,冷笑道:“不是學你,只是告訴你,這樣叼着樹枝,是多麼不雅的事情。”
毛樂言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多不雅也是我的事情,犯不着你巴巴地來告訴我。”
莫離卻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蹙眉問道:“你方纔爲何嘆氣?”
毛樂言沒好氣地道:“嘆氣是一個動詞,同時也代表了心中有沉重的壓抑,證明此人做人不積極,甚至可以說消極的……”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問的是你爲何要嘆氣。”莫離橫了她一眼,打斷她長篇大論。
毛樂言默默地看着他,好一會才道:“我嘆氣證明我有心事,你有心事你不嘆氣?你心中不痛快你不嘆氣?”
“你還是沒說你因爲什麼事而嘆氣。”莫離又蹙眉道,毛樂言發現他很愛蹙眉,這樣的男人老得快。
靜靜地僵立一會,毛樂言幽幽地道:“我剛看到一隻螞蟻死了。”
“螞蟻死了與你有什麼關係?”莫離挑眉問道。
“那我嘆氣不嘆氣與你有什麼關係?”毛樂言哼道。
莫離愣了一下,沒想到在這裡等着他呢,他也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知道,確實和我沒有關係。”
毛樂言不知道他今天到底耍什麼把戲,只是瞧着有點不正常就是了,愣了一會,她問道:“你今天有心事?”
莫離看了她一眼,“沒有心事。”頓了一會,又摸摸自己的臉問道:“這麼容易看出來麼?”
毛樂言又輕輕地嘆氣,“你的額頭寫着‘我有心事’四個字。”
莫離便站立在原地瞪着她不說話了。毛樂言走前兩步,拉着他的衣袖道:“走,我最喜歡窺探別人的心事了,去我那裡喝酒,有什麼不高興的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本是網絡上的名句,但是莫離聽了去惱火了,道:“我不高興你有這麼高興麼?”說罷甩開毛樂言就走。
毛樂言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生氣的背影,靜靜地道:“這個人太認真,不能開玩笑,以後得記住這點了。”
只是她剛回到昭陽殿,莫離的身影又出現在殿門口,他淡淡地瞟了毛樂言一眼,問道:“你這裡是不是有酒可以喝?”
毛樂言站在桂花樹下,斑駁的日影照在她恬靜姣好的臉龐上,有遺世獨立的寧靜,她張張嘴,本想說幾句重話,但見他神色凝重,便回頭對小舒道:“小舒,去把太后賞賜給我的陳釀取出來招呼莫將軍吧。”
莫離看着小舒,“沒有下酒菜,我是喝不下去酒的。”
毛樂言看着古怪的莫離,無奈地對小舒道:“順便弄幾個下酒小菜來吧。”
小舒微笑着應聲而去。
毛樂言看着莫離,道:“你在後宮一直都是這樣來去自如的嗎?”據她所知,後宮應該是禁止男子進入的。
莫離輕笑了一聲,“你認爲皇上會防我麼?”
毛樂言想想也是,劉漸,莫離和劉顯三人情同手足,豈會防他們?看來他在後宮行走是有特權的,難怪他絲毫不避嫌就來她的昭陽殿。
酒很好,甘香醇美,莫離連喝了幾杯之後,心情似乎好點了,至少臉上已經沒有之前那古怪凝重的氣氛,他看着毛樂言問道:“你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個問題已經太多人問過她,但是她給出的答案都不盡然相同,謊言總是難圓的,她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我來自慶王府,將軍一直是知道的。”
“慶王府之前呢?”莫離問得十分直接,眸光銳利,彷彿不容她有絲毫的逃避。
毛樂言側頭笑了一下,“應該是來自我孃的肚子,我以爲將軍也是的。”她若不說,誰能威逼她?這個劉國,知道她來歷的只有景王一人,她是真心實意地把景王視爲好友,而相信景王也是這樣對她。
“避重就輕,你一定有很多事情隱瞞着我們。”莫離一針見血地道。
毛樂言輕笑起來,“瞞着你們?你們是指你還有誰?既然你知道我隱瞞,你就該自己去找出真相,而不是來問我,我既然選擇隱瞞,肯定不會說真話的,將軍來問我,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你和劉澤中是什麼關係?”莫離沒有回答她的話,也沒有接她的話題。
毛樂言笑了笑,她和劉澤中能有什麼關係?不過是認識而已。她道:“我和劉澤中的關係,就像我和將軍的關係一樣,僅僅是認識的人。”
莫離收斂神情,眸光裡有一絲異樣,“你說清楚點。”
“我說話不喜歡說得太清楚,留一點猜想不是更好麼?你到底是來傾吐心事還是來問我話的?”毛樂言又是一笑,這男人今天肯定有點問題,不然不會如此失常。而且今天梅妃和他一同提到劉澤中,想必發生的事情一定跟劉澤中有關。
莫離連喝了幾杯酒,他說的下酒菜則一點也沒動過,毛樂言放下酒杯,就這樣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沉默了一會,氣氛漸漸地怪異起來了,莫離擡頭看了她一眼,慢慢地道:“雲霧樓有個規矩,一旦確立了目標,便勢必會追殺目標至死方休。但是,只要僱傭他們的人願意把追殺令攬上身,那麼,雲霧樓便會改變目標,改爲追殺僱傭他們的人。”
毛樂言一愣,嘴角的玩味收斂起來,“什麼意思?”
莫離看着她,冷哼一聲,“你會不知道什麼意思?”
毛樂言正色地道:“你來找我就是爲了雲霧樓追殺我的事情吧?”
“雲霧樓停止了對你的追殺。”莫離深呼吸一口,冷冷地道:“要讓雲霧樓放棄對你的追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劉澤中放棄追殺你,而讓雲霧樓的人去追殺他,用以解除你的追殺令。”
毛樂言倒抽一口涼氣,大爲震驚,“不是真的吧?”
莫離看着她,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的反應告訴我,你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毛樂言站起來,有些不能接受,劉澤中爲何要這樣做?難道他不知道雲霧樓殺手的厲害麼?就算他是靜王府的小王爺,就算他身邊高手如雲,但是雲霧樓無孔不入,她見識多時,對雲霧樓的人也是束手無策,若不是她輕功厲害,又懂驅魔之術,只怕早被雲霧樓奪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