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其自然吧,他有他的命,無需特別關注,更不用將希望寄託於他身上,記住一點,沒有發生的未來都可能是虛幻的,莫要執拗。”
姜長生搖頭說道,白岐聽後陷入思索中,仔細琢磨主人的這番話。
“講道結束,接下來我準備再閉一次長關,你最好別到處折騰,花點時間在修行上,大千世界存在着太多的詭異力量,你可別在我閉關的時候形神俱滅。”
姜長生丟下這番話便閉上眼睛。
白岐一聽,不由撇嘴。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聽從主人的話,跟着閉關修煉。
然而,千年之後,她便按捺不住性子,溜出紫霄宮。
大羅仙域則陷入寂靜之中,自紫霄宮講道結束後,所有仙帝都憋着一股勁,要衝擊大羅之境。
尤其是前三位大羅可得道祖的法寶,這可是大機緣!
天道靈寶,聽起來就很強!
當大羅仙域的仙帝們爲大羅之境而努力時,遠在無盡虛空的太乙仙域則在經歷自己的精彩。
太乙仙域太過遼闊,所以仙道紀元的前數百萬年都是秩序重建的過程,給了諸多天驕、野心者實現抱負的空間,越來越多的風雲人物、天驕誕生。
最具威名的便是姜族帝脈。
姜族帝脈已經超越天景皇室的地位,天景終究只是崑崙界的運朝,而且天景的皇帝在卸任後都能加入姜族帝脈,而姜族支脈的絕世天驕也能進入帝脈,所以天景、支脈皆服帝脈。
帝脈之主是天庭天皇,宣道天子姜祿,這位天皇已經成就太乙金仙,曾爲帝脈出手,名震太乙仙域,成爲大劫之後無盡虛空最爲強大的存在之一。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仙道萬族開始從太乙仙域擴張,那些隱藏在虛空深處的天地遭受入侵,無盡虛空的動盪再次掀起。
地府,十八層地獄。
天被陰雲覆蓋,數不清的天火墜落而下,砸向遍及岩漿的瘡痍大地上。
姜義坐在一塊巨石上,他穿着殘破的黑甲,周身繚繞着火索,摧殘他的體魄,一頭白髮隨風飄舞,盡顯蒼涼。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他身旁,正是天機玄老。
天機玄老被淡藍色光罩護着,沒有遭受地獄之火的侵害。
看着姜義仍在受苦,天機玄老嘆了一口氣,問道:“要不要讓我去跟陛下求情?我看得出來,陛下心裡仍牽掛着你。”
姜義沒有擡頭,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道:“不必了,這是我應當受的,也是黑暗帝庭應該受的,我的初衷雖是爲了早日終究大劫,但我確實揹負了太多罪孽,必須洗清。”
天機玄老嘆息,他很多時候都看不懂姜義,覺得這傢伙太矛盾了,殺戮時跟瘋魔一般,冷靜下來又慈悲心腸。
“伱爲何還沒有飛昇?沒必要等我的,你先去,我自會去找你。”姜義微微擡頭問道,依舊沒有露出自己的臉。
天機玄老道:“不急,而且我也不是仙帝,縱然有天帝陛下支持,也不合規矩。”
姜義忍不住輕笑一聲,道:“還天帝陛下,你明明是爺爺的手下,怎麼跟天帝陛下混?”
天機玄老無奈道:“人族不是有一句話嗎,貴在自知之明,我對道祖而言,已經沒有用處,與其惹他心煩,不如輔佐他的兒子,他的孫子,找準我自己的位置,道祖會看在眼裡的。”
語氣雖無奈,但他是笑着說的,他真正見證且參與了仙道的建設,不像武道紀元,他如同局外人一般,現在即便不能跟着道祖,他也心滿意足,懷揣着巨大的期望。
“好了,不再說我,此番前來,主要是因爲另一事,近來有仙道大能盯上你的力量,已經在暗中謀劃,具體是誰,我暫且不知,但我得知消息,他們會策劃入侵地府的行動,目標就是你。”
天機玄老認真說道,語氣充滿憂慮之色。
姜義的強大,沒有人質疑,他甚至爲之驕傲,但如今的姜義被斬滅肉身,只剩下魂魄,魂魄還遭受了數十萬年的折磨,實力早就不如前。
聽到天機玄老的話,姜義笑了,他猛地擡頭,那張俊朗而蒼白的臉上滿是血紋,額頭上的豎目透着死寂的氣息。
“想奪我的力量?看來如今的後輩很有自信,那就讓他們來,此事你別在摻合,也別阻攔!”
姜義狠聲說道,武道大劫中的黑暗大帝展現出一股捨我其誰的氣魄。
縱然被鎮壓這麼多年,他的傲氣可沒有消退,甚至更強。
他已經揹負了仙道的罪孽,他的眼裡只有大千世界,無盡虛空的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誰敢來招惹他,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他的心裡也積累着戾氣與憤怒!
天機玄老看着這樣的姜義,反而笑了起來,他徹底放下心來,相信沒有人能威脅得了姜義。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機玄老離去。
姜義重新垂下頭,繼續承受着地獄之火的摧殘,時不時有冤魂殘影從他體內飛出,升騰至高空,在消散不見。
……
西天,赤色雲海上,金蟬子坐在雲端上,手握一根魚竿,魚線沒入雲中。
一名蒼老的乾瘦佛陀飛來,落在他身旁,輕聲道:“阿彌陀佛,金蟬子,你還不肯低頭嗎,以你的資質遲早能悟得大乘佛法,如今卻要執拗,這是在耽擱你的前程,佛祖已經表達不滿。”
金蟬子盯着魚竿,面不改色,道:“阿彌陀佛爲何要低頭,佛法論本心,我覺得犧牲自己,讓自己承受苦難,並不難帶給蒼生太平,以身作則未必能起到正向效果。”
“與其讓衆生去接受苦難,讓佛道去承受苦難,爲何我們不能化解苦難,阻止苦難的誕生?”
說到最後,他扭頭看向老佛,眼神認真。
老佛皺眉,道:“苦難何其多,只要有生靈,便有苦難,縱然世上只有兩個人存在,他們也會給彼此帶來苦難,因爲苦難是人心所定,除非你想要覆滅衆生,可佛道也屬於衆生,若無衆生,一切又有何意義?金蟬子,苦難本身就是相對的。”
金蟬子搖了搖頭,道:“苦難確實是相對的,所以需要立場,佛道本身就是立場,我等既然有立場,爲何要做沒有立場的事?世間可有菩提,也可沒有菩提,佛道需要菩提,菩提便存在。”
老佛嘆息一聲,不再勸說金蟬子。
最終,老佛離去。
數日之後,一名年輕僧人前來。
“金蟬子師叔,你以化解衆生苦難爲佛道,可若你沒有高深的佛法,如何化解苦難,爲何不低頭,這也是爲衆生低頭,道祖在創立仙道紀元前,也曾低頭與武道攜手。”年輕僧人認真勸說道。
金蟬子看都不看他一眼,道:“你也說了是攜手,作爲無盡虛空的霸主,武道竟然與仙道攜手,到底是道祖低頭,還是武道低頭?”
年輕僧人皺眉道:“道祖是在強大後,方纔顯露名聲,拯救蒼生,你如今執迷不悟,何時才能強大起來?”
“阿彌陀佛,道祖心有大善,我自有天地藏於心間。”
“你……”
年輕僧人氣惱,又勸了幾句,實在是勸不動,只能拂袖離去。
往後的歲月裡,諸多佛陀、羅漢輪流來勸,金蟬子與諸佛論苦難的事蹟也在太乙仙域傳開。
金蟬子因此獲得極大的名望,因爲他的苦難論更得衆生之心,相比起他的苦難論,佛道的苦難論更模棱兩可,難以讓衆生接受。
崑崙界,道門總道場。
一座宮殿內,七位道人並排坐着,面向一尊大鼎,鼎上冒出彼岸道君的虛影。
一名女道人開口道:“道君,佛道的苦難之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雖然修仙界對佛道頗有微詞,但佛道並沒有對金蟬子採取硬手段,反倒落得坦蕩之名,經此一事,佛道之名算是徹底名揚太乙仙域,我懷疑佛道想推金蟬子爲佛祖,畢竟他是未來佛祖的徒弟。”
她的話得到其他道人的贊同。
“是啊,衆生對佛道頗有微詞,卻對金蟬子充滿好感。”
“不得不說,佛道竟然能用這件小事製造如此大的影響,確實有手段。”
“主要是金蟬子下凡歷練,本是皇子身世,卻要行俠仗義努力一生成爲國之大俠者,最終被皇室污衊,含冤而亡,這樣的故事再加上他的執着與理念,太容易虜獲人心。”
“道門可不能落後畢竟我們以道爲名,豈能不爲第一教派?”
聽着諸位弟子的討論,彼岸道君神色平靜。
待他們說完,殿內安靜下來,彼岸道君方纔開口道:“既然佛門在造勢,那道門也該有些動靜,佛門以虜獲凡靈之心爲計策,那道門就以塑造天驕爲方向,從此以後,道門分七脈,廣招萬界天驕,萬年一次道門斗法,最強者可爲七脈脈主……”
衆道人認真聽着,覺得天驕策略很不錯。
佛道走入凡靈心中,道門則走入修仙者心中,方向不同,也更好競爭。
一名中年道人開口道:“道君,有一人很合適,他還來自姜族帝脈,目前正在我門下修行,他擁有着類似黑暗大帝的天資,因爲此天資影響太大,被天皇掩蓋了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