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蓋住山林中的道路,看起來到處都是一樣的,參照物少的可憐,吳七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朝着西邊走,但他卻根本沒管往哪走,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事,尤其是還在手裡頭握着的那三張煙票,不知道這個究竟是什麼意思,也可能李煥託話了,但陳玉淼並沒有告訴他,這裡頭還想有問題,吳七隱隱覺得陳玉淼她太不對勁。
至於說董班長爲什麼要他去四平送什麼信,吳七就覺得這可能是跟那董倩有關係。那丫頭挺瘋,看起來也好熱鬧,自己算是個新人肯定有新鮮感,而且他此時的身份比較的敏感了,雖然說他還不是李煥的人,但遲早會去的,等到那時候跟自己有關係的人恐怕就有危險了。所以這個董班長,就故意把吳七給支開,等時間差不多了直接就被李煥給帶走了,跟他們就沾不上關係了。
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吳七就那麼邊走邊想,可還是覺得那董倩小丫頭挺有意思的,人也長的好看...忽然想到這個,吳七就停住了腳,他感覺到自己臉都紅了,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言自語唸叨起來。
從南嶺往西走整整一天,就到了那圖們縣,吳七要在這個地方做火車去四平市。那時候吉林的鐵路網還是在僞滿洲時期建造的,從內陸繞了一個彎沿着幾個市縣通往朝鮮,其中就有一站是在圖們縣。吳七到了之後,跟當地人打聽才找到那車站在哪才找到地方,當時火車一天只有一個班次,是那種燒煤的蒸汽機車,不過說起來也是挺巧的,吳七剛到沒多久。那火車就開過來了,是往西邊走的,詢問乘務員之後,得知火車途徑安圖、敦化、蛟河、吉林、九臺、長春、公主嶺還有那他要去的四平市。
吳七是現役的軍人,那乘務員打票的時候都給吳七免了一半,可還是要了五毛錢。從老毛子撤走了之後。那咱們國家的大面額鈔票就換成了更實際的小票子,一分一毛一塊這種的,那以前則是一千一萬五萬,但在市面上都還是按塊八毛那麼叫的。
火車中都是硬木頭的長條座椅,但車廂中沒有多少人,就吳七坐的這節車廂,算上他那一共才五個人,如果要是坐滿了看模樣最少應該能有三十多號人。也跟當時的國家經濟有關係,那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十幾塊錢。想出趟遠門坐火車雖然快方便,但這來回就得四五塊錢,這就太貴了一般人承受不起,所以不如走以前的舊路,也不用繞彎多走一天就能到地方,省下的錢足夠全家人吃個幾天了。
正值解放初期,世道和以前不一樣了,每個人都還沒適應有些戰戰兢兢。活的都小心謹慎的,火車中沒有主動找別人說話的人。有睡覺的有看外面雪景的,都算是自得其樂吧。
吳七昨晚沒怎麼休息,此時被火車晃悠的眼皮都睜不開了,最後實在是撐不住了,吳七就把軍大衣領子豎起來,把臉擋住靠在窗邊隨着火車左右的搖晃慢慢的就睡着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還是被乘務員送熱水的時候不小心給他碰醒的,乘務員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歉,吳七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的說沒事,但轉頭看到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就問那乘務員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乘務員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穿的那工作服還略顯有些肥大,拎着兩個暖呼笑着對吳七說:“咱們快到長春了,從你睡覺開始我就經常溜達看着東西,你看周圍的人都換了好幾波。”
吳七脖子有些僵硬,在手上哈了些氣暖呼點後才把還有些涼的手推着脖子轉動腦袋,這纔看出來自己坐的車廂裡只剩下三個人,都離自己挺遠的,但其中有一個讓吳七感覺不舒服,那個人穿着普通的棉襖,面無表情的盯着前方,那神色非常的冷漠,當吳七目光看過的時候,那個人居然還有些躲閃的朝窗外看去,但那黑漆漆山野的一馬平川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東西。
這種刻意的表現讓吳七有些疑惑,他這反應比較的明顯,那乘務員有點眼力見,尋着吳七的目光看過去,似乎察覺到什麼就附身低聲的問道:“同志,怎麼了?”吳七訕訕的笑着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麼事,讓乘務員給他倒了一杯熱水之後再就沒說話。
長春是個大站,也是沿途路過的車站中少數有燈光的,還沒等靠站就能見到遠處車站那光亮。吳七這個時候已經清醒了不少,車廂裡沒有供暖的設備,頂多就是那一層鐵皮擋擋風,該冷還是冷,穿的再厚不動彈那也冷的牙齒打顫。
吳七把自己包的嚴實,數着還有兩個長站才能到地方,光靠喝着熱水可頂不過去,想招呼乘務員買點東西吃但吳七不好意思麻煩人家。把自己縮在衣服裡,只露出來半個腦袋,耷拉眼皮又要睡覺,可忽然感覺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看着他,吳七擡頭尋過去,居然就是那個坐在斜對面窗邊的人,他斜着眼睛盯着吳七看了半天。
“同志你有什麼事嗎?”吳七回視了那人之後開口問道。
但那人沒回話,冷着臉慢慢的轉過頭,給吳七一種感覺,他似乎是在等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候,火車到站開始慢慢減速,晃動的頻率加劇,把吳七的揹包都給晃的歪倒下來,有不少雜物都散落出來。吳七嘆了口氣就從暖呼的衣服裡探出頭和胳膊來,忍受着寒冷彎腰把地上掉的東西都重新塞進去,然後將包重新立起來這次放到裡側用腿擋住。
忙活完擡起頭後,火車已經停站了,吳七這節車廂中只剩下兩個人,顯得有些空曠冷清。一直等到火車重新開動後,也沒有人進到這節車廂,在那咣鐺咣鐺的聲音中,吳七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他心裡頭開始回想走之前發生的一切,越想心裡頭越不舒服。
當吳七突然反應過來之後,忽然發現那個剛纔一直在看他的人換了個位置,似乎離他離了一些。吳七吸了吸鼻子,又招呼了一聲說:“同志,你是要去哪?”
“送一個人回老家!”
這一次那人開口說話了,但聲音乾澀冰冷還帶着一股狠勁,聽的吳七心中一驚。
“你?...”吳七察覺出不對勁,剛喊出來一句,就忽然感覺周圍變黑了,他們已經駛離開車站,那燈光漸漸遠去,車廂裡的電燈也熄滅掉,瞬間就陷入黑暗,只有那窗戶口還能隱約看到外面荒野的雪景。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吳七感覺到迎面襲過來一陣風,隨後就感覺正面捱了一拳,打的他重重撞在身後的窗戶上,震的玻璃亂晃。還沒等吳七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自己的衣領已經被人給攥住了,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被扔出去撞碎了木椅的扶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趴在火車狹小冰冷的過道里痛苦的吸着氣。
吳七捂着腰從地上把身子給撐起來,但一擡臉就看見面前有一雙腿,他條件反射一般的用手擋在臉前面,只聽到“咚”的聲響,他的胳膊一麻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撞力掀翻過去,後背撞在地上,疼的吳七叫罵起來。
“你他孃的瘋了!你幹什麼?”
可那個人就如同地獄的惡鬼般,帶着滿身的寒氣直逼過來,驚的吳七雙手撐地往後退,可衣服掛在側邊的椅子上被限制住動不了。車廂裡沒有多少光,只能看清周圍東西大體輪廓,那一抹挺拔壯碩還帶着殺意的身影讓吳七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整個腦袋都翁翁直響,雙眼緊緊盯着那走過來的人,全身從緊張的顫抖到慢慢的恢復平靜,吳七發現情況越不利他反而越不怕了。
一隻手快速的解開了礙事的軍大衣,等那人走近後,發現還是剛纔的套路,他撐住地向後滾了一圈,還沒穩定住身形就見自己的軍大衣被一腳重重的踢飛出去,而他反應快躲開了。
半蹲在地上扶着木椅吳七慢慢的站起身,雙手握緊了拳頭冷臉咬牙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幹?你是誰?”隨即想到自己身上還帶着信,吳七就彷彿有些明白的說:“你是要那封信嗎?”
但說完之後,那個人不爲所動,只見對面黑影胳膊在腰間動了一下,隨後一道淺淺的白光晃了吳七的眼睛,那居然是一把刀。等反應過來那是刀之後,已經戳他到的脖子前面,吳七眼睛瞪的極大,下意識歪頭躲過去,但那刀離的太近刀鋒還是蹭了吳七的脖子,只是感覺脖子一涼,但他爲了躲那把刀已經歪倒在座椅上,擡手摸到脖子,竟有溫熱的液體,看起來是被劃破了,但不是太嚴重。
可那人根本就不容他多做什麼反應,一刀沒捅中後,緊接着擡腳把吳七給踹到裡側,貼在窗戶邊,跟着就反手握刀對着吳七脖子划過去了,這一下快準狠佔齊了,由於地方狹窄再加上吳七還是半仰的姿勢,根本就沒法去躲,只能眼睜睜的見那黑影中一抹銀白划向自己脖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