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石灰的味道特別嗆人,而且這撒的特別即使和準,正好把一整片地方全都覆蓋住了。老吳不知道這是誰幹的,感覺應該是哥幾個回來了,看到他被困纔想出這個辦法,但他自己也被大量的石灰粉困住,也不知道有沒有落乾淨,老吳是不敢睜眼睛的,怕眼睛進生石灰之後瞎掉,那日後姜瞎子肯定得天天叫自己吳瞎子了。
可能是意外得救,老吳捂着臉躲避石灰粉,看不到東西自然腦袋裡面一通亂響,還能聽見下面有奉尊的慘叫聲,心裡笑它們是蠢畜生,但這一偷樂,自己也吸了口氣,嗆的一陣陣悶咳嗽起來,忽然就聽見身邊有一陣拍打聲,砸的叮咣響還伴隨着奉尊慘叫聲。
老吳尋思這應該是老四,因爲要是其他哥幾個肯定會先來把自己弄下去,而不管那些被石灰燒的半死不活的奉尊,只有老四心細會先解決掉這個要命的畜生。
心中這麼想着,老吳就悶着聲喊出來了。
“老四!是、是老四嗎?哥幾個都在嗎?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剛回來。”
老吳聽的一愣,這說話的人不是老四和哥幾個,但是聽着挺熟悉的,感覺就在眼前可想不起來他是誰。老吳慢慢挪開了胳膊,眯着眼睛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有個人拿着鐵鏟在拍打地上還在掙扎的奉尊,已經拍死一堆了,有的還是被鏟子攔腰剷斷的,看起來還挺血腥的。
但老吳還是沒看清那人是誰,眯着眼睛問:“我看不清楚,你是、你是誰?”
那人掄起鏟子,直接就把那讓石灰燒瞎眼睛要逃跑的一隻奉尊拍死,收回鏟子直着插在地上,整個人也依偎在鏟柄上,胸腹快速的起伏着喘着粗氣。對着還坐在牆頭上的老吳擺了擺手,讓他下來吧。
老吳這才從牆頭上跳下來,但黑燈瞎火的卻踩中一隻還沒死的奉尊,直接就把那奉尊的腸子都擠出來了。一聲悲鳴的慘叫聲,嚇的老吳撲倒在一邊。
趴在地上全身還在微微的發抖,側頭一看伸過來隻手,老吳擡手拽住了,順勢擡頭一看,頓時有些吃驚,這人居然是那飛賊文生連。
“哎?我說...你這個...大文?文生連?”老吳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特別奇怪怎麼自己還能讓這文生連給救了呢?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但忽然想到文生連剛纔說了他是剛回來,這才藉着他的勁把自己從地上拽起來。
文生連穿着黑色的小褂,呲牙咧嘴的喘着粗氣說:“吳哥啊。你這是唱哪出呢?你這家裡怎麼還招鼠災了?但這耗子也太他娘大了都從哪冒出來的?”
老吳則扶着他苦笑幾聲說:“我也不知道啊!我這腦袋前幾天還受傷了,讓那石墩子給砸了,到現在還沒好呢!你看,這又遇到這種事了,看來今年是過不去了。不折騰死我,這就不算完!”
“可別這麼說啊!你可是我的恩人,這不正好讓我趕上了,要不估摸還真沒機會報答你了!”文生連同樣有些狼狽的笑說。
老吳趁着機會拍了拍滿身滿頭的生石灰,然後剛想說讓文生連進屋的,可忽然想起來這屋子還能進的去嗎,便對文生連說:“兄弟今天多虧你了。要沒有你即使出手相救,哥哥我恐怕現在就在那些黑毛畜生的肚裡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縣城吧,去找我那哥幾個,有話咱們路上說。”
文生連點頭之後臨走前又拍死好幾只奉尊,砸的滿地都是血漿。拍了拍手就和老吳一起往縣城走。
途中天色越發的奇怪,當空的月亮居然是紅色的,照的大地都是一片血紅,非常的怪異,但老吳感覺這種場景有些眼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不是在橫山那地宮裡面,那猩紅的顏色嗎?這麼一對比還真是特別相似,再聯想到奉尊和黑銅芋檀的關係,他心裡有了一個念頭,難不成這盧氏縣地下也藏着一株活着的黑銅芋檀?但牌位是怎麼回事?那山上的後堂廟張家人是幹什麼?
正想到這,老吳突然記起自己身邊還有個文生連,剛纔真是多虧他了,還有事沒來記得問,邊對在自己身邊走着的文生連說:“文生連你兒子呢?他的病治好了嗎?他在哪呢?”
文生連聽老吳問這個就笑着說:“你放心吧,我當時一點都沒敢耽誤時間,一路就奔着東邊去了,還好遇到個熟人,帶我們父子兩找到大醫院,在那給我兒子治好的,現在那小子還留在那上學呢!我也找打活了,給人修鎖修鐘錶,一天不太累,就是這大煙還沒戒掉。這次專程回來爲了感謝你的,可沒想到竟看到你被那些黑東西給困在牆頭上,我這沒辦法纔出此下策,還好吳哥你反應也快捂住眼睛,哎對了,這錢還給你!這是我幹活賺的,不是偷來的乾淨着呢!你放心!”說完話文生連就從兜裡掏出不少錢來,遞給老吳。
老吳真是壓根就沒想着文生連能回來並且還能還自己錢,如今瞅着這回頭錢,感覺好人其實不是那麼好當的,但壞人覺得沒好下場,他也沒客氣直接就收了錢,然後笑着說:“咱們這就算是還上了吧?”
但文生連卻擺手正色說:“這一碼事歸一碼事,今天只是我碰巧回來看看你們順便還錢給你們,然後遇到這種事,但我始終還是欠着你的人情的,因爲要不是臨走的時候你跟我說的那番話,我可能現在還帶着兒子幹着偷雞摸狗的事,哪能像現在這樣正正堂堂光明正大的做人,我現在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通過勞動賺回來的,都是乾淨的,花的時候也不怕人家懷疑什麼,這纔是真真的活着,吳哥你不光救了我兒子,你還救了我。”
老吳聽了文生連的話,還真是發現他跟以前的確不一樣了,有種改邪歸正的感覺了,可他以前人本就不壞的,只是世道逼人怪不得誰。但想到文生連說自己救了他,心中卻苦笑着誰來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