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掃光一直在山區和平原的鄉村穿行,看夠了蕭條和困苦。他多麼希望看到一座繁華的大城市,根據打聽、詢問,再過幾天,希望就要實現。
這還是他歸家路上的第一座府城——石門。
因爲齊掃光一路往北行走,此時的溫度和剛出發時相差無幾。
正是:九盡春歸杏花開,桃紅柳綠紫燕來。
路上,齊掃光經常遇到三五一夥,四五一羣的秀才,一邊觀賞着春景,一邊搖頭晃腦的高談闊論。從他們談話中知曉,他們是去石門參加一個什麼詩文會。
勞什子詩文會是幹啥的,齊掃光產生了好奇心,決定了解一下情況。於是,便不遠不近的吊在一夥秀才後面,聽聽他們在談什麼鬼東西。
這夥秀才,看起來是窮秀才,衣衫雖然還算乾淨,但不是嶄新,其中有一人好像還有一些小窟窿。
“王兄,你可是咱們一府八州的牌面,不知你準備的策論是何命題?”張秀才面帶微笑的詢問。
“張兄客氣了。鄙人準備的是《有志氣的人不喝盜泉的水,有骨氣的人不吃別人施捨的飯》。張兄,你呢?”王秀才報以微笑,回答道。
“好,好!王兄果然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錚錚傲骨。”張秀才讚歎後說道:“小可不才,準備的是《冷嘲熱諷何所懼,越受挫折志越堅》。”
“不錯、不錯。人如其名,張兄不虧是意志堅強之人!”王秀才滿臉洋溢着恭維之情。
齊掃光聽後一陣汗顏,沒想到這些窮酸秀才,尚且有如此胸襟開闊,意志堅強!一直認爲能成大器的自己,卻求爺爺告奶奶,低聲下氣求人施捨,真是莫大諷刺!
對話繼續。
“劉兄,你呢?”王秀才轉頭又問劉秀才。
“怎能與王兄相比,望塵莫及。”劉秀才搖搖頭,謙虛的說道。
“謙虛了。說出來斟酌斟酌。”王秀才不打算放過劉秀才。
“獻醜了。我的命題是:不學無術目光短,勤奮好學前程遠。”劉秀才屬於內向型,靦腆的說道。
“佩服,佩服。志向遠大,鴻鵠之志也。”王秀才聽後感嘆劉秀才也是滿腹經綸、志存高遠之人。
“三位年兄的選題獨特霸氣深遠,今年的魁首必然出自三位之中!”另一秀才送上了精美絕倫的馬屁。
談興正濃的幾位秀才,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哪料想,突發變故。
從另一方向過來的幾位秀才,衣着光鮮,搖頭晃腦,鼻孔朝天,傲氣十足。
其中一位高個秀才出口不遜:“哎喲,狂妄無知之輩,看看你們穿的破衣爛衫,還癡心妄想當魁首?當孫山差不多!記住:強中自有強中手,莫在人前自誇口。”
“步步踏在路中央,不怕別人論短長。浪再大擋不住魚穿水,山再高遮不住太陽紅。”張秀才乜一眼對方,高昂着頭顱,反脣相譏。
高個這次遇到了硬茬,抓耳撓腮了一會兒,說道:“嚴霜單打獨根草,寒風只吹破衣人。”
“秀才不怕衣衫破,就怕肚裡沒有貨。絹花再豔也是假,影子再高也是虛。”張秀才見對方又一次諷刺他們衣服破舊,心中怒火盛騰,反脣相譏。
高個秀才一聽對方含沙射影,不由惱羞成怒:“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士可殺不可辱。再胡言亂語,小心大風閃舌頭!”
“大路不平衆人踩,行事不正旁人說。”張秀才不甘示弱的反擊道。
“自己一身白羽毛,
還說別人是妖精。”高個秀才說完一陣哈哈大笑。
“雲彩經不起風吹,朝霞經不起日曬。”張秀才說完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也是一陣冷笑。
“文的開口知抱負,武的舉手顯高低。鄙人文能把筆安天下,武能提刀定太平。”高個秀才自吹自擂,毫不臉紅的說道。
張秀才昂首挺胸,很有擔當的說:“好雁總是領頭飛,好馬總是先出列。鄙人怕你不成?”並前進一步,來到高個秀才身前,用一種鄙視的眼光看着他。
高個秀才不吃張秀才這一套,看他來到近前,用左膀子抗過去。
張秀才寸步不讓,用右肩反擊過去。
二秀才對抗,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高個秀才用肩膀抗一下,說:“你想幹啥?”
張秀才不甘示弱的用肩膀抗一下,說:“你想幹啥?”
不然就是同抗,一觸即開,分開後再抗。
齊掃光見過潑婦幹架,見過潑皮幹架,見過勇士幹架,見過平民幹架,就是沒見過秀才幹架,秀才幹架,別具一格,自成一絕,讓他長了見識。
齊掃光看着奇葩的秀才,幹架都是文縐縐的,忍不住吃吃的笑着說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話如果是秀才說出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但從小叫花似的齊掃光口中蹦出來,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衆秀才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怪異的看向齊掃光,高個秀才和張秀才也停止下來。
高個秀才癡癡的盯着齊掃光看了一會兒,問:“你,你怎麼會曹植的七步詩?”
齊掃光乜一眼高個秀才,不屑一顧的說:“呵呵,我會曹植的七步詩奇怪嗎?”
高個秀才“這,這”了幾聲,沒有說出口,他想說奇怪,又害怕打臉,所以又轉移了話題:“你還會別的詩嗎?”
“當然會了。我兩歲就會背詩。我還會背比《七步詩》更悲哀,字裡行間充滿別殺我的《黃臺瓜辭》。
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
高個秀才見齊掃光如此厲害,又想難一難他,便說道:“你知道這首詩的意思嗎?”他的意思是會背詩不代表懂詩。
“當然知道了。不就是說,黃臺下種着瓜,瓜成熟的季節,瓜蔓上長着很多瓜。
摘去一個瓜可使其它的瓜生長的更好。再摘一個瓜就看着少了,要是摘了三個,可能還有瓜,但是把所有的瓜都摘掉,只剩下瓜蔓了。
李賢想到哥哥李弘被母親武則天殺掉,心裡十分害怕,可是又不敢直接說出來。於是就寫下了這首詩,希望母親能夠感悟。
這是一首諷刺詩,諷刺生母武則天,切勿爲了政治上的需要而傷殘骨肉,傷害親子。”齊掃光解釋完,問道:“請問這位秀才,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