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愛你是上癮的毒藥

明明處在同一座城市,我們卻要不見面,明明通訊錄裡有着彼此的電話,他卻跟我說不聯繫。我想過可能會有的結果,只是沒想到,要退出的那一個,是我。

緩緩地鬆開了握緊了雙手,擡起頭,擠出一個微笑,迎上韓子陽的目光,假裝淡定的說:“我明白,我明白……”

或許是因爲眼睛中泛着淚光,所以看着韓子陽時,總覺得他的眼睛裡也閃着光澤,如果要走,我不會留,大不了,就當做,這個人,從未來過。

“我先去收拾東西……”

“林思媛……”韓子陽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我,說:“你願意給我點時間嗎?我知道提出這個要求太過分,可是我……”

“讓時間給你和我答案吧。”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想說我沒有那麼大方,可是實際上,我已經沒了這個立場去說這句話。

韓子陽呆愣的看着我,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再說話。我感覺他握着我的手緩緩地落下,末了,他轉身離開,輕輕地關上門,我們之間,再無接觸。

房子裡恢復了安靜,我甚至懷疑,韓子陽剛纔,到底有沒有來過。我坐在沙發上發呆,最後,還是沒有狠心,將韓子陽的聯繫方式刪除。

剛纔過於激動,所以說出的話,也是帶着攻擊性的。心緒穩定了之後,忽然間覺得,韓子陽沒有做錯任何事兒。

感情的事兒,真的到了深處,又不僅僅是談感情。

韓子陽和王夢露,十幾年的感情,即使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就那份親情,也讓他無從選擇。或許王俊熙說的對,時間錯了,即使遇到對的人,也是會錯過。

我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相信,我們遇見的時間,沒有辜負時光。

韓子陽問我,願意給他一點時間嗎?

我想,他問的,正也是我迷茫的,現在這樣的情況,我還要繼續糾纏,只會讓三個人都心累。

不是我給他一點時間,而是,我給我們一點時間。

這條路走的太遠,我從未後悔過蒙着雙眼朝前走,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已經無法回頭,卻也明白,適當的時候,給彼此多一點時間。

想到這裡,我將東西收拾收拾,給韓子陽留了一張紙條,拎着包包,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的心底倒是沒有哀傷,反而比以往更加平靜。

十一月月底的這個夜晚,我離開了韓子陽的家。我不知道未來可能面臨什麼,倒是我的心,卻無比的坦然。

今夜忽而大風,呼呼呼的在我的耳旁響起,我凍得豎起了衣領,緩緩地走在石子路上。我想,我的離開,會讓另外兩個人,沒那麼的揪心。

走到站臺等車,十點多,空蕩蕩的馬路上,只有我一人。我的耳旁是呼呼呼的風聲,冷的我渾身發抖。

迎面來了一輛出租車,我平靜的上了車,說了車站的名字。

有生之年,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感謝流年,讓我認識了你。

到了候車室,準備買今晚的車票,誰知因爲天氣緣故,最早一班也是在早上五點。我買了一杯咖啡,端在手裡,靜靜的看着窗外。

變天了。我知道。

抿了一口濃香的咖啡,味道說不出的濃厚,細細的嘗一口,又覺得苦澀中,帶着醇香。

我想,我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段時間內愛上咖啡。其實,愛也像咖啡啊,你要細心烘焙打磨,然後小心翼翼的煮,它纔會美味;咖啡末本身也是咖啡的一部分,你要享受咖啡的味道,也就要忍受咖啡末的苦澀。

凌晨兩點,候車室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寥寥數人,我聽到其他乘客口中抱怨着這樣的鬼天氣,臉上的神色各異。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他安詳的睡容,好像一個孩子。

韓子陽不知道我偷偷的拍了一張他的照片,在那一晚,他說,我是他的女人。女人的直覺在某個意義上還是很靈敏的,拍這張照片時,我已經想到,結果會是如此,只是,沒想到,這種結果,會來的這麼快。

自欺欺人的人,最後,總會被現實打敗。

忽然一聲推門聲響起,震驚了候車室裡的乘客,我好奇的轉過臉,便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站在候車室的中央,他堅毅的側臉上好似寫滿了固執,眼神在室內,仔細的掃動。

直到他的眼神看向我,我才忽然一愣。

是王俊熙。

他怎麼會在候車室?這麼晚了,他在這裡,要做什麼?

王俊熙似乎在看到了,在衆目睽睽之下,快步的朝我走來。他的髮梢上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水,溼溼的。

走到我的面前之後,他固執的看着我,開口道:“你要去哪裡?”

他的聲音很大,驚住了所有人。

我驚訝的看着王俊熙,張了張口,聲音卡在嗓子裡。握着車票的手,卻不自覺的伸向了口袋。

忽然,王俊熙蹲下身,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將車票奪了過去,憤怒的看着我。

我吃驚的站了起來,看着被他窩成一團的車票,安靜的伸出手,試圖把它奪回來。

“林思媛,去哪裡?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去哪裡!”王俊熙忽然一聲怒吼,嚇得我縮回了手。

然後,我看到他固執的將車票撕碎,一次又一次,直到車票撕的不能再碎,他才鬆開手,任憑碎片落在地面上。

“你……”

王俊熙瞪了我一眼,將圍巾取下來,三下兩除二,綁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後迅速的脫掉了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不用……”我擡手去阻止,兩隻手,卻被王俊熙握在手裡。

我慌張的看着他,他卻堅定地看着我,他的手心真的很溫暖,暖和的,反襯了我手中的冰涼。

“逃跑呢?”王俊熙看着我,終於開了口。

我知道我的行爲被他說中了,便沒有迴應。

“不是跟你說了喜歡就要爭取嗎?逃跑做什麼,錯的又不是你。”王俊熙緊緊的抓着我的手,好像怕我長了翅膀飛了似的。

“現在的一切,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我低着頭,緩緩地開口。

不去看王俊熙和王夢露之間的關係,這一刻,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沒想到他會來找我,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陣溫暖。

“那也不能走。”

“爲什麼?”我驚訝的看着王俊熙,說:“如果他們發展順利的話,估計三天後就要訂婚了吧。我留在這裡,只會讓他們不開心。”

“跟這個無關,”王俊熙濃眉緊蹙,深邃的雙眼緊緊的盯着我,說:“上次你不聲不響的離開,我很後悔……”

我驚慌的看了一眼王俊熙,和他目光觸碰,只是一剎那,我似乎讀到了熟悉的情緒。

曾經,因爲韓子陽眼神中的這個情緒,我心甘情願的,追逐了很久。

“那個……”

“不要逃避,我會陪在你身邊,上一次我的猶豫讓你默默離開,這一次,林思媛,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守在你身邊。”王俊熙根本不給我逃避的機會,迅速的將一連串的話,吐露出來。

“對不起……”我無奈的看着王俊熙,兩行眼淚,再也無法控制的,流了出來。

王俊熙將我的手臂扯到了他的大衣裡,緊緊的,抱住了我。

“不是愛情也可以,就像你對子陽一樣,你的付出,遠遠地,超過了愛情,”王俊熙輕輕地拍打着我的後背,說:“現在,我也想試一試,我不知道這份努力會不會換來結果,但是,拜託你,給我一次機會。”

“對不起……”我不知道,除了這句廉價的對不起之外,我還能對王俊熙說些什麼。

或許,正如他所說,錯的是時間。

最終,我還沒有離開。凌晨兩點,我跟在王俊熙的身後,出了車站。王俊熙答應我不會告訴韓子陽我的去處,也答應我,任何時候,我想要離開,都會帶我走。

王俊熙看到了我心底的不甘,他說,如果我走了,韓子陽一定會活在愧疚裡。他問我,是不是想看到韓子陽,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裡。

我知道離開只是一種逃避,這種逃避,是自我保護,同樣也是爲了減輕韓子陽內心的糾結。

但是我錯了,王俊熙說的對,一件事沒有結果,我的離開,只會把韓子陽困在愧疚裡。

我沒法離開。

我知道,我們三個人之間,必須有一個了斷。

所以,就讓我藏起來,默默的看着他,適當的時候,默默地離開。

我會把情緒收斂好,直到他做了選擇。

不要罵我固執,也不要說我愚蠢,愛情是讓人上癮的毒藥,要麼死,要麼,找到解藥。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我還會想到今天的舉動,但是我會微微笑,至少,爲了這份感情,我努力過,所以,我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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