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種從懷中取出一個卷軸,遞給勾踐道:“不是金銀財寶,而是,而是西施和鄭旦!”
“什麼?”勾踐頓時臉色一變。
接過夫差的旨意,勾踐甚至不敢看。
文種卻是臉色嚴肅道:“大王,夫差**,對我越國卻是極好的事情,若是能讓夫差沉迷美色,卻是給我越國更多喘息的機會,大王,機不可失啊!”
“閉嘴!”勾踐雙目通紅的嘶吼着。
文種微微一嘆,不再說話。
而這一聲嘶吼,卻是瞬間驚動了西施家中的衆人。
姜泰、范蠡、西施、鄭旦、雅魚,紛紛從後院走來。
“大王,你還是先看看夫差旨意吧,大王難道還想回到姑蘇?惹惱夫差,被囚牛棚石室?”文種再度道。
勾踐陡然一激靈。
那牛棚石室的日子,勾踐發誓,一輩子也不想去了。
帶着一股驚恐,勾踐看向手中卷軸,夫差的旨意。
和文種說的一樣,夫差點名要了西施和鄭旦。
看着夫差旨意,勾踐頓時心中落差無數,身形連連後退,好似一瞬間沒了力氣,要跌倒一般。
“夫君!”雅魚驚叫的撲來。
“勾踐!”西施也驚叫的撲來。
二女頓時將跌倒的勾踐扶住,勾踐抓着卷軸,一時間,雙目有些空洞。
“文種,你對大王做了什麼?”范蠡皺眉道。
文種微微一陣苦笑道:“夫差來了旨意!向我越國討要兩個寶物!”
“哦?”范蠡露出一絲驚訝,繼而臉色一變。
扭頭,范蠡看向勾踐手中的旨意。范蠡好似已經猜到了,轉頭看向文種。
文種看了看西施,點了點頭。
“混賬!”范蠡臉色一沉。
“什麼旨意,將勾踐嚇成這模樣?沒用的東西!”鄭旦冷冷的說道。
本來挺祝福勾踐、西施的,可後來勾踐出賣西施,就讓鄭旦對勾踐沒有任何好感了。
西施是鄭旦好友,也是閨蜜,一個出賣自己閨蜜的男人,鄭旦豈會對他有好臉色?
姜泰在一旁不發一言,因爲姜泰也基本猜到了這一幕,姜泰此刻不願插手,因爲還沒到自己插手的時候。
“夫君,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們在姑蘇那麼大的苦,都堅持下來了,如今怎麼,怎麼!”雅魚記得要哭了。
“勾踐,怎麼回事啊?你說啊?”西施焦急道。
勾踐雙目空洞,聽到西施的話,悽然的看了過來。
“嘭!”
勾踐抱住了西施,整個都在顫慄一般。
西施不明所以,抱着勾踐,輕輕拍拍其背,安慰着:“怎麼回事,告訴我,我們一起分擔?”
雅魚撿起勾踐手中的夫差旨意。
雅魚看了起來,看着看着,雅魚忽然瞪大了眼睛。
“夫差居然要西施和鄭旦?”雅魚驚訝道。
“什麼?”鄭旦臉色一變,一把奪過卷軸。
西施也露出驚訝之色。
“豈有此理,好一個好色之徒,居然敢打我的主意?真是找死!”鄭旦頓時冷着臉說道。
范蠡也接過旨意看了一下,眼中也是冰冷無比。
低頭,范蠡看向勾踐。
“大王,夫差的旨意已到,大王如何處之?”范蠡臉色冰冷的看向勾踐。
凡是不能觸及底線,一旦達到底線,范蠡就不再顧及很多了。
“我看看,我看看!”西施焦急的說道。
推了推勾踐,勾踐此刻全身顫慄,不知道是沒有力氣了,還是故意鬆開?西施一推,就鬆開了勾踐的懷抱。
西施馬上奪過夫差的旨意。
仔細看了一遍,頓時,西施面如土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西施頓時滿眼的淚水。
“夫君,你怎麼樣?”雅魚擔心的抱着勾踐。
勾踐卻是一臉的頹然。
“範先生,你主意最多,你說怎麼辦?怎麼辦啊?”雅魚對着范蠡焦急的叫道。
這一刻,勾踐好似已經失聲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范蠡看看勾踐,這個時候,勾踐不應該擔當起來嗎?倒在地上,裝什麼死?
范蠡臉色陰沉。
看到衆人投來目光。
范蠡直接說道:“大王若是不願送出西施,也很簡單,放棄越國,帶西施遠走他國,楚國、秦國、晉國、齊國,都可以,大王,你說呢?”
遠走高飛?
西施眼睛一亮,扭頭看向勾踐。
勾踐空洞的目光,忽然有了一絲神采一般,看向范蠡,但,勾踐自己卻不說話。
雅魚頓時哭了起來:“範先生,你是要將我們孤兒寡母往絕路上逼啊!”
衆人皺眉的看向雅魚,雅魚卻是捂着自己的肚子:“我纔是越國王后,夫君愛慕西施,我可以不管,但,現在要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死嗎?”
范蠡眉頭一挑。想要說,你和勾踐一起走就行了,可話到嘴邊,看看西施,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們走了,我們的家族怎麼辦?我父母兄弟肯定要被夫差屠的乾乾淨淨,夫君的越國王室子弟,夫君的兄弟姐妹們,也要被夫差屠戮乾淨的,範先生,你這是要殺我們滿門嗎?”雅魚哭鬧着。
一旁西施也跟着繼續落淚了。
“夫君不能走,夫君一走,多少人要人頭落地,夫君是整個越國的希望啊,夫君走了,整個越國都沒有希望了,範先生,你僅僅爲了西施一人,就要置整個越國於不顧嗎?”雅魚哭着說道。
范蠡皺眉。
西施心中越發難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整個越國的罪人。
“西施走了,這個苧蘿村百姓怎麼辦?夫差惱怒,肯定要屠村,西施,你要跟夫君遠走高飛,然後讓吳國軍隊將你的父老鄉親,你的父母兄弟,全部殺了嗎?西施!”雅魚看向西施哭叫道。
“我,我沒有,嗚嗚嗚嗚嗚!”西施心中越發難過。
此刻的勾踐,依舊不發一言。雙目空洞之中。
范蠡臉色一陣難看。
一旁的文種,卻是忽然對着西施跪了下來。
“文大人,你幹什麼?”西施驚訝道。
“文種,你敢!”范蠡眼睛一瞪,怒吼道。
文種卻不理睬范蠡,而是對着西施道:“西施,求你了,求你爲了大王,爲了越國,爲了你苧蘿村的百姓,求你去吳國吧,求你了,只有你去了吳國,大王才能得救,苧蘿村才能得救,越國才能得救,求你了!”
“文大人,你不要,你不要…………!”西施已經淚眼模糊。
雅魚也是忽然對着西施跪了下來。
“西施,夫君是愛你的,即便我是王后,夫君都從來對我不管不顧,甚至我和夫君一起在姑蘇受苦以後,夫君回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夫君愛你,可,你能救夫君,我雅魚一輩子沒求過人,我求你了,救救夫君吧?求你了!”雅魚對着西施磕頭了起來。
“咚、咚、咚…………!”雅魚不斷磕頭。
西施此刻也是癱軟在地,看着雅魚不斷磕頭,西施只感到內心在刀攪一樣。那樣的難過、那樣的絕望。
“勾踐,你是死人啊?”鄭旦眼睛一瞪怒道。
范蠡也冷眼看着勾踐。
勾踐被一聲怒喝,好似才緩緩回過神來。
顫抖中,勾踐搖搖頭:“不能,西施不能去,不能去!”
可除了說西施不能去,勾踐這一刻卻其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西施看到勾踐那恐懼的模樣,一時間,整個心都化了一樣。昔日關於勾踐的回憶頓時充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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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西施?果然傾國傾城,本太子認定你了!”
“魔貝藍珍珠嗎?只要你願意,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我拿到了,魔貝藍珍珠,我拿到了,哈哈哈哈,九死一生,但,我拿到了,西施,給你。做我的女人吧?”
“以後你就是太子妃,誰也不能改變,再以後,你就是越國王后!”
“父王死了,我要爲父王報仇,西施,暫時委屈你了,待來日打敗吳國,我再休了雅魚,重新娶你!”
“西施,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我不會忘了你的,你也不要忘了我!”
“西施,我回來了,我從姑蘇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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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種種在腦海中迴盪,昔日意氣風發、傲氣凌雲的勾踐,如今癱軟在地,雙目空洞。
西施心如刀割。
“求你了西施,求你救救夫君吧!”雅魚不斷磕頭道。
“西施,越國、苧蘿村、大王,都在你一念之間!”文種也磕頭道。
西施難過的無以復加。
“不,西施不能去,不能讓西施去!”勾踐顫抖中搖着頭。
西施看看勾踐,最終在擦了擦淚水後:“我去,我去吳國!”
“什麼?不可!”范蠡頓時瞪着眼睛叫道。
“勾踐,你是
混賬!”范蠡一腳踢倒勾踐。
西施卻是拖住范蠡:“範大哥,你不要怪勾踐,是我自己願意的,範大哥,還記得那日你說的嗎?先麻痹夫差?就讓我來吧!”
“西施,你不能去!”范蠡焦急道。
西施卻是對着范蠡跪了下來。
“範大哥,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這是夷光最後請求了,請求範大哥,好好輔佐勾踐,求你了,求你了!”西施對着范蠡哭着說道。
范蠡見到西施如此表情,頓時心如刀絞,怎麼會這樣?
“範大哥,我求你了,好嗎?就讓夷光再任性一回,就一回,好嗎?”西施哭泣的眼中帶着一股絕望的期盼。
范蠡看着西施,整個人也在顫抖之中,情之一字,太傷人了。
咬着牙齒,范蠡不忍拒絕西施,流着淚,范蠡點了一下頭。
“呵,謝謝範大哥!西施下輩子,一定好好償還範大哥,一定,一定!”西施哭中帶笑道。
西施說完,看向鄭旦。
“鄭姐姐,夫差雖然點名我倆,但,我想,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姐姐離開此地,到時只說你逃跑了就行,有我就行了!”西施看着鄭旦說道。
鄭旦卻是冷冷一笑道:“去,我爲什麼不去?我還要斬了夫差!用我的劍,讓他死!”
“不,有龜魔王在,你鬥不過他的,鄭姐姐,你說過的,那龜魔王太強了,已經超越武聖境了,鄭姐姐,你不要去!”西施焦急道。
“我殺夫差,何必與龜魔王糾纏?”鄭旦冷冷的說道。
“鄭姐姐,你不能去!”西施哭着說道。
“你能去,我怎麼就不能去了?好了,別廢話了!”鄭旦冷聲道。
扭頭,鄭旦看向文種道:“文種,你準備什麼時候送我們去?”
文種此刻卻是對着二女再度磕頭道:“多謝二位深明大義,車隊我已經備好了,現在就可以走,現在就走!”
“現在?”西施露出一絲驚訝。
“呵,原來早有準備啊!”鄭旦冷冷一笑。
扭頭,鄭旦再度看了一眼勾踐。
勾踐此刻卻是淚眼模糊。心如刀絞,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哼!”鄭旦對着勾踐不屑的一聲冷哼。
“西施,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吧!”鄭旦說道。
“嗯,嗚嗚嗚嗚!”西施哭着說道。
扭頭,西施也看了看勾踐,但,此刻,西施眼中充滿了心痛,不知爲何,心痛之餘,居然帶了一絲憐憫!
雅魚不斷對着二女磕頭之中。
范蠡此刻搖搖晃晃,好似也要精神崩潰了一樣。
范蠡好想對西施說,跟我走,我帶你離開。可此刻的范蠡,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帶着一股苦澀、心痛、絕望在啞聲之中。
“轟隆隆!”
一個馬車隊伍,在文種的指揮下,緩緩駛離了苧蘿村。
西施、鄭旦,已經被緩緩送向吳國了。
勾踐沒有來送行,雅魚也沒有來。
只有范蠡,一個人癡癡的看着馬車背影,一直癡癡的看着,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了范蠡視線之內。
“噗通!”范蠡忽然跌倒在地。
“範大人,範大人!”四周一衆大臣頓時驚呼的撲了過來。
姜泰看了一下,范蠡並沒有大礙,只是心力交瘁,一時精神恍惚了。
微微一嘆。姜泰正要說什麼。
“大王,不要啊,大王,你幹什麼?”
“夫君,你要幹什麼啊?我們都已經回來了!”
………………
…………
……
村中傳來一片焦呼之聲。
姜泰快速衝入村中。
卻看到,雅魚還有很多大臣,此刻正圍着一個牛棚。
牛棚石室之內。
勾踐此刻正躺在一堆柴草之上。面容無比的悲傷。
樑上一根細繩,拴着一個牛膽。
勾踐不時的嚐了一口。
嘗完之後,勾踐露出悲傷:“好苦,好苦,好苦啊!”
“夫君,你怎麼住到牛棚來了,我們都已經回到越國了啊,我們回來了啊,不用再受姑蘇的苦了啊!”雅魚哭着說道。
勾踐卻是搖搖頭:“吳國一日不滅,寡人一日不出這石室,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說到最後,勾踐更是哭喊而起。
臥薪嚐膽爲哪般?爲哪般啊?
姜泰走了,根本沒有和勾踐、范蠡打招呼,直接走了,姜泰追着西施、鄭旦的馬車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