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傲天懷中的女子聞言,將信將疑,看到夢月顏已經露出了真面目,她也就卸去了自己的僞裝。
蘇傲天頓時心神盪漾,幾乎不能自已!
這同樣是一張美絕人寰的面孔,與夢月顏可說是難分伯仲,不相上下,令人禁不住要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錯了,世間怎麼還會有如此美麗的容顏!
懷中的嬌軀忽然變熱了,陣陣幽香傳入鼻中,似乎令人的整個心神完全迷醉了,比什麼仙氣更提神百倍,恨不得沉溺其中,永遠不得自拔。這一刻蘇傲天不由得出現了片刻的恍惚,並非是懷中女子再次對他施展了迷神的術法,而是他無法剋制的本能反應。
他的身體僵硬了,連帶着緊箍着女子嬌軀的手臂,也一同僵直了,竟然忘了將這個女子放開。
夢月顏看到他的窘狀,忽然“噗嗤”一笑,說道:“怎麼,蘇公子,捨不得將我姐姐放開了?”
蘇傲天這才遽然驚醒,忙不迭地鬆開手臂,往後退了兩步,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知道姑娘是夢仙子的同伴,方纔冒犯了,尚祈見諒。”
這女子倒不以他的反應爲異,上下打量了他數眼,實在難以確信,轉頭問夢月顏:“月顏妹妹,這就是你說過的,破解了你的迷魂大法之人?”
夢月顏說道:“正是,他便是蘇傲天了。若非我確信,這世間修爲不如我而能夠抗拒迷神大法的,除了蘇傲天外再無旁人,我也不敢喊出聲來了。蘇公子,你的神通也太厲害了,這完全就是變了一個人,簡直比我族的換顏術還要厲害!”
蘇傲天訕訕道:“哪有如此,仙子過譽了。倒是仙子一族的神通,當真匪夷所思,我竟然完全認不出仙子了。”
夢月顏說道:“我族的換顏術,其實與迷神術法是一脈相承的,還是迷惑旁人的神魂,令人誤以爲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了,但本身的神魂氣息其實是無法改變的。然而蘇公子卻不同,我一點也察覺到不到你先前的氣息,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
蘇傲天笑笑,旋即改換回真實樣貌,夢月顏的兩個同伴,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完全不能將他與方纔的形象聯繫起來。
夢月顏接着說道:“這是我紫沐痕姐姐,他叫做胡逸然,卻是個小弟了。他們二人都是我的同族。”
胡逸然此刻上來抱拳見禮,他也恢復了真面目,俊秀尤勝洛問天、厲恨天這等美男子,然而過於柔美,失之剛毅,在蘇傲天看來,未免美中不足。
當下說起別後經過。原來夢月顏與他們分手後,就獨自刻苦修煉,她來到仙界已久,本來也快要突破了,分手後一番努力,來到了仙界第二層。在這裡,她找到了自己的同族,得到了庇護和照顧,修行更爲便利,沒費多少波折就升到第三層來了。紫沐痕和胡逸然卻是在這裡已久,夢月顏升上來後才結識的,彼此甚爲相得,平日裡時常帶着她在各處遊歷。
蘇傲天最近頻頻襲殺仙人,這些人固然都被他滅了口,然而仙人手段不同凡響,有人在隕落之前能夠將一些訊息傳回到自己的宗門家族、親朋好友處,令他的所作所爲暴露了。已經有人在暗中籌措對付他,並且要搶奪他的所謂異寶。狐仙一族因爲有強大的魅惑之術,因而有強大的信息情報網,很快就得知了這些消息,紫沐痕當即興沖沖地要搶先一步下手。
在他們看來,迷魂大法一出,誰能倖免,搶奪寶物還不是手到擒來,至於是否將人一併除去,其實這些狐仙並無多大興趣,完全看心情。豈料萬無一失的手段竟然不靈了,大意之下紫沐痕被蘇傲天擒獲,若不是夢月顏靈光閃現,不假思索地喊出了蘇傲天的名字,以他當時惡劣的心態,有可能順手就將紫沐痕滅殺了,再向夢月顏和胡逸然揮動屠刀。
夢月顏自然也詢問他的經歷,蘇傲天沉吟了一會,如實說出,不過在關鍵處還是做了隱瞞,只是說遭遇了神秘人,搶走了寶貝,脅迫自己等人帶着仿冒的神燈大肆宣揚,引開其他覬覦寶物之人的注意力。爲此一直受到追殺,與夥伴們都分開了,現在連他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夢月顏三人聽後,面面相覷,沒想到蘇傲天竟然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沉吟了一會,夢月顏問道:“然則公子一路上散佈自己身有重寶之事,就是在遵照神秘人的命令,引起旁人的注意嘍?”
蘇傲天悵然道:“也不盡然。其實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是否泄露神燈的線索,已經無關緊要了,別說尋常人,就是那些知道真相,一直再追查神燈下落的幾個強大勢力,此時也分不清哪個消息是真,哪個消息是假了。我只是心中抑鬱難平,若不想法做些事,惹些麻煩上身,總感到不自在。”
時間已經過了十餘萬年,也不算短了,他孤寂依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算是有幾分故舊之情的夢月顏,不由得將自己的心聲吐露了一些,這些事情憋在心裡,相當難受。
夢月顏默默無語,過了半晌,才說道:“蘇公子,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傲天說道:“我與仙子曾經共患難,仙子若不嫌棄,可以視我爲友,有話但說無妨。”
夢月顏頷首道:“月顏就放肆了。交淺言深,若有不當之處,公子不要見怪。”
頓了一頓,她看着蘇傲天,認真地說道:“月顏覺得,公子變了,不再是幻境中一心爲衆仙友着想,要帶領大夥兒打破幻境,掙脫枷鎖的那個蘇傲天了。”
蘇傲天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得一愣:“是麼?”
夢月顏說道:“聽公子所言,觀公子所行,懷有一腔的悲憤情緒不能自已,以致怨天尤人,進而欲加報復。但公子可曾想過,被你報復之人,也算無辜?他們心有貪念,覬覦你的寶物,你出手殺之,亦不爲過;然而他們的貪念,若是不被你勾起,是否就能躲過這場殺身之禍?月顏見識淺薄,也並沒有悲天憫人的胸懷,只是覺得,公子此刻的所作所爲,與之前的行徑,似乎相悖,有違公子的本意。若是按照這條路走下去,恐怕對於公子日後的修行,有弊無利。故而不揣冒昧,胡亂言之,若是說錯了,公子不要介意怪罪。”
蘇傲天聽了夢月顏這一番話,先是一愣,繼而一驚,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悲憤仇恨矇蔽了雙眼,偏離了自己的本心,在錯誤的道路上漸行漸遠了!
夢月顏雖然對他了解不深,然而旁觀者清,卻能發現他行爲中的異常,並且知道這種一反常態的心緒,很可能有深層次的負面影響,足見她蘭心蕙質,天資不凡,她能飛昇到仙界,快速提升突破,並非全憑偶然!
發現了自己的過錯,蘇傲天彷彿從夢中驚醒過來,望着夢月顏,誠摯地說道:“若非仙子提醒,我險些鑄成大錯!此恩此德,無以爲報!”
夢月顏舒心地笑了:“公子真的言重了,些許小事,其實不用月顏置喙,公子早晚也能明白。若是這麼說,幻境中救命之恩,月顏又該當如何報答?”
紫沐痕此時插言道:“你二人就不要在這裡客氣了,一報還一報,這不就扯平了麼?要不然,月顏妹妹,你就以身相許,報答蘇公子,好不好?”
夢月顏跳了起來,做勢要捶打紫沐痕,嚷道:“姐姐不要胡說,蘇公子是有愛侶的,強過月顏多多。你再胡言亂語,蘇公子可就要生氣了!”
兩女嬌豔勝過百花,一番笑鬧後,蘇傲天抑鬱憤懣愧疚的心情一掃而空,重新變得開朗起來。
紫沐痕想起一事,忽然問道:“如此說來,這裡鬧得沸沸揚揚的神燈一事,有幾個就是公子的夥伴了?”
蘇傲天說道:“正是。不知仙子可有他們的消息?”
紫沐痕搖頭道:“我一個都不認識,更無法分辨真假了。不過有一個消息,公子可能會感興趣,據我所知,神燈不限於在這裡,已經在仙界四層出現了。”
蘇傲天渾身一震,目光炯炯地盯着紫沐痕,問道:“此話當真?”
紫沐痕說道:“該是真的,不會有假。那麼依公子猜測,這個在仙界四層出現的神燈,是公子的同伴帶上去的?”
蘇傲天點頭道:“應該如此。想不到我這纔來到仙界三層不久,他們已經上到第四層去了!”
當下蘇傲天又追問了一些詳情,這些卻是紫沐痕無法知道的了。蘇傲天不由得激動起來,無心在這裡逗留了,當即提出告辭。夢月顏似乎知道自己與蘇傲天並非一路人,沒有挽留,於是互道珍重,後會有期。
蘇傲天大踏步前行,漸行漸遠消失在了視線裡。紫沐痕摟過夢月顏,笑道:“怎麼,姐姐沒有說中你的心事麼,你時常提起他,難道心裡,真的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