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倒還是頭一次聽說,鹿尤烽不知是忘了此事還是他壓根就不知道,總之沒有向他們提及。而酒中仙的話也難免使人疑惑,不過終究不便當着他的面質疑。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蘇傲天渾然忘記了光陰的流逝,直到有一天,練瓊宇種植的清心水蓮成熟了,她喜滋滋地邀請衆人一同前去採摘。
練瓊宇耕種的是一塊水田,蓮蓬已經飽滿,沉甸甸地垂下了頭。摘下蓮蓬後,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令人陶醉,似乎修爲都有了增長。
鹿尤烽也來了,說道異果成熟,現在就可以服下,增進修爲了。只不過須得按照個人的主靈根體質和修行的功法來決定是否可以服用,如鳳凝嫣這種主修火靈素的,那麼服用後說不定有害無益。
其實蘇傲天等一行都是有數個靈根的,這清心水蓮按說人人能用。不過鹿尤烽既然如此說了,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好意,鳳凝嫣當即表示,這清心水蓮與她無緣,盈袖姐你等自管取用好了。
洛盈袖唯一躊躇,看了蘇傲天一眼。蘇傲天知道她想說什麼,因爲一直以來,他都是極力反對通過外來力量提升個人修爲的。
但是現在情況有了很大不同,他已經感受到了仙界的仙氣十分純正,沒有半分駁雜不純的氣息,對於人體絕對是有益無害,這種仙氣中培養出來的異果,必然也不含有害的成分。而且在這裡沒有危險,修爲的提升也不是很迫切,真要有了阻礙提升的瓶頸,也有大把的時間來慢慢消除。何況這清心水蓮,如果不將它視爲增進修爲的奇珍,也是一種水果之類的食物,服用當無不可。
於是他對洛盈袖點了點頭。看到蘇傲天都不反對了,衆人也都不再堅持,紛紛摘下蓮蓬,剝出蓮子品嚐。洛盈袖給蘇傲天也剝了一個,他丟進嘴裡,感到這蓮子入口即化,立刻變成了一股甘美的泉水流進了肚裡,沁人心脾的同時,還感到一陣冰涼,令他如此堅實的身軀都感到了些許寒意。
練瓊宇則是忍不住叫了起來:“真甜!不過也真涼啊!”
鹿尤烽笑道:“練姑娘若是覺得涼,可以兌一些溫和的汁液一起服用,如麒麟果等,不過功效可能會打一些折扣了。吾輩修仙之人,當不會計較這一點涼熱的不適,自然是單獨服用最佳。”
練瓊宇赧然一笑,遂請鹿尤烽也採摘一些,被他以功法不對婉拒了。此事不便強求,衆人遂各自採摘了幾個蓮蓬,其餘的都被練瓊宇收起了。
過了幾日,洛盈袖就喜滋滋地告訴蘇傲天,她的修爲有了不小的提升。本來他們現在已經慢慢適應了仙氣的滋養,修爲提升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沒想到清心水蓮的功效竟然非同尋常,令修爲再次有了明顯的增長。
此後數月,衆人的仙果陸陸續續地成熟了,每個人服用後,修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增長,修爲再次得到明顯提升。就連蘇傲天都有這種感覺,修爲不能說是突飛猛進,但進步十分明顯,幾乎是每一天都有增益。
然而好景不長,等到果實消耗殆盡時,蘇傲天愕然沒發現,自己的修爲,停止了增長不說,居然還出現了倒退!
這樣的情況在他的修煉生涯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不是受了傷損壞了根本,導致修爲倒退,境界下跌;在正常的修煉下,修爲最多也就是停止增長,從來不會倒退!
他急忙問洛盈袖,得知她的情況也一樣,問起其他夥伴,莫不如此,衆人不禁都是迷惑了,這是怎麼回事?
不明所以之下他們只好問鹿尤烽,卻被告知這是正常的,這裡的每個仙人都經歷過這樣的情況。蓋因修煉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修爲的增長下降正如潮漲潮落,有起有伏,經歷過幾次波折,修爲才能鞏固上升。仙山不是那麼好上的,若是每個仙人的修煉都是如此順利,一直高歌猛進,那仙山早已人滿爲患了。
這番說辭聽起來也在理,但蘇傲天總覺得有些不對,再不濟修爲也不可能倒退啊!
他又拿這個疑惑去請教酒中仙,酒中仙也道正是如此,仙果固然能令人修爲增進,有的成效確實不凡,然而這種增進卻不穩定,出現反覆也是正常,只要多修煉幾次,多培植些仙果服用,修爲最終會穩固下來,持續增長的。與其爲此事困惑,還不如多開墾些仙園。
於是數日後,衆人再度上了高地,開墾了更大面積的仙園耕種。
高地上的仙人也多了起來,想來仙人們都明白這個道理,都在不辭辛苦地勞作着。
衆人的修爲倒退了一陣後,就停止了。比起之前來,總算是稍有進步,但這種進步微乎其微,不禁令人心涼,照這種勢頭,何時才能登上仙山?
衆人在閒談間也提及此事,不過又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登上仙山真的有必要麼?
蘇傲天也如是想的,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原本是一心追求無上大道的,但是到了仙界之後,雄心壯志消磨了不少。這裡的仙人都是悠閒自在,反正已經成了仙,得不得道似乎也無關緊要了。
日子倏忽間就過去了,有一日黃昏後,洛盈袖忽然對他說道:“我感覺有些倦怠了,想要睡一覺。”
蘇傲天隨口答道:“好啊,困了就睡會吧。”
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對,想了一會才醒悟過來,盈袖受自己的影響,也是許久未曾嚐到過睡覺的滋味了,而且習以爲常,爲何忽然想要睡覺了?
心下雖有疑惑,但卻未說出口,不一會兒洛盈袖已經沉沉睡去,喘息聲微不可聞,片刻後就睡得極爲香甜。看到她慵懶的姿態,蘇傲天也是感到一陣疲倦涌上心頭,突然間也想倒頭大睡一場。
他不由得悚然而驚,暗忖這些日子來修爲的不進反退,是否因爲自己太過鬆懈的緣故,這都是什麼情況,自己竟然想要睡覺了!
他立刻自責了一番,隨即盤膝打坐提起精神驅除睡意,片刻後精神奕奕,進入了許久不曾有的苦修狀態。不知不覺間夜深人靜,他悠悠醒轉,暗忖確實是退步明顯,這才入定了多久,竟然就醒了。
忽然間,耳旁傳來了一聲低語:“仙友醒了,可否過來一敘?”
聲音正是從旁邊茅屋傳出的,他一下就想起了初來乍到時的那個美麗女子。自從他們在這裡住下後,她就再也沒有露過面,不知今夜裡爲何會出言相邀。
同時他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爲何她能夠察覺到自己的舉止?
想到這裡不禁一陣心驚肉跳,自己與盈袖已經在這茅屋居住了不短時日了,難道自己兩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這個女子的監視下不成?但自己從來也未曾察覺到過她的動靜!
只是爲了這個原因,蘇傲天就覺得有必要與這個女子談一談了。看到盈袖好夢正酣,蘇傲天就沒有驚動她,悄悄出了屋門。
走到隔壁門前,舉手一推,房門應手而開,顯是主人已經有所準備了。蘇傲天邁步進入,然後掩上了屋門。
那個美麗的女子端坐在桌旁,屋內沒有燈火,卻十分亮堂,原來是在屋頂樑下鑲嵌了一顆寶石,散發着柔和明亮的銀白色光芒。在這美麗的光芒映射下,這美女淡施脂粉,顯得分外動人。
看到蘇傲天進來了,她嫣然一笑,頓時四壁生輝。指着桌旁的一把椅子,這女子盈盈笑道:“仙友屈尊駕臨,幸何如之。”
蘇傲天卻不就坐,沉聲問道:“仙友寵招,不知有何吩咐?蘇某有一事不明,不知仙友如何能得知蘇某的動靜?”
此女微笑不語,舉手向着牆壁輕輕一抹,頓時那堵隔在兩間茅屋中間的牆壁上,浮現出了一塊透明來,呈現出了蘇傲天屋內的情景,洛盈袖尚在沉睡。
蘇傲天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冷冷道:“原來仙友一直在監視我二人,卻不知是何用意?”
一想到這麼多年來,自己的一切舉止竟然全都落在了這個女子的眼裡,蘇傲天不由得怒火中燒,殺機隱現。此女的修爲,初見時不明深淺,現在卻有了比較直觀的印象,比鹿尤烽強上不少,比起酒中仙則要遜色一些。
然而感知中,她的神魂並沒特別出奇之處,憑這一點蘇傲天就有信心與她一較高下,這也是他猜不透此女邀他前來一敘是否有風險,仍然前來赴約的依仗。不管她有何目的,一想到竟然有人在暗中窺伺自己,任誰都會感到極不舒服,十分惱火。
這女子顯然是察覺到了蘇傲天的不快,還是不慌不忙,說道:“仙友稍安勿躁,待會小女子自有分說。我在此指天發誓,爲了與仙友通氣,我也是費盡了周折,就在方纔,剛剛連通了仙友的空間,這才冒昧邀請仙友。小女子此言,千真萬確,絕非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