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初學煉器
蘇傲天一聽，就知道此老煉器水平先不說，神識修爲應該是遠超同儕，至少他也察覺到了這條形石內部暗藏空間，只不過遠不是他認爲的細小罷了。
煉器方面至少目前比自己是強得多，蘇傲天也就不說，遂道：“就依前輩所言。”凌長老點了點頭，拿着條形石，走到煉爐面前，手掐法訣，揮動間熔爐底部已經打開了一個小口，與此同時一股熾白色的火焰從爐底下的洞口衝出，順着那個小口衝進了煉爐。
凌長老催動靈氣，瞬間一股冰寒之氣包圍在了煉爐表面，將火焰的熱力隔絕，瞬時將屋內的熱氣都沖淡了，煉器室內的溫度一下降了下來，使人頓感一陣清涼。蘇傲天不由得一驚，煉器之道，首要在火。凡是煉器師，首先要具備火靈根，先天受各種異火親賴，方可熔鍊萬物，若是自身不具備火靈根，自身不能融合異火，全靠後天採集火種，那就是落了下乘，很難煉出高品質的器材了。這凌長老既然是煉器大師，那麼應該身具火靈根無疑，可是此時他催動的卻是冰寒之氣，無疑是修習了水系神通，這不是與煉器背道而馳麼？
這凌長老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面有得色，也不言語，專心審視煉爐中火焰的變化。蘇傲天放出神識探查，他的神魂比凌長老強的太多，對爐內火焰的變化看得細緻許多，發現爐內的火焰在這寒冰氣的隔絕下，熱量聚而不散，溫度並沒有下降，反而在急劇上升，心中若有所悟，似乎是明白了一絲道理。
爲了印證心中所想，蘇傲天假意問道：“晚輩愚魯，但也知道煉器必須要有上好的火焰，溫度越高越好。凌長老的煉器手法與一般人大相徑庭，真是令晚輩大開眼界。”凌長老十分得意，說道：“你們這等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煉器是要靠火焰溫度不假，但是火焰溫度的催發，就是越熱越好麼？殊不知欲要取之，必先與之，老夫先以玄冰陰氣培火，看似無理其實卻是蘊含至真道理，先抑後揚才能徹底激發這地心熔岩火的真正溫度，普通手法哪裡能採得？”
蘇傲天說道：“凌長老真是至理名言，聞之茅塞頓開。但是長老以火靈根修習水系功法，豈不對自身修爲的提升大有阻礙？”
此言一出，凌長老默默無語，半晌才嘆了一口長氣，說道：“此中道理我又豈會不知，但是我當年癡迷於煉器，苦思冥想之下明白了欲取先與的道理後，這顆心怎麼也按捺不住，明知此舉與修爲有損無益，還是甘冒奇險，修習了這玄冰經，致使終生境界停滯在結丹後期，突破元嬰無望啊！”
蘇傲天一聽，不由得肅然起敬。此人是火屬性靈根，只爲煉器，卻修習了玄冰陰氣，以致付出了無法突破到元嬰的慘痛代價。此人天分之高，已然不凡，心中對信念的執着追求，更是常人難以企及，故而才能在煉器一道上有所成就，單是這份心志就可知此人的煉器水準定然名不虛傳。
想到這裡蘇傲天不由得說道：“修煉一途，本來就無定論，個人修道，唯按本心。凌長老志在煉器，那麼爲之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若是不能依照本心修煉，或許凌長老的修爲還達不到今日之高度，亦爲可知。”
凌長老霍地轉身，目光炯炯，看着蘇傲天，半晌開言道：“當年老夫的至親好友，都苦勸老夫不要行此事，指責老夫一意孤行，釀成大錯。不想在晚年彌留之際，還能發現知音！”蘇傲天說道：“晚輩就事論事而已。”凌長老看着蘇傲天，目光大有緩和，說道：“你年紀雖輕，見識非凡，將來成就超過老夫也不是不可能，年輕人要努力！”
自蘇傲天修道一來，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肯定誇獎，不禁有些訕訕地不好意思。他見凌長老語氣真誠，不似作僞，暗道這凌長老只是沉迷於煉器，以致性格有些乖張，但是似乎本心不壞，也對他有了些好感。
凌長老不再多言，全身心的感受火焰的變化，忽地大喝一聲，左手一提，懸空揭開爐蓋，右手已將條形石投入爐中，隨即飛快地掏出一個葫蘆，灑下一層物質，瞬間化爲一團溶液將條形石包裹在其中，沒入火焰中。他順口說道：“現在火焰溫度正佳，是投料的最佳時機。我用這千年陰獸血和寒碧果的漿液提煉的陰寒漿將之包裹，是爲了緩和地心熔岩火的溫度，將器材的溫度緩慢提升，不至於急火脆化材料本性，避免成器時過於剛脆，失之綿韌。”
這凌長老一邊煉器，一邊分說，每加一種材料，都將功用講解一番。此老性格怪癖，煉器時也不喜有人打擾，是以他平日裡煉器時，人人都避而遠之。今日帶蘇傲天前來，本來情非所願，不料三言兩語下來，說得頗爲投機，這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他於煉器一道，造詣極高，平日裡無處傾訴，倒也罷了，今天逮住了蘇傲天，洋洋灑灑地將日常心得體會一股腦兒地倒出，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若是凡人早已經頭暈腦脹，聽得稀裡糊塗了，不過修士的神魂對於學習記憶那是絕對的管用，如果能參加當世的考試，個個都是高考狀元，蘇傲天更是其中的變態，將這些知識照單全收，留待日後實踐運用。
這爐火一着就再也沒有熄滅，凌長老掌控着火候，時緩時急，不時加入一些材料，難得的是在如此雜亂的環境中，他於材料所在位置確是爛熟於心，隨手一招既能將所需材料拿到，根本不必費心尋找。隨着時間慢慢過去，蘇傲天看到自己的條形石已經褪去了外面的那層凸凹不平的外殼，邊角處也平直圓潤起來，一把四尺見長，厚約三寸，寬有一尺的尺型器具已經略見雛形。隨着地心熔岩火的灼燒，條形石的顏色也發生了變化，由先前難看的焦黑色向青白色慢慢轉化，顯出它的本來質地應該是玉石一類的物質。凌長老見狀，又加入了一些軟玉，使得顏色愈加瑩潤。
成器的時候最爲關鍵，凌長老不再言語，全心煉器，蘇傲天在旁默默地審視，將他的操控變化都看在心裡。器型在潛移默化中一點一點顯露出來，凌長老不時地加以變化修正，力求完美。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一把通體青白，透出一點綠色的瑩潤玉尺已經靜靜地懸浮在火焰上方。
凌長老手裡的法訣又是一變，這次他的靈氣瘋狂地傾瀉而出，將玉尺緊緊包圍。蘇傲天見他神色肅穆，額頭見汗，可見十分吃力，不由得有點緊張起來。凌長老的靈氣灌輸持續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才收了法訣，地心熔岩火也從煉爐中緩緩退去，重新縮回到地面的小孔之中。凌長老伸手一撈，那把玉尺就緩緩從爐中飛出，落到了他的手中。
凌長老仔細把完了一會，眉開眼笑，顯得十分滿意，將玉尺遞給蘇傲天，說道：“你這玉尺材料特殊，老夫不能將之煉出鋒銳，故而在其中嵌入了一個聚靈法陣，你可以將靈氣灌注其內，長期滋養，就有進階的可能。即便你不能長期灌注，它也能自行吸收天地元氣，只不過速度慢一些罷了。有了這個聚靈法陣，就有了成長空間，你這玉尺至少也是一件地級兵刃了，雖無鋒銳，但是質地堅硬，不懼神兵寶刃砍斫，用來攻敵防身，也是一件利器。”蘇傲天知道這聚靈法陣乃是他刻意添加的，心下也有些感動，恭恭敬敬地施禮道：“如此多謝凌長老了。”凌長老揮了揮手，說道：“這倒不用多謝。我凌長風出手，若是連個地級兵刃都煉不出來，豈不是壞了我的名頭。錯非它實在不夠鋒利，老夫怎麼也要將它煉到天級。”蘇傲天見他並不居功，對他的好感越發多了，這凌長老果然本性甚好。
蘇傲天再次謝過了凌長老之後，才帶着玉尺，隨凌長老除了煉器室。凌長老煉器成功，心情大好，兼之耗神良多，將他送出拍賣場就自行回去了。蘇傲天帶着玉尺回到店鋪，田紋早已望眼欲穿，一問才知時間已經過了三個月之久。
蘇傲天回到自己的小院，關上房門，佈下禁制，這纔將玉尺拿出仔細查看。只見玉尺全身通透晶瑩，上部是扁平的尺型，下部把手處卻處理成了扁圓形狀，鐫刻了精美花紋，既美觀又便於把握。尺身隱隱有符紋涌現，正是那個聚靈法陣。蘇傲天以神識細細探查，確認自己的神識無誤，這玉尺內部果然自有空間，但是感覺十分奇怪，似乎很大，又似乎有限，總之以他現在的神識居然不能分辨清楚。聚靈法陣也在這個空間中，卻顯得可有可無，這空間吸收靈氣的能力似乎比這聚靈法陣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