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傲天說道:“公道自在人心,不管他是修仙者還是武夫,誰能站在正義的一方,誰的話就有道理。”
柳如煙聞言又是一怔,這句話絕對超越了她的認知範疇,然而她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找不出理由。
柳如煙離去良久之後,蘇傲天還沉浸在憤恨的情緒裡不能釋懷。他沒有想到,人族的不團結,竟然能到達如此的地步,爲了滿足一己私慾,一個人族的高階修仙者,竟然會去勾結靈族,來陷害自己的同胞!
這一次柳如煙吐露了心扉,將心中的鬱悶不快向蘇傲天發泄了一番,也令蘇傲天徹底相信了胡勁伏的話,這個美麗的女子,其實還是很善良的,只是最近一段時間來受到了這種不公正的待遇,令得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隨時可能向周圍的人發泄一番。
而引發這次獸潮的真正原因更是令蘇傲天氣憤,也堅定了他留在石山寨,抗擊這次獸潮的決心。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無法做到無動於衷,袖手旁觀,而是必須要爲這些處於弱勢的人羣,不管是修仙者,還是武夫,儘自己所能地討一個公道。
因而在隨後的日子裡,儘管王堃他們的操練已經十分嫺熟,無論是力量、敏捷性,以及神識感應等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步,與之前相比完全就是脫胎換骨,蘇傲天還是沒有放鬆要求,而是精益求精地不斷壓榨他們的潛能,力求最大限度地發揮他們的能力,從而在面對這次非同尋常的獸潮時,既有自保之力,又能爲修仙者,尤其是柳如煙,分擔一分壓力。
而靈獸的聚集也是如同上次一樣,在石山寨周圍不斷地增加,數量已經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並且類似於地行龍這樣的恐怖氣息,不在少數,還有一些更加恐怖的氣息,比地行龍更甚!
這一切都表明,這次人爲促成的獸潮,帶着強烈的威逼恐嚇意味,發起者的意圖也很明顯,如果你還不屈服,那就準備面臨死亡吧!
武夫們雖然憂心忡忡,但是在蘇傲天的苛刻訓練下,他們吃了不少苦,卻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而信心也高漲起來,比起面對上一次獸潮時 ,反而顯得輕鬆不少。蘇傲天只能心中暗歎,固然他們的進步令人欣喜,自身能力也得到了最大限度地強化,然而這次的獸潮也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鬧的普通獸潮可比,能不能在這次劫難中活下來,說實話只能看天意,蘇傲天是無力保護他們周全了。
在日夜加緊準備下,獸潮也是如約而至了!
不同於上一次,獸潮的發動選擇在了白天,鋪天蓋地浩浩蕩蕩的氣勢看上去極爲驚人,比起那天的夜半突襲,更令人心神動搖,喪魂落魄。在獸潮的後方,幾個氣息強橫的靈獸毫不掩飾地站在那裡,以一種雷霆萬鈞的高壓姿態,向石山寨遙遙施壓。其中氣息最恐怖,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隻靈獸,是一頭宛如山丘般龐大的巨型猿類!
修仙者們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是什麼?竟然是金剛巨猿!”
這頭巨猿模樣與尋常的猿猴之類並無二致,只是體型龐大了無數倍,立在那裡就宛如平地裡隆起了一座小山。黑色的鬃毛隨風飄舞,如同樹枝在風中搖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它身體上無處不在的一塊塊隆起的堅實筋肉,看上去絕對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匠人刀砍斧琢刻劃出來的雕塑,似乎比石山寨的城牆還要堅實。
若是一定要從這頭巨猿身上找出什麼特異之處,就只有那一雙殘暴的眼睛了。銅鈴大小的黑白眼眸中,透露出來的是毫不掩飾的兇殘暴虐。大嘴裡的顆顆白牙,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比它的外形更令人恐怖的,則是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這股氣息絕對是超過了顏稟石,比石山寨裡的任何一個修仙者,都要來得強大!
而這個氣息,除了身爲天元境的三個長老,以及蘇傲天能夠清晰地分辨出來之外,其他的修仙者,沒有一人有清楚的感受,他們只能在這個氣息的壓迫下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卻無從得知自家的長老,究竟是不是這頭金剛巨猿的敵手!
顏稟石臉色大變,他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幕後的推手看上去已經失去了耐心,如果這一次石山寨,更確切地說,是柳如煙再不屈服的話,那麼他們並不介意將石山寨這個不起眼的人族堡壘連根拔起,將裡面的人族斬盡殺絕。石山寨的滅頂之災,在他們眼裡就是無關緊要的一次普通紛爭而已,反正類似於石山寨這種規模的人族堡壘,不要說在整個靈界,就是在偏處一隅的蠻荒之地,都是數不勝數,數十萬性命的消亡,對於夔門州的整個局勢,起不到任何的影響,就如同海里濺起的一滴浪花一般,落入水中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了。
清虛子與鍾誠,眼中也閃過了驚慌之色。事到如今他們兩人心裡都忍不住後悔了,當初不該在負氣之下,將事情做得這麼絕。鍾誠雖是始作俑者,而清虛子爲了自己的目的,也從旁推波助瀾。現在局勢早已經由不得他們來掌控,別說他們的話語沒有一絲分量,就算是他們兩人葬身在這獸潮中,也沒有人會憐惜半分,出手相救。
兩人一使眼色,都知道了對方的想法,清虛子立刻斷然說道:“顏兄,這次的獸潮絕非山寨能夠抗衡得了,蠻熊領主的實力,位於本地靈族前三,除了伏州城,這夔門州的東南部沒有任何人族堡壘能對付。這種規模的獸潮,必然是得到了伏州城的默許,否則絕不可能出現在我石山寨。若是不能說服如煙姑娘,今日裡石山寨能夠倖存下來的,加上我們三個,也絕不會超過十人。”
鍾誠馬上隨之附和:“不錯,二長老言之有理。大長老,如今之計,只有將如煙姑娘叫過來,曉以利害,不要因爲個人私慾而連累了山寨裡的所有人。就算她心裡不情願,也要先答應下來,拖延一段時日,或許會有其他轉機,也好過今日裡生靈塗炭,玉石俱焚。”
顏稟石心裡惱怒,卻也無計可施,想了一會,黑着一張臉說道:“也罷,你們先將如煙姑娘和執事們都召集過來,此事須得大傢伙共同商議,不能由我三人說了算。”
不一會兒柳如煙和八個執事全都到場,清虛子將目前的局勢簡單一說,特別言明石山寨的力量無法抗衡這次的獸潮,話一說完衆人都沉默了。這裡面的原委,這些人不說是十分清楚,但也瞭解個七七八八,眼見得局勢惡化到如此地步,心裡都有着各自的盤算,只是一個個誰也不想先開口。
清虛子見狀,只能對着自己的心腹使眼色。一個叫吳樑軒的執事無法,只能先開口說道:“如煙姑娘,情況緊急,先前的事情就不要考慮了,爲今之計,爲了化解這次的危機,當初靈族提議的那件事情,如煙姑娘是否能考慮一下?”
話一開口,就有人隨之附和。有人示之以害,說道獸潮一過,無人可以生存;有人誘之以利,說到靈族強盛,比人族還要好。總之就是一個意思,希望柳如煙能夠顧全大局,投身到靈族去,既免除了石山寨的災難,又爲自己謀得一個光明的前程。
忽然一個聲音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何況是這些神智未開,進化尚不完全的靈族?靈族的稱謂,只是他們往自己臉上貼金而已,其實不過是一些畜類,如何能夠與我人族相提並論?如煙姑娘堅決不願受此屈辱,我等自然不能勉強,將她推到火坑裡去。獸潮儘管勢大,我等只要拼死一搏,也不見得全無生機,更何況,我就不信,事情若是真得鬧大了,伏州城會全無反應,坐視不管?若是他們真的如此,以後還有何面目,號令這裡千千萬萬的人族?歐如山認爲此事不妥,還請長老們從長計議。”
歐如山突如其來的慷慨直言,令得此起彼伏的說服聲浪立刻平息了下來,誰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顏稟石心裡雖然感到了一陣痛快,但旋即就明白,歐如山雖然說了句公道話,但是對眼下的局勢沒有半分的幫助,石山寨的安危絕對不會引起伏州城過多的關切,也不會對伏州城的權威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在這裡,伏州城就是實力的代表,權力的中心,所有如同石山寨一般的人族聚集點,都不得不仰伏州城的鼻息,期望他們能夠在最危險的時刻,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清虛子立刻沉下了臉,說道:“歐執事,不要把話語說得這麼難聽,沒有了轉圜的餘地,日後就是有前輩高人來排解也做不到了。獸潮的規模非比尋常,金剛巨猿的厲害不是你能想象的,難道你有對付它的把握?若是如此,我等也不是不可以戮力同心,抗拒這次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