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林鋒的回頭率幾乎達到了百分之百。
沒辦法,任誰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傢伙都會多看幾眼。倒是白富這個二貨,他除了自己的血外並沒沾到什麼,卻自顧自的用混混們的血在自己衣服的後背上寫了一句:看啥看,行爲藝術!
不過你別說,這年頭,行爲藝術這四個字,可以給很多變態行爲作爲註解,比如說,不穿衣服睡在鋼絲牀上讓人蔘觀啊,天體狀態騎在神獸雕像頭上給人拍照啊,當街大便啊什麼的。普通人做起來就是變態,而那些“藝術家”做起來就是行爲藝術。怪不得華夏這麼多藝術家。
林鋒沒有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畢竟,他要是出點啥事,後面是有人會給擦屁股的。回了學校,林鋒讓白富自由活動,自己拿着一個不知道裝着什麼東西的黑塑料袋走進了學校後面的那片小樹林。
他上午插完自己兩刀後,讓洛仙芸在這裡等他回來,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等,如果她還在的話,那麼她今晚就能看到她一生中最想看的東西,從而埋葬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吧。
一棵大樹下,一個穿着牛仔服的女孩兒靠坐在那裡。整整一天,她都沒有動地方。她想不明白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什麼代替所有男人向她賠罪,那傢伙是聖母麼?還插自己兩刀,傻瓜,不疼麼……
洛仙芸不由得擡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要落山了,樹林被夕陽染成了一片紅色。黑暗,就要到來了吧。
沒有人知道洛仙芸有多怕黑,一副小太妹打扮的她甚至很少在夜晚出門,“混蛋,說要我在這裡等,都這麼久了,還不回來。”洛仙芸低聲嘀咕着,手在地上不停地拔着草莖。“臭男人,賤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東西,根本就是在耍我!老孃不等了!”
嘴裡不停地抱怨着,可是身體卻沒有做出任何站起來之類的動作。她忘不了林鋒讓她等他回來時的那個眼神。憐惜、堅定、誠懇。就好像自己在幼兒園的時候,那個信誓旦旦說長大了要娶自己當老婆的那個小男孩一樣。
太陽終於消失在地平線上,黑暗漸漸的籠罩了整片樹林。最終,洛仙芸嘆了一口氣,“我真傻,居然還會相信男人。”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就算那個傢伙真的去給自己報仇,以他一個人的力量,現在肯定也已經被打得半死,然後不知道扔在什麼地方了吧。
“寧信王八九條腿,別信男人那張嘴。不過,有的時候吧,基因突變什麼的,也會讓王八長出九條腿來。”隨着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一股血腥味鑽進了洛仙芸的鼻孔。
她趕忙循聲望去,卻見夜色之中,渾身黑褐色污跡的林鋒不知道提着什麼東西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你,你……你回來了?”洛仙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我會回來的麼?作爲一個男人,說話就要算話,哪怕是我死了,變成殭屍或者喪屍什麼的,
我也會爬回來找你的。”林鋒說了個冷笑話,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下,他那一身血污讓這個笑話變得毫無笑點。
“你不會真的去找刀疤陳了吧。不自量力。”最初的驚訝之後,洛仙芸快速的恢復了原本那副對男人愛搭不理的樣子。
“是啊,是有些不自量力了,所以纔會被人砍了那麼多刀,不過我想着,你一定會在這裡等我,所以,就打算先來這裡給你做個交代,然後請你幫我挖個坑把我直接埋在這裡。我自己是不太挖得動了。”林鋒說着,把那個黑色的塑料袋丟到了洛仙芸的腳邊,“這東西,我想你一定喜歡。”
“哼,老套,你就不能來點正常的臺詞麼?”洛仙芸輕蔑的哼了一聲,在她想來這個傢伙多半是捱了一頓打,或者乾脆就是用血袋把自己化妝成這個樣子,然後來騙自己的。不過既然等了那麼久,也不在乎看看他接下來還要玩什麼,也好讓自己對男人徹底死心。
然而當洛仙芸打開那個塑料袋,藉着月光看清裡面裝着的東西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塊肉,一塊長條形的從人臉上割下來的肉。之所以如此確定,是因爲上面還帶着鼻子。而這條肉上最吸引洛仙芸注意的並不是那個鼻子,而是那條長長的刀疤,那條她下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恐怖刀疤!
多少次夢魂之中,她都會被這條刀疤的主人活活嚇醒,在驚懼與哭泣中再難成眠,可是今天,這條刀疤,居然就這樣被裝在一個塑料袋裡丟到了她的腳邊。
“你,你,你真的殺了他?”洛仙芸難以置信的看向林楓。
“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幫我刨坑了?”林鋒淡淡的笑着,身子卻已經靠在了旁邊的樹上。
他是真的累了。
沒有元氣的支撐,他的身體就和普通人沒有多大區別,充其量就是力量大點,速度快點,那些傷口也會讓他覺得痛,那些流失掉的鮮血也會讓他覺得身體虛弱。林鋒畢竟還是個人。
洛仙芸的手在不停的顫抖着,她聞到了手上因爲碰觸那塊肉塊而沾染上的血腥味。長久以來的噩夢,就這麼結束了麼?自己的噩夢……“你,那你身上的……”洛仙芸突然醒悟了過來,這就是刀疤陳的傷疤沒錯,那麼林鋒身上的血……
她幾乎是爬了兩步才站起了身子,衝到林鋒身邊一把扯開他被割破的衣服。林鋒胸口上的傷口還沒有徹底結痂,那足足半尺的長度看得人觸目驚心。洛仙芸用顫抖的手輕輕的撫摸着那傷口,嘴脣哆嗦着,一雙大眼睛裡噙着兩顆淚珠。
“真,真的?這些都是真的?”她用顫抖的手一寸寸的摸着林鋒的衣服,在每一條破口處,都能看到一道還在滲血的傷口。五條,足足五條刀口,尤其大腿上的那道,從側面一看就知道足有一寸多深三寸多長。而左手心那條更是貫穿了手背。
洛仙芸感覺自己的心一陣絞痛。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到底做了什麼?就
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就跑去殺人了?還被砍成這個樣子……
眼淚流了下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次的眼淚是什麼味道。仇人死了的暢快?噩夢終結的釋然?世界觀的顛覆?還是爲眼前這個渾身浴血的男人感到心痛?
“是真的,不過,對不起,我沒能把他們殺光,因爲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再……”林鋒的話只說了一半,他的嘴巴就被一雙冰涼而且顫抖的嘴脣給堵住了。
林鋒覺得自己的心裡很暢快,眼前這個大花臉上,那雙明亮的眸子再不像之前那麼只有灰暗的顏色。那種充滿了生命力的靈動纔是這個年齡的女孩兒應該有的。
面對女孩兒熱烈的吻,林鋒並沒有積極的迴應,而是用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我說,如果你不想幫我挖坑的話,能不能陪我一起到校醫院走一趟。至少,我覺得我應該輸點葡萄糖什麼的……”
林鋒的話,讓洛仙芸再次愣住了,她回過身子在地上那塊肉上狠狠跺了一腳,然後把林鋒的一條胳膊架在了她的肩膀上,“走,男人,我送你去醫院。”
說來好笑,自從遇到玄天女那天起,林鋒就沒想到過自己還有躺在醫院病牀上的這一天,而這事兒卻偏偏發生了。
作爲醫學院,校醫院的醫療條件是非常好的,洛仙芸直接把林鋒送到了一個很熟絡的外科老師那裡。那位女老師聽說是自己學校的學生被混混砍傷了,憤怒之餘手腳麻利的給林鋒縫合了傷口。
不過林鋒拒絕了輸血,雖然輸血是常規的治療手段,但是對於修行者來說,自己體內的一切還是越純越好,輸進別人的血液,難免會帶進來一些雜質,造成某些麻煩。
於是只能吊一些葡萄糖和消炎藥的他三兩天之內是擺脫不了虛弱狀態了。
不過,對於林鋒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難得的人生體驗。
當林鋒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看到病牀邊上站着一個非常清麗的小護士。一身粉色的護士裝,一張臉蛋未施粉黛卻比很多女生化了妝以後還要漂亮,充滿了東方女性的典雅味道。此刻的她正坐在牀邊的凳子上用一把看起來有些熟悉的蝴蝶刀削着蘋果。
唯一讓這個畫面顯得有些不和諧的就是在小護士的護士帽下面冒出了幾根銀色的頭髮。
“你,你是……”林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醒了?”小護士擡起頭,看向林鋒,即便是雙眼中佈滿了血絲都掩飾不住她那股發自內心的喜悅。
“你,你是洛仙芸?天吶,別逗我好不!我一定是醒來的方式不對!”如果不是那抹挑染的銀髮和手上的蝴蝶刀,林鋒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小護士就是昨天那個大花臉的小太妹!
“怎麼?我不是洛仙芸,難道你是啊?”洛仙芸的嘴角上掛上了一抹微笑,當真是一笑百媚生,六宮無顏色。
“不對……一定是我醒來的方式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