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重甲漆黑,或持大戟,或緊握長矛,或抓着長刀。
六人佩戴着的面具,和重甲渾然一體,只露出冷血森寒的眼眸。
隔着數十米,虞淵就彷彿嗅到,從他們身上散發的濃郁血腥味。
仔細去看,能看到在那漆黑重甲上,有斑駁的血跡。
大戟,長矛和長刀,都近兩米長。
此類兵刃,以虞淵的瞭解,其實不適合修行者使用。
只有常年騎乘戰馬,四處征戰的各國將士,纔會習慣這樣的兵刃,借戰馬的衝勢,將兵刃的威能釋放。
六人都沒有騎乘戰馬,身上的重甲,因爲過於沉重,其實反而成爲累贅,極大地影響他們的騰挪速度。
只是被困在中央的白莘莘,雖有入微境的修爲,可實戰經驗少的可憐。
她施展的靈訣,拉扯出來的火焰流光,落在六人身上的重甲,只濺起燦然火花,並不能破掉甲冑防禦。
六人揮動的兵刃,綻放出來的靈光,倒是令她束手束腳。
其中有一人,手持弩箭,冷不防地來一下,給她帶來的威脅最大。
她已經中了箭,而且箭矢淬毒,一旦毒性發作,她怕是會瞬間失去戰力。
那六人,先前差點襲殺詹天象,如今又對她下手,分明不會在乎她天藥宗的身份,可謂是窮兇極惡。
“虞淵!你愣著作甚?快逃啊!”白莘莘再次喝道。
寧驥如臨大敵,看着那一行六人,說道:“虞淵,他們不是銀月帝國的,而是神威帝國的黑獠軍!”
此言一出,六人當中手持大戟的那人,面具下冷幽的漆黑眼眸,顯出驚異。
似乎在奇怪,竟然會有人在這裡,認得他們的身份來。
“黑獠軍?”虞淵根本沒聽過。
“神威帝國,戰力最強的軍團!此軍,進入的門檻便是黃庭境!在乾玄大陸,所有帝國的軍團中,黑獠軍排名第三!”寧驥臉色沉重,說道:“我不久前,剛聽到傳言,說黑獠軍的首領,叛出了神威帝國。”
“神威帝國,出動了衆多修行者,去追殺那位首腦。”
“黑獠軍,爲何出現於此?”
寧驥講話時,已心生退意,不斷向虞淵使眼色。
神威帝國的黑獠軍,人數稀少,傳言長期維持在百人左右。
可就百人的黑獠軍,在整個乾玄大陸的帝國,都享有恐怖名聲。
此軍的軍團長,也是一個神秘人物,據說只忠心於神威帝國的現任帝王,爲人殘暴血腥,在神威帝國的國內和國外,說出來,都是能令小兒不敢啼哭的兇人。
他的突然叛國,來的非常的突兀,沒人清楚是怎麼回事。
寧驥也是因爲先前,從暗月城離開,遊蕩於別的城池,偶然得知這個消息。
身爲山澤野修,寧驥早些年從別的途徑,去過遙遠的神威帝國,曾有幸見過黑獠軍行事,認得他們所穿的甲冑和麪具。
“神威帝國,叛國的軍團……”
虞淵愣了愣,就大致猜測出,這個所謂的黑獠軍,叛出神威帝國,被那帝國修行者追殺時,應該逃往北方那片兇絕之地。
那裡,地勢險峻,環境惡劣,自古以來就是銀月帝國、神威帝國犯事者,流亡逃竄的最佳選擇。
可神威帝國,離虞家鎮這邊,不知多麼遙遠,黑獠軍爲何穿越之後,出現於此?
竟然還不分青紅皁白,一遇到詹天象,天藥宗的白莘莘,就要處之而後快?
“哐當!”
一位提着長矛的黑獠軍將士,行進間,甲冑傳來金鐵碰撞的聲響,似得到授意,突然脫離白莘莘,提速而來。
漆黑甲冑上,驟然血霧升騰!
那位將士猙獰面具,似被血霧激活,變得宛如血色煉獄爬出的猙獰惡鬼,其手中的長矛,被他擡出一刺,滾動的濃郁氣血,竟凝爲一頭張開大口的巨鱷。
“破玄境,氣血幻形!”
寧驥神色微變,高喝一聲,讓虞淵趕緊退避。
來人,有着破玄境的修爲,常年征戰,不論戰鬥經驗,還是個人實力,都要超過他和虞淵一截。
他剛踏入破玄境不久,氣血凝鍊的不足,心中一點底都沒。
虞淵,只是黃庭境,怕是更加不是敵手。
寧驥內心苦笑,卻在高喝之時,身影一閃,出現於虞淵前方,準備對敵。
“不必!”
背後的虞淵,長笑一聲,轟然衝了出去。
“怎如此之快?!”
寧驥看着如一道光虹般的他,瞬間呆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未等他反應過來,虞淵靈動至極地,輕易避開那位將士刺來的長矛,腳步曲折,瞬間在那人後側冒頭。
然後,便是一拳,捶向那位將士甲冑後心。
宛如一輪熾烈太陽,在那身披漆黑重甲的將士後心漂浮而出,虞淵拳頭綻放的輝芒,耀的寧驥都是眼睛一花。
“可,境界差之甚多啊!”寧驥內心呼喊。
對方的境界,和他一般爲破玄境初期,這比虞淵的黃庭境,整整高出一個級別,再加上黑獠軍標配的重甲,皆強固無比,虞淵的揮拳,真能起到效果?
“哐當!”
鐵錘砸鐵般,虞淵一拳砸在那人將士後心甲冑,火光濺射。
那人被虞淵一拳,捶打的往前跌跌撞撞的,連奔了數步。
他眼瞳一冷,猛地回過頭來,一縷縷血霧般的氣血,就在胸腔醞釀着,要再次灌注向手中長矛。
僅黃庭境的虞淵,一擊下來,沒有破掉甲冑防禦,可還是令他大爲不爽。
“嘿!”
虞淵咧開嘴,燦然一笑,道:“再來!”
話語一落,又是一道長虹光流劃過,虞淵又一次避過他揮動的長矛,在其右側鬼魅般露頭。
又是一拳轟下!
“哐!哐當!”
打鐵般,虞淵圍繞着這位黑獠軍的將士,不斷地揮拳。
每一拳落下,都勢沉如山,砸的那位提着長矛的將士,蹌踉着倒退。
那人不斷轉頭,調整着方向,可就是不能和虞淵正面接觸,始終是在被動挨打。
寧驥沒有再看白莘莘,和另外五位黑獠軍的戰鬥,注意力全部放在虞淵身上,很快就知道虞淵完全是依仗着高速,讓那位黑獠軍將士,都沾不了身。
那位境界高出一截,破玄境的修爲,可惜不論是身披的甲冑,還是手持的長矛,都異常沉重。
以往,他騎乘着戰馬,借戰馬能夠將重甲和長矛優勢發揮。
可沒了戰馬的他,偏偏未能捨棄重甲和長矛,沒有能輕裝上陣,導致他的移動速度,大幅度減弱。
虞淵就是仗着速度,令他摸不着邊,連番轟擊他。
可惜捶打了半天,也未能破開那甲冑的防禦,除了讓那位將士有點暈頭轉向外,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我便站着不動,你又能如何?”
被虞淵弄的煩了,那位黑獠軍的將士,乾脆原地停了下來,提着長矛屹立不動,坐等虞淵近身轟擊。
“黃庭境的修爲,我任你捶打,你能破掉我的黑獠甲嗎?”他語氣冰冷。
“區區不入流的靈級甲冑,你還真當是銅牆鐵壁了?”虞淵哈哈大笑,倏然再次欺身而進,又是一拳轟出。
“轟!”
周邊的天地靈氣,驟然狂暴混亂,一股濃郁的煞氣,似從他血肉骨骼猛地涌出。
霎那間,虞淵猶如化作遠古的妖魔巨擘,握着的拳頭,不再綻放出熾烈輝芒,而是拖曳着灰濛濛的氣流,又砸向那位將士的後心。
“煞魔煉體術!煞魔荒蠻大力!”
強行拉扯天地靈氣,凝鍊而出的灰濛濛氣流,彼此揉煉摻雜,竟發出“嗤嗤”的異響,氣息暴烈。
“小心!”
正在攻擊白莘莘的,有着入微境修爲的黑獠軍將士,突然嗅到不對勁,出聲提醒。
可惜遲了。
新的拳勢,拖曳而出的灰濛濛氣流,一撞擊在那位黑獠軍將士後心甲冑,就見甲冑驟然釋放出黝黑光澤。
隱約間,可見甲衣表層的斑駁血跡,形成一塊塊鬼畫符的圖紋。
圖紋方纔浮現,就被那灰濛濛的氣流,給衝撞的支離破碎。
就在那圖紋破碎的霎那間,虞淵蘊藏在拳頭內的煞魔荒蠻大力,山洪般爆發,透過甲冑防禦,勢若破竹般灌泄而入。
那位黑獠軍將士的後心,在甲冑之下,立即綻裂出肉眼不可見的衆多傷口。
一條條血管和筋脈,直接爆裂開來。
他悶哼一聲,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向着寧驥的方向衝來。
寧驥能看到,他咬着牙,雖強忍着劇痛,可鮮血卻從嘴角,不住地流淌,怎麼都止不住。
“破玄境又如何?心竅一碎,不還是一個死?”
虞淵笑了笑,搖着頭說道:“真以爲一件靈級的鎧甲,就能護你周全?明明境界高一截,偏偏依仗着外物,着實可笑。”
此言一落,那位朝着寧驥奔來的黑獠軍將士,再也控制不住,轟然倒地。
更多的鮮血,從他口中“汩汩”冒出。
“這……”
望着那具依然披着重甲的黑獠軍屍體,寧驥精神有點恍惚,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破玄境的黑獠軍將士,就這麼死了?”
“哐當!”
又有一位新的黑獠軍將士,一聲不吭地解甲,將束縛他速度的,異常沉重的黑獠甲,直接砸在地上。
就連覆蓋面部的猙獰面具,也給她一併扔掉。
赫然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性將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