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團團璀璨雷球,在斬龍臺沉落時,從雷蒙獸身側炸開。
那方天地被雷電覆蓋,如雷霆神靈開闢的一方隱秘時空,流轉着雷電法則精奧。
十級的雷蒙獸神,奮力地抵禦,龐然身軀卻在分崩解析。
它本想從源界獲取雷霆源靈,期望以此更進一步,最終卻慘死在斬龍臺之下。
它那圓滾滾的獸軀,隨着雷球的炸裂,被斬龍臺猛地吸走。
在斬龍臺的內部天地,這頭雷蒙獸成了一團電閃雷鳴的血光,受內部世界力量的幽禁束縛,並沒有消散開來。
零碎的,來自於雷蒙獸的血滴和殘肢,衆多碎小的閃電,也相繼被斬龍臺抽離,融入道那團血光。
片刻後,雷蒙獸神消失的乾乾淨淨。
斬龍臺如有眼睛,在虛空中轉了一個方向,又瞄向了那隻九尾黑狐。
刻意縮小了軀身,如一溜灰黑色幽光,就要從破碎的時間秘域逃離,奔着一座墨氳塔而去的九尾黑狐,忽然間轉身去看。
它感受到有一股無形的能量,正追隨着它,落在它的身上。
於是它看到了斬龍臺。
紫金色的斬龍臺,因它的轉身回望,化爲一隻森冷的冰瑩神眼。
九尾黑狐看向那隻冰冷眼睛的時候,獸軀如墜落極寒冰窟,它的獸魂在腦域深處,被森白的寒霧淹沒。
其獸魂瑟瑟發抖,拼命激發着血脈奧術,幻化出九個或俊美,或魁梧,或豔麗,或清純,或妖媚的男女。
九個男女,全是浩漭人族的形態,在它自身的腦域深處,試圖引起虞淵的注意。
咔嚓!
它的九條狐尾,和它的獸軀突然分離開來,衝着九個方向遁去。
似乎任何一條狐尾能僥倖存活下來,它的生機就不斷,還是能夠在荒界重新養出來,繼續它的獸神之路。
只可惜。
它以獸魂變幻出來的九個俊男美女,面對那隻展現冷酷冰寒神力的斬龍臺,根本沒有起到丁點效果。
九個俊男美女,皆被寒霧覆蓋,被凍裂了魂體。
每當一個俊男美女在它腦海粉碎,一條逃離的狐尾,似乎突然就沒有靈魂,漂浮在星空一動不動。
斬龍臺又成爲七彩色,在失去九條尾巴的黑狐旁出現,將它也給吸扯進去。
離開黑狐各自逃離的九條尾巴,如被另外一股吸引力牽扯,一條接着一條,主動逸入斬龍臺,成了第二股血光。
雷蒙獸之後,九尾黑狐也被虞淵的斬龍臺吞納。
“天星獸神。”
虞淵心中輕喝。
解決掉九尾黑狐的斬龍臺,變了個方向,又奔着已落在一座墨氳塔,試圖破空而去的天星獸神飛去。
漆黑的鐵塔中,道道空間流光匯聚,天星獸神已啓動虛空穿梭之力。
這頭天星獸神,還在通過這座墨氳塔,拼命地尋找着,可供它瞬間挪移的目標。
然而,三座墨氳塔此刻都在附近。
不論它挪移到何處,它和墨氳塔還是很難脫離時間秘域,那麼這樣的傳送逃離,壓根就沒有什麼意義。
“別白費力氣了。”
鍾赤塵眯着眼,握着時之書輕輕一劃拉,天星獸神附近的虛空,宛如成了鐵板。
那座墨氳塔中央,好不容易聚涌的空間流光,如被灌入了鐵塊。
空間流光無法成爲墨氳塔的源動力,不能幫助墨氳塔破開他鐘赤塵的虛空封禁,從這個殘破的時間秘域逃脫。
“這塊即將不復存在的小天地,我現在終於能稍稍駕馭了。”
鍾赤塵略有些遺憾,感慨地說道:“如果在我降臨的那一刻,就牢牢把握住此地,或許龍頡也不會受傷。”
時之書,吞沒了衆多的流沙和流光,在書頁內部重新架構了時間法則,才讓他能夠以時之書和此地建立連接。
如虞淵在灰域,在深黯星域那邊般,成爲一方天地的主宰。
可惜,時間秘域是殘缺碎裂的,因他聚涌了此地遺留的力量,導致時間秘域將更快的崩塌毀去。
他終於拿到這個殘缺世界的掌控權,這個天地也走向了毀滅,馬上將不復存在。
好在,在毀滅前他是還能借此做些什麼。
譬如,讓墨氳塔再也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譬如,讓虞淵的斬龍臺順利找到天星獸神,出現在那座欲要逃離的墨氳塔前方。
另一邊。
嘭!
“窮極黃金之身”再現的龍頡,金燦燦的龍軀,猶如一根洞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撞擊在巨猿的胸腔。
老猿的胸腔心臟處,那座清晰而現的巍巍神山,被他撞的忽明忽滅。
拼了命的龍頡,將黃金龍神那種銳利到,能夠刺穿一切界壁和屏障的神力展現,讓提着破天錘的老猿竟節節暴退。
蹌踉着,在虛空搖晃着後退的巨猿,每當要揮動破天錘,龍頡化作的金色光柱,就再次衝撞到他胸腔。
他勉力擡起的胳膊,不自禁地再次沉落下去。
他剛剛激發的血脈奧術,纔在胸腔的妖心衍化出來,又被金色光柱的恐怖衝撞力,撞的自行潰散。
只要他不能掄起破天錘,不能讓限制龍頡“窮極黃金之身”的血脈發作,他似乎就很難拿捏龍頡。
完整形態的黃金龍神,刀槍不破,水火不侵,免疫所有肉眼可見的攻擊。1
除此之外,大成的“窮極黃金之身”,自身就是天地間最銳利的神兵利刃。
洞穿星辰,刺裂巨獸,打破壁壘屏障,乃是黃金龍神在誕生那一刻,就烙印在龍心和骨髓內的神通。
他的連番衝撞,沒破開老猿的胸腔,全然是因爲那座荒界的神山。
沒有神山不斷顯現,這頭在浩漭以蠻力著稱的絕世巨猿,也承受不住龍頡如此的攻勢,早就被刺破了妖心,被龍頡打殺於此了。
“跑什麼?”
見龍頡已佔了上風,不斷消耗着老猿的力量,虞淵形如鬼魅,忽然在另一座墨氳塔前方浮現。
這座墨氳塔上,只是盤踞着白蟒獸神。
因鍾赤塵掌控了,處於毀滅狀態的時間秘域,白蟒薩尼亞一樣難以開啓墨氳塔的虛空穿梭能力。
它只能駕馭着墨氳塔,以笨方法逃離,祈求能儘快脫離受時間秘域波及的區域。
就在她即將脫離,快要看到曙光時,剛剛還盯着老猿的虞淵,就這麼露面了。
“我找了你們很久,一直也沒辦法將你們這些過來的獸神,聚集起來一次性料理乾淨。”虞淵灑笑着,輕鬆地說道:“你們倒是很讓我省心,居然主動在時間秘域伏擊我,該來的獸神全部來了。”
沒有扭頭去看,虞淵就知道身後殘存的麒麟,天星獸神,還有冰鳳凰亞歷克斯,應該一個也逃脫不掉。
“綠柳!綠柳!”
逃逸中的白蟒,張口噴出漫天飛雪,片片雪花有的呈六角形,有的如樹枝,有的如碎星,充滿了前方空間。
每一片雪花,仔細去看的話,都是白蟒的一滴神奇鮮血。
雪花悽美絕豔的飄零,衝開了鍾赤塵的空間封禁,將墨氳塔送出了時間秘域外。
灰茫茫的天外,不見一顆星辰閃耀,卻有江河橫空。
妖光朦朧的江河大瀆,流淌着妖神綠柳的血能和意識,細長晶瑩的血脈神鏈,鋪在那些江河底部明耀而出。
沒進入時間秘域,一直待在外面的綠柳,似乎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化形爲人的綠柳,碧綠色的豎眼,綻放出妖異的冷芒。
嘩嘩!
一條寬闊的天外江河,衝到白蟒薩尼亞的墨氳塔前,浪濤地高高隆起,將那座墨氳塔託浮住。
薩尼亞目顯喜色,“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白蟒搖身一變,又成了一襲白裙,氣質蜿蜒的清美女子,她朝着綠柳甜甜一笑,盡展自己迷人的身段和儀容。
破碎的時間秘域,衆多未知流光中,虞淵也悄然而出。
綠柳的現身,令他頗感意外,道:“你這是要救她?”
綠柳和荒神失去本源以後,紛紛重返妖神行列,老猿還額外得到了一股生命原液,以此凝鍊出“生命匙鏈”獲得永生。
可綠柳的心臟內部,卻沒有“生命匙鏈”形成,說明他在袁離那裡地位不夠高。
在深淵之門的時候,是老猿和白蟒一同現身,這場圍繞着時間秘域的兇局,綠柳也沒有參與進來。
妖神綠柳,雖然通過這些荒界的獸神,得以尋覓到重新晉升十級的辦法,卻彷彿是爲了避嫌一般,始終沒有對神魂宗下手。
韓邈遠在浩漭時,以本源來脅迫老猿,綠柳也置身事外。
他還很年輕,失去本源也頂多跌落到九級妖王,由於沒死亡的威脅,所以一直表現的很從容隨意。
“救她?”
綠柳豎眼浮現出譏誚之色。
片片不規則的晶瑩雪花,被綠柳操控着的江河,宛如綿延千萬裡的長蛇虛空捕食,把所有的雪花一一吞沒。
雪花一入河流,就被河水拍打着砸碎,成了最爲精純甜美的血能。
——還是綠柳能完全吸納的那種。
託浮墨氳塔的浪濤,突然朝上衝向了墨氳塔,反而將這座白蟒藏身,並用來逃離的墨氳塔給淹沒了。
墨氳塔驟然沉落,立即被綠柳煉化的江河鎮壓,諸多神奇盡失。
“綠柳?”
白蟒薩尼亞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爲綠柳這麼做,是爲了搭救它,讓它和墨氳塔趁着河底的水勢離開。
可已經到水下了,它和墨氳塔非但活動受限,還被河水的大力衝抵着。
搭建墨氳塔的材質,還有它的獸軀,充滿了綠柳的水之妖元,讓它如溺水之人被迫喝飽了水,脹的它獸血原來的奧妙都無法正常施展。
“綠柳!”
終於覺察出不妙的它,在光燦燦的河流底部,衝着綠柳張牙舞爪。
端莊嫺熟的儀表和姿容,忽然變得猙獰可怖,再沒有一絲誘人美感。
“你其實不好看的。”1
綠柳傲慢地,趁着浪濤來到河流上方,慢吞吞地往下沉。
“就你那點小伎倆,也在我綠柳的身上賣弄?我只是順着你,看看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罷了。還有你們的王,它給荒大人永生,還打算免費送給卡多拉思永生。”
“怎麼,就是瞧不起我嗎?”
隨着綠柳的下沉,分佈在別處的江河大瀆,化爲條條絢爛的光虹,盡數匯向鎮壓墨氳塔和白蟒的這條江河。
江河因此而變成了天外的湖泊。
墨氳塔和白蟒在湖底,白蟒那些散落出來,用來開闢通道的血滴,已在短短時間被綠柳煉化乾淨。
“你聽我說!吾王一向賞罰分明,你是還沒有爲它效力,所以它需要審察一番!”白蟒明顯急了,“還有,我追隨它這麼多年,不也是未能永生?綠柳,你要多點耐心,不要那麼急切。”
“更何況,你那麼的年輕,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啊!”
白蟒奮力地嘶叫。
它以爲綠柳是沒有如荒神般,因爲投誠而獲得永生才生氣,希望能夠打動綠柳,讓綠柳不要因不滿而意氣用事。
“抱歉,我一向沒耐心,也不想等下去。”
搖頭晃腦的綠柳,從湖面落向了湖底的墨氳塔,萬千綠幽如藤蔓般的怪蛇,從湖底各方纏繞而來。
像是他的一根根血筋。
刻意變幻爲人之形態,想要以此得到綠柳認可的白蟒,來不及恢復原來的獸神形態,就被那些怪蛇血筋穿透了身子。
它頓時一僵,發現它精煉數萬年的精血,它參悟的血脈精奧,飛快地離它而去。
它還突然間醒悟出,綠柳在第一次看到它時,所表現出的喜愛和渴求,其實是想要……吃了它。
綠柳毫不憐香惜玉,舔了舔嘴角,口中一條蛇信子如電竄出,刺入到白蟒的腦殼,採擷它腦域暗藏的力量。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