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界中的邪神聖殿崩塌,僅剩一座的源界之門,也是搖搖欲墜。
以靈魂降臨源界的邪神們,因聖殿遭受貝爾坦斯襲擊,被迫趕回深淵,參與針對貝爾坦斯的圍殺。
偌大的源界,只剩下極慧苦守着。
那杆以本源凝做的招魂幡,紮在最後一座源界之門中,他試圖將存於此的所有力量聚涌。
虞淵,還有阿德里婭和三位鬼神的離去,他已無力兼顧。
他從虞淵的身上,覺察出了源魄的痕跡,這種層次的至高意志眷顧着虞淵,將虞淵的鬼神之魂精煉,賦予了虞淵高於瑪蒂娜和幽瑀的神奇力量。
他和虞淵先前的戰鬥,因能得到邪神聖殿的支援,因那股本源才稍占上風。
現在不行了。
突然,絢爛的夢幻深海,猶如潮水般退向一處。
這個因心靈蜃獸而凝結,和源界有着諸多共通點的心靈之海,本已被源界兼併,此刻竟再次分離開來。
心靈之海消褪的方位,如幻化出了奇異的“輪迴熔爐”,並散逸着虞淵的氣息。
極慧臉上充滿了苦澀。
“罷了。”
片刻後,他黯然地搖了搖頭,感嘆道:“一邊是貝爾坦斯,一邊是你。而我們皆來自深淵,你本該和我攜手,對貝爾坦斯施加壓力的。可是……”
深淵的危機,虞淵向心靈之海的索取,逼着他必須做出選擇。
他選擇放棄佔有心靈之海。
“既然事已至此,源界……也就沒存在的必要了。”
極慧手中的那杆招魂幡,在最後一座敞開着的源界之門飄搖,因邪神聖殿能量而鑄就的神秘異地,突全部反涌到門內。
創生之地中,那座震盪着的真實邪神聖殿,因源界的崩塌而猛地夯實。
“大人,我得了一股本源,我在深淵的那具軀體,終將會精煉到極致。你所守護的深淵之門,我早晚都是能打碎的啊。”1
極慧如刻意放大後的聲音,在緩緩消散的源界,在退潮般的夢幻深海響起。
下一霎,本源裹着他的靈魂,回到他在深淵的人族軀身。
他陡然現身於邪神聖殿的中央。
密集的空間電光,由他這具擁有本源的人族軀體濺射而出,蘊含着深淵純粹的最狂暴力量,脫離了聖殿的穹頂。
被大魔神貝爾坦斯,撕扯破碎的黑暗中,極慧的力量席捲八方。
貝爾坦斯遮天蔽地的魔影,如先被空間給凝固住,再蓬地一聲爆滅開來。
“加把勁,爭取早日破碎深淵之門,我也很看好你。”
大魔神的調笑聲在黑暗中迴盪着,令所有落在創生之地的邪神,滿世界地搜尋他的存在痕跡。
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
魎域。
“咦!”
握住斬龍臺的虞淵,盯着上方的心靈神石,看着那虛幻的“輪迴熔爐”,皺眉道:“源界不復存在了。”
“什麼?”
瓦格納驚叫着,眼睛湊向那塊心靈神石,卻什麼也看不到。
“源界和那座被極慧弄出的聖殿,應該有很大的關係。”
身材傲人的阿德里婭,眼波流轉着迷人的光彩,一直看着虞淵施法,通過斬龍臺向那個連接深淵的世界撈取力量。
她是除虞淵外,另一個看到源界變化者,她還聽到了極慧的呢喃自語聲。
一簇魔火在心靈神石內搖曳生姿。
在魔火的深處,還有她一縷姿容靚麗的魔影,她似乎始終留有魔魂在那個世界,直到此刻因源界的消失才歸來。
阿德里婭一根晶瑩的指頭,向那一簇魔火勾了勾,魔火驟然飛出,融入她指頭。
虞淵看了看她,便將那塊心靈神石從斬龍臺移開,旋即遞給了幽瑀。
“差不多了,我爲你找回了大部分力量。剩下被極慧煉化了的,我也拿不回了。”
幽瑀木然地接過心靈神石。
剎那間,便有許多遺失的記憶和靈魂道法,再次烙印在他的鬼神之魂。
此方世界濃郁的陰能,也浩浩蕩蕩地朝着他匯聚,幫助他恢復靈魂傷勢。
虞淵看向那株古藤樹,以商量的語氣說道:“他的這具軀體,你幫忙修補缺漏,爲他重新祭煉一番吧?”
“爲什麼是我?”
第二亡靈主宰以靈魂之音不情不願地迴應。
“因爲你有這樣的能力。”
這個虞淵輕笑一聲,將斬龍臺扔了出去,由他的本體接住。
他驟然升空,懸浮在十四條厲司河之上,如在眺望着整個魎域,將他的感知力鋪展開來,觀察此界的運作方式。
“我將會在魎域待着,我要以這具鬼神之身,弄清楚陰脈在浩漭掌握的真相。”
他輕輕閉上眼,仔細感受着這具軀體的經絡,得到了海量的知識。
外界,一條條的亡靈之路中,那些各方異族的亡魂,只要進入到其中,就有零碎的記憶被他給獲知。
近百條亡靈之路,容納着千萬之多的亡魂,它們還沒能抵達魎域。
可即使沒過來,亡靈之路也像是成了他的眼線,進入亡靈之路的衆生,它們的人生經歷和相關的記憶,都能被虞淵給翻閱查探。
這是第一主宰才能擁有的力量。
瑪蒂娜,瓦格納這兩個魎域的鬼神,曾經負責去鋪展亡靈之路,接引諸天的亡魂來魎域。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無法從他們鋪展的亡靈之路中,查閱進入亡魂的殘留記憶。
——因爲他們僅僅只是鬼神。
浩漭人族的亡魂,也開始進入當初陰脈源頭凝鍊的亡靈之路,虞淵沒離開魎域的鬼神之身,通過那些亡魂的殘存記憶,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
韓邈遠在調動浩漭的生靈,在他們曾攻伐下來的星空落足,他們從異族手中獲取的星河古艦,成了運載人族的工具。
凡人的各大帝國,和韓邈遠交好的或不交好的,都被允許脫離浩漭大世界。1
衆多修行者的宗派,甚至連星月宗,還有通天商會這般明顯和神魂宗爲伍的宗派,也不再被韓邈遠阻攔。
浩漭的界壁,被林道可和韓邈遠嚴加看護,只允許出,不允許輕易進入。
他們所防備的,似乎就是妖鳳和太始,還有自己的悄然迴歸。
那遍佈星空的一條條亡靈之路,彷彿成了他這道鬼神之身的……靈魂脈絡,他和鎮守深淵之門的陽神,也能無礙地互通。
這似乎意味着,在他本體真身出去以後,也能和魎域的鬼神之身順暢交流。
於是,在不久後。
嗖!
那塊變得光潔平整的斬龍臺,站着阿德里婭,還有握着煞魔鼎的虞依依,驀地在森羅網浮現。
虞淵的本體真身,駕馭着斬龍臺,就此從魎域離開。
幽瑀,還有他的鬼神之體,則暫時留了下來。
他在魎域內以鬼神之軀,繼續融合陰脈源頭留給他的那些記憶,尋找着和浩漭相關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