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鳥界之外。
同在湮滅星域,一個不起眼的方形大陸,有一座灰褐色的千丈山峰,突然綻裂。
碎石轟隆隆滾落,此方大陸毫無徵兆地,開始山崩地裂,如要爆炸開來。
千丈山峰,則因碎石剝離,露出一尊巨型的石像。
石像,有兩面,一面慈眉善目,友愛溫和。
另外一面,則充斥着毀天滅地的暴戾。
這尊,和化魂池一併落入域界通道,而不知所蹤的邪惡神像,如今變得高如巨山,且內部似駐紮了生靈,流轉出浩浩蕩蕩,碾碎天地的血肉氣息。
轟隆!轟轟!
邪惡神像伴隨着大陸的碎滅,而踏足冷幽昏暗的星河,如古老的神明,穿越了層層時空而來。
星河間的漫長距離,在其幾個閃爍之後,就被縮短了億萬裡。
……
七個“寒淵口”之一的陸地,湮滅星域的寒能,化作森森的寒霧,又繼續向此方世界聚涌,重新逸入到海域深處。
藺竹筠,曾經依仗一塊冰魄寒晶,抵達於此的深海下。
一股反常的動靜,掀起了巨大海嘯,令海面的薄薄冰層,瞬間破裂開來。
嘩啦!
不多時,就見一道巨型的光柱,從深海內破開,直接撞向了外域的星海。
光柱內,隱約可見有一道身影,繚繞着數不盡的神光電流,攜帶着,令衆神都要驚顫的威能。
……
如星燼海域般的奇地,化作枯瘦老叟形態的溟沌鯤,一赤紅,一瑩白的兩個眼瞳中,同時浮現異景。
旁邊的陰屍王,看着他兩個眼睛內,出現的巨型邪惡石像,還有那神光浩蕩的光柱,臉色一變再變。
“主人?”
陰屍王開口時,就發現他的舌頭,彷彿都在打顫。
溟沌鯤沒有立即迴應,而是以他的力量,以他掌握的天賦,在暗暗感知。
好半響,他眼中的異景消去,他深吸一口氣,嘆道:“神魂宗好大的手筆。”
“還有兩位?”陰屍王試探地詢問。
溟沌鯤點了點頭,略作猶豫,便朝着千鳥界,張口咕噥了一句。
他的咕噥聲,陰屍王都沒聽清楚。
然而,在千鳥界的內部世界,如黎會長,周遊,還有君宸般級別的存在,全都聽到了,他和太始的討價還價。
“太始,我真心佩服你們神魂宗的手段和佈局。好在,我太瞭解你,我死活不肯進入千鳥界,纔沒有被你擺一道。”
“現在呢,你也知道,我一心要走,誰也攔不住對吧?”
“那丫頭,交給我吧?我這就退出湮滅星域。而且,我保證不再有任何算計,不會對其他人下手。”
“大家,這趟就權當沒有遇見過,就此結束如何?”
“……”
溟沌鯤以打商量的口氣,和青銅巨棺的主人說話。
“好。”
太始的悅耳聲,在界外的星海響起。
一團青黑色的光芒,化作一朵妖異的花,裹着倒地不起,也無人問津的藺竹筠,直接破開千鳥界的界壁。
咻!
一道青黑幽光,在外面的星海閃耀着,橫跨層層空間。
不多時,青黑幽光就裹着藺竹筠,將其送到溟沌鯤所在島嶼,落在了他的腳下。
已昏迷過去的藺竹筠,被微小的寒晶,充滿了血肉體魄。
枯瘦如柴的溟沌鯤,低着頭,看了一下,就把她放在了躺椅中,隨後朝着千鳥界,咧嘴嘿嘿一笑,拱手作揖:“多謝多謝,我就不打攪了,改日再聚。”
聲音一落,這塊巨大的天外隕石,便悄無聲息地離開。
沒太久……
嗖!
裹着“毀滅堡壘”的“死亡巢穴”,帶着衆多的生靈,也破開千鳥界的界壁,出現於星河之中。
這一刻,溟沌鯤和堡壘內的虞淵,幾乎同時生出感應。
虞淵換了一個方向,去凝望,隔着整個千鳥界的,另外一片星河,他其實什麼也看不見,只是手中的斬龍臺,讓他如拉短了空間距離,讓他感知到,溟沌鯤對他的注視。
虞淵啞然一笑,表情古怪地,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陳青凰珠簾下的臉,重新被覆蓋了,“溟沌鯤,不會敢在湮滅星域,再拿你怎樣的。”
“不,我笑的是,他對我的關注,不是以前的感覺。我之前在千鳥界,在湮滅星域時,總是不時生出被人暗中窺視,默默看着的感覺。”虞淵想了一下,解釋道:“我一直以爲,就是這頭星空巨獸。現在我知道,興許不是他,而是太始。”
“太始,在我踏足湮滅星域的那一刻,就在看着我,在觀察着我的舉動。”
虞淵以夢囈般的聲音說。
內心深處,諸多想法也相繼涌現,那紮根於主魂的,巨大的,想要醒來的虛魂。
太始的話語,天藏和其他幾人的態度,虞依依的虔誠,斬龍臺入手時,越來越契合的感覺……
呼!呼呼!
一尊巨大無比的神像,在冰冷幽暗的星河深處,突然間浮現。
堡壘內,所有的異族強者,還有諸多如銅老錢,齊雲泓,溫露般的修行者,看到那神像的時候,全部在驚叫。
因爲,他們中的許多人,曾在隕月禁地見過此神像。
虞淵本人,也被嚇了一跳,“是它!”
遁入到星河後,不知壯大了多少倍的邪惡神像,從堡壘前行的方向而來,看樣子是直奔千鳥界。
別人看向神像時,神像一點凝滯都沒,繼續翱翔星河。
然而,待到虞淵注意到它時,它彷彿也因此發現了堡壘中,混在人羣內的虞淵。
邪惡神像,竟然因此而稍作停頓。
其猙獰可怖,至邪至惡的一面,瞬間來了一個倒轉,變成了慈和友愛的一面。
這一面的邪惡神像,有了兩隻手,它朝着堡壘的方向,一邊微笑着,一邊輕輕搖晃了一下胳膊,如故友相遇,遠遠地打個招呼。
下一刻,這尊有着兩個面容的邪惡神像,又朝着千鳥界飛去。
聚涌在堡壘中的,各族的強者,還有如胡彩雲,鬼王千劫,羅玥般的人,都以疑惑的表情,呆呆底看向虞淵。
“那是,神魂宗的另外一位神王。”
星族的貝魯,猶豫了好久,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神王!”
“第二個神王!”
“不論是太始,還是它,爲何如此重視虞淵?”
每一個“毀滅堡壘”中的人,心中都涌現出巨大的驚異和猜忌,都在想,虞淵到底憑什麼,可以自始至終得到神魂宗,毫無保留的信任?
如貝魯,米婭,胡彩雲般心思透澈者,都覺得太始沒有對陳青凰下手,允許陳青凰接引着衆人,一起從千鳥界離開,也是給他虞淵面子。
可虞淵,憑什麼有着比天還要大的面子?
就因爲他前世,乃藥神宗的洪奇,是一位神級的煉藥師?
神魂宗微震諸天,讓星空百族顫慄時,還沒有藥神宗這個宗派吧?如太始般的神王,也沒有可能,去認識新時代的洪奇啊?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
“神魂宗,到底依仗你什麼啊?”
桃花夫人實在忍不住了,盯着虞淵左看右看,彷彿想穿透他的眉心,進入其識海小天地一探究竟,找到隱藏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