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羅攀大手一抹,抹平了洪琪微皺的眉頭。
“我們又不是仙君、上神,有神光護體,敢跟那麼多人動手,放心好了,你們先走,我跟常大哥會趕過去的。”只聽羅攀大笑道:“輞水渡頭,不見不散!”
羅攀的一番話說的很豪氣,也很有蠱惑力,瞬間就打消了洪琪的擔憂。
見他的阿七兄弟腦門兒上的呆氣復又聚攏了起來,羅攀一指對面四層高的大名樓,道:“一會兒,我跟常大哥會潛伏在那裡觀察這邊的動靜,你們也別耽誤時間了,走吧!”
大名樓是無雙城裡最有名的酒樓,赤義堂的人不會到那裡去找麻煩。
這下,洪琪是徹底放心了。
馬廄裡有上等的好馬,可惜,只有十幾匹,二十八個人不夠分。
洪琪沒有想到,他可以單獨騎一匹戰馬,看來,在這幫死亡組的兄弟眼裡,他的地位跟羅攀、常耕傑一樣尊崇。
能在這麼多好漢的心裡佔有這麼重的分量,這種感覺,還是蠻爽的。
他在隊伍的前面帶路,人人唯他馬首是瞻,身下的駿馬彷彿成了一條飛龍,雲端萬里,揚蹄追風。
這不是他生命裡的第一匹馬,第一匹馬的名字叫步景,他給取的。
此刻正呆在七寶齋的後院,吃着小蠻親手給它做的大盆什錦拌飯。
步景,顧名思義,移步換景。
步景是匹乖順的小紅馬,洪琪收了它,便是打算騎着它遊歷天下,遍覽美景。
而此刻身下的這匹戰馬呢,是要載着他奔命的,任重而道遠,取名“逃命”最是應景。
想了想,“逃命”二字實在太過難聽,還是叫“追命”吧。
追命的腳力很足,他還沒有從身置雲端的恍惚裡回過神來,輞水渡頭就到了。
輞水是一條江,渡頭便是碼頭,美景若斯,引得洪琪詩興大發,隨口輕吟:
疾至輞水畔,暮起渡頭歇,浮雲故里去,遙望萬山遮。
輞水很清澈,渡頭很蕭索,天地間遼闊,弟兄們紛紛跳下戰馬,渴了便喝上幾口輞水。
雲起雲伏,晚霞很美,洪琪的心卻不能平靜下來。
歇息了沒多久,原鐵血會死亡組的第三號人物——李劣雲便靠了過來,只聽他憂心忡忡地說着:“阿七呀,你說常大哥跟羅兄弟兩個人留在華春堂,會不會出什麼事呀?”
這張烏鴉嘴,洪琪聽了怎麼這麼不順耳,回頭一看,竟是李劣雲。
李劣雲不是什麼無知小弟,這麼沒志氣的話不該從他嘴裡說出來呀。
洪琪眨巴着一雙並不美麗動人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這小老弟果然長嘆一口氣,又說道:“我總覺的,留常大哥他們兩個守在那裡,似乎不妥。”
“爲什麼呢?”任是洪琪反應遲鈍,也曉得世上有一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它叫第六感。
李劣雲是他們的生死兄弟,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說不定,彼此間會有磁場感應呢。
“說不好,這只是我的感覺,”李劣雲先聲明他是無憑無據,才繼續道:“以羅兄弟的性格跟手段,他潛伏在大名樓裡多半是在等蘇巴出現,如若蘇巴真的出現,他必會出手截殺!”
“這不是……以卵擊石,送人頭嗎?”洪琪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敢再往下想。
“不錯,就是在以卵擊石!”李劣雲重重地點了點頭,又道:“若一擊得中,僥倖得手,宰了蘇巴,他便會死在赤義堂其他人的手裡,這樣一來,發動‘追狐’任務的人已經沒了,新的死神忙着上位,也就顧不得我們這些人了。若是不幸,他沒有得手,反而死在蘇巴手上,蘇巴的氣估計也會消掉大半,追殺我們的念頭也就沒那麼強烈了,我們這些人,還是有很大的機會逃掉的。而常大哥,在此次事件裡擔當的角色多半是信差,以羅兄弟的脾性,斷然不會讓他出手。”
聽完李劣雲的分析,洪琪呆在當場,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沒想到啊,古代也有活雷鋒啊,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誰說羅霹靂勇武有餘,智謀不足?這不謀劃的挺好的嘛。
說好的,輞水渡頭,不見不散,竟是在騙人嗎?
淚水簌簌地流了下來,瑩珠般矜貴,洪琪的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