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三公子江豐長年在外做生意,就算偶爾回到家,不是在落月軒裡忙着跟三夫人造小孩,就是在天啓閣裡聽他老父親——江半仙訓話。
江家二公子江臨是個郎中,拜在藥師谷藥仙子的門下,年少時四處遊歷,救死扶傷,幾年前才收了心,回到無雙城來。
江家大公子江尊就沒他兩個親弟那麼隨心所意了,江家的祖業幾乎他一力撐起,而立之年,看上去格外老成,顯老程度,跟蘇巴有的一比。
也是很久以後,洪琪才弄明白,他把差點餓死在外邊的江半仙送回江家的那一天,見到的五個孫子裡,其中有三個是孫女,只不過江家家風嚴謹,全部當作孫子來養活。
以江尊、江臨的年紀跟性格,是不會去清月庵那種地方招惹是非的。
然而,江家還有一個三公子——江豐,無雙城裡見過他的人不多,洪琪假扮他,還是很容易的。
跟他一道而來的,還有假扮書僮的羅攀,以及假扮隨從的幾個拾柴幫的兄弟。
這幾天羅攀一直在躲着小蠻,連七寶齋的正門都不敢進,直接坐在正門前大樹後面的大樹上等着洪琪。
待見到小蠻送洪琪出門再關了門,纔敢露出腦袋來,就跟老鼠躲貓似的。
這人也真是奇怪,小蠻對他不怎麼上心的時候,他癩皮狗一樣地貼上來。
一旦小蠻把他當心肝兒,他又嫌她麻煩,礙事兒,纏人,一心想躲開她,躲的遠遠的。
古語云:近則不遜遠則怨,21世紀也有個詞兒叫“作”,說的就是羅攀這種人呀!
洪琪本想以小蠻老大哥的身份,教訓一番羅攀這個渣男,斟酌了一路該怎麼開這個口,一轉眼,就到了清月庵的門口。
洪琪膽子小,心絃一下子緊繃了起來,畢竟嘛,這假人身份的事兒,他還是第二次做呢。
呆會兒,若碰上什麼麻煩,還需武功高強的羅攀在一旁照拂。
於是,這訓人的話,怎麼也就說不出口了。
清月庵不大,上下二層,不過百米,也沒什麼正經的小尼姑。
後面有個院子,栽種着四季花植,曲廊回折,疊石流水,倒是個幽會的好去處。
小尼姑們年方二八,身着緇衣,腳踏雲鞋,正值青春,卻未被她們的師父削去頭髮。
如雲秀髮長可及腰,若非穿着一身緇衣,還真瞧不出來竟是十幾個小尼姑。
江半仙曾說過,有一種修行,叫帶髮修行,清月庵的人可能就是鑽了這個空子。
這些小尼姑們人人都有一手絕活,有的會奏梵音,有的懂茶道,桌前這一小份一小份的素齋點心,也都是她們親手做的。
看她們撫琴,看她們斟茶,看她們滿場遊走,當真是一派出家人的氣定神閒,兩個字兒:不俗。
原來,這清月庵竟是一個比六朝樓更加雅緻的地方。
但江半仙卻不這麼認爲,軍機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無處不在,無所不包。
唯有這清月庵與庵中這些個長髮女尼的來歷,江家的軍機閣查了三年,一無所獲。
即便如此,江半仙依舊不信,這清月庵真如皎月般清白。
洪琪呢,當然是信江半仙的判斷。
有時候,一個瞎子比一個明目人,看事情還要看的更加清楚。
他一直在懷疑,清月庵的出現,會否與柳帝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