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蕊的目光不自覺地對上了對方那深沉的眸子,舞伴,除了他那雙眼睛,她也沒法看向別處。
大概對方怨念太深,一直牽引姜蕊到他的記憶中去。
於是大學時候的事情撲面而來:
她不曉得上大課的時候,林羽琛有沒有來上過課,可有一天,她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林羽琛截住了姜蕊,遞給她一張畫,是她上大課時候的背影,長髮微卷,脊背挺直,手拿筆,放到了肩膀處,如果不是這幅畫,姜蕊都不知道自己上大課時迷人成了這個樣子;也想起了有一次,她從圖書館出來,正好碰上下雨,林羽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突然遞給她一把傘,然後,他淋雨跑了,也還記得他曾經對她表白過。
在美國四年,林羽琛一直在她的身邊。
而她,居然連他的名字都忘了。
確切地說,那時候的林羽琛根本不在姜蕊的考慮範圍,她眼高於頂,什麼男人都看不上,不過現在看起來,林羽琛高富帥,估計是很多女人追逐的對象,她心想:當初怎麼就沒考慮考慮他?
如果和他好了,他的爸爸不會死,媽媽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生命裡,也就不會有傅景城……
愛上傅景城是被迫的結果,她其實挺有有一次自己選擇的機會。
林羽琛盯着姜蕊,臉頰微紅,她在姜蕊的耳邊吹氣,“現在記起來了?”
“嗯,對。”他吹的姜蕊很不舒服,在舞會上,姜蕊的動靜不能弄太大,要不然,作爲總裁夫人的人設立不住,別人會認爲她飛揚浮躁。
林羽琛是真的喝醉了。
從側面看到姜蕊白皙毫無瑕疵、光潔明媚的臉龐,只有一點點的絨毛,這麼多年忍忍忍,終究沒忍住,他側臉在姜蕊的面上輕吻了一下。
姜蕊本能地就反手一個耳光。
頓時,舞會上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
安靜到可怕。
傅景城剛纔揹着身子跟別人說話的,現在也被驚動了,他回過頭來,看到林羽琛捂着臉,姜蕊仰頭看着她,傅景城疾步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傅正恆過來了。
他拉了拉傅景城的衣袖,“爸爸,這個叔叔剛纔親媽媽了,還一直在媽媽的耳邊說話。”
傅景城的眼睛馬上變了狠厲,眼睛裡透露出如同狼一般的光芒。
他伸出一腳,就把喝多了還愣在原地的林羽琛踢出了五米。
“別這樣。”姜蕊拉了一下傅景城的衣角。
傅景城憤怒的眼睛看着林羽琛。
這會子,林羽琛的酒是徹底醒了,他對剛纔的事情也很後悔,可他沒有控制住自己。
馬茹趕緊過來,扶起了林羽琛,她好像很悲痛地說道,“他喝醉了,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得罪傅總了。”
說着,馬茹悲憤的目光看着傅景城。
這個女人,姜蕊不認識,也沒見過。
酒會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這一幕,本來好好的酒會,因爲姜蕊的一個耳光,弄砸了,這畢竟是傅景城的酒會,姜蕊多少有些愧疚。
而馬茹是一個十分有心機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維護林羽琛,大家都知道名不見經傳的她和林羽琛究竟是什麼關係了,就算林羽琛自己,在受到這種奇恥大辱的時候,想必以後也會對她不一樣的。
她就是覺得林羽琛比粟樑帥很多,有錢很多。
同等條件下,她更願意嫁入豪門,改變一下自己家裡窮困的狀況。
林羽琛個子比較高,馬茹艱難地扶起來,兩個人走了。
站起來以後,林羽琛才覺得自己的肚子疼,他的手輕捂着肚子。
舞會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姜蕊坐在副駕駛,傅正恆坐在後面。
傅正恆看出來今天爸爸心情不好,所以,他乖乖地在後面,並沒有說話。
傅景城大概覺得車裡面太憋悶,所以,他打開了窗戶。
外面堵車,讓傅景城心煩,他不耐地看着窗外。
姜蕊的目光也看向窗外,外面霓虹閃爍,像是一幀定格了個的電影畫面。
“對……對不起。”良久,姜蕊纔開口。
“嗯?”傅景城才從出神中抽離出來,他側眼看向姜蕊。
“我搞砸了你的舞會。”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傅景城微微皺着眉頭。
其實他最恨的人還是他自己,不知道今天的舞會怎麼進來這種登徒子。
他在高層羣裡發了一條語音微信,讓查一下這個人是誰。
不多時,汪懷遠的微信就來了,不是語音,是文字:【傅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您說,林羽琛是我同學,他今天喝了點兒酒,非常不冷靜,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我去找林羽琛,讓他去給姜蕊道歉。】
【不必了,道歉的話,朝我道!】傅景城說道。
以爲傅景城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找姜蕊道歉,又見姜蕊一次。
這種機會,傅景城怎麼可能給他?
“林羽琛是我以前的同學,在美國的時候。”姜蕊想了好久,終於把這話告訴傅景城了。
傅景城又側眼看她,眉眼裡充滿了疑惑,這眼神,盯得姜蕊很心虛。
傅景城好像在說:看不出來,你竟然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
紅燈變成了綠燈,車子平穩地開始行駛。
“你倆上學的時候沒發生別的故事吧?”傅景城問道。
“他……追過我。”姜蕊終於下定決心了,告訴傅景城了。
傅景城沉默了片刻,“哦”了一聲。
“以前追你的人很多?”傅景城又問,若有似無的口氣,彷彿和姜蕊不過是閒聊,可姜蕊能夠聽出來這份閒聊裡的“居心”——傅景城很在意。
“偶爾有那麼幾個吧。”姜蕊的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膝蓋,把褲子彈了一下。
“幾個?”
“大概七八個。”
“中國人外國人都有嗎?”
“差不多吧。都過去了,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已經結婚有孩子了,沒必要在意這個。”姜蕊說道,始終低着頭,她睫毛很長很彎,正如此刻,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是兩把小扇子,因爲心虛,正如此刻,目光裡的愧疚和無助,是一樣的。
“可我在意。”傅景城微微晃了一下身子,身子微微朝着車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