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是個天生帶着風騷氣質的男人,在男校裡,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常受高年級同學的欺負,因爲之後有喬伊斯的保護,他才免於悲慘的學校生活。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把喬伊斯作爲了自己的保護神,而且愛上了他,即使喬伊斯有勃/起功能障礙,他也沒有嫌棄他,不捨不棄地跟了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要離他而去,每次兩人吵架,最終也都是他先妥協求和。
但是,他從沒有想過,喬伊斯會先找別人。
他才和喬伊斯鬧脾氣一天多,沒想到喬伊斯的牀上就躺了別人了。
尤金氣得怒火翻騰,腦子像是被燒着了一樣,他伸手就按了牀頭的開關,房間瞬間明亮,房頂的水晶吊燈光華璀璨,照得人一時幾乎適應不了。
尤金看向牀上的人,心想他倒要看看,喬伊斯到底找了個什麼樣的人回來。
明亮的光線讓房間裡的一切無所遁形,寬大的牀上,藍色的絲綢牀單,藍色格紋的被子蓋着一個身形纖細的人,要不是看到他的臉,尤金甚至會懷疑這個人是女人。
黑色的頭髮,白皙的皮膚,東方人的那種柔和中帶着秀雅精緻的面孔,尤金第一次見到這種人,以至於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樣的人給他的感覺,東西方文化差異帶來的完全不同審美的一種美,含蓄的,優雅的,卻又淡淡的,像是一首朦朧詩。
這個男人,在尤金的眼裡,他覺得他還是個少年,那樣秀氣,大男人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死死盯住這個男人,瞬間氣得面色通紅。
他覺得他明白了什麼。
喬伊斯的父親不就是東方人麼,難道他是趁着把自己趕走,去找了個東方人回來。
是的,喬伊斯一定覺得東方人的長相更符合他對性伴侶的要求,說不定他那勃/起功能障礙在遇到這樣一個人之後就好了。
尤金勃然大怒,心想自己和喬伊斯是從小的交情,自己爲他守身這麼多年,但他居然這樣辜負自己。
牀上睡着的男人眼睫動了動,然後眼睛睜開了,房間裡的光線讓他不適應,不得不皺起了眉,定了定神纔看向尤金,眉頭皺得更厲害,似乎是非常不適應,聲音也是清冷的,而且很低,“你是誰?”
他說的中文,尤金根本聽不懂。
他生氣地一把拽過周冕身上蓋着的被子拉掉,站起身朝周冕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被喬找回來的隨便一個玩物,就敢睡在他的牀上,你給我滾下來!”
尤金在外人面前絕對不是在喬伊斯面前的溫順,他是學美術的,現在還在讀書,在學校裡也算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的美人,沒人敢招惹他。
周冕第一次聽到人這樣罵他,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有誤,被子被拉掉了,他身上穿着規規矩矩的睡衣,他沒和大發脾氣的尤金一般見識,從牀上坐起身後,眼神沉靜神色淡然地望着尤金,這次用了法文,道,“你是誰?”
尤金看他這副沉穩的居高臨下的對他毫不畏懼的神色,火氣就更大,指着他的鼻子罵,“你問我是誰。你隨便問這棟宅子裡的人,他們都知道我是誰。我和喬在一起恩愛的時候,你恐怕還在吃你媽媽的奶。臭婊/子,給我下來——”
他說這,還去拽周冕的手,要把他從牀上拉下來。
周冕把他的手打開了,臉色已經沉了下來,道,“請你說話注意言辭,去叫弘進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說着,手指已經按了房間裡的按鈴。
尤金髮現自己完全被這個第三者插足勾引喬伊斯而且藉着喬伊斯寵愛就對自己甩臉色的人小瞧了,他坐上牀拽住周冕的胳膊就把他往牀下面拉,“呵!不過是仗着喬喜歡你這副騷樣,就敢在我面前裝大爺了,你給我下來,不然我揍你了,到時候看喬是站在哪一邊!”
周冕被尤金拽得差點從牀上摔下去了,他憤懣不已,要和這樣的小孩子叫勁吧,自己已經是長輩了,不和他叫勁,但是他剛纔都罵了些什麼話!
周冕在武力上完全不是年輕氣盛的尤金的對手,而且他一直是一介儒雅書生,哪裡會和尤金爭辯這些,只是道,“你先住手——”
剛說完,房間門從外面打開了。
喬伊斯以及他身後跟着的兩位僕人走進來,是剛纔的按鈴聲讓他來的,他擔心周冕晚上身體不舒服,所以趕緊來看他有什麼需要。
只是喬伊斯沒有想到尤金居然在,而且看到他進屋來,尤金還把他父親摜了一把攘在了牀邊。
喬伊斯看到牀上被子被單凌亂,父親面色緋紅臉帶怒色,一向聰明的他瞬間明白是出了什麼事。
但他還來不及朝尤金髮火,尤金已經朝他罵過來了,“喬伊斯?凡?德?聖埃爾森。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一直忍受你的爛脾氣,你他媽現在隨便找個東方面孔來滿足你那變態的戀父情結,就想把我拋到一邊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沒門,沒門知道嗎?”
喬伊斯飛快地跑過來,一把將他掀開,直奔牀上,將被尤金攘得摔在牀邊的周冕扶起來,半摟在身邊,擔心又焦急地問他,“爸爸,你沒事吧,你別聽他亂說。”
似乎全世界的“爸爸”這個發音都有通用的意思一樣。
雖然喬伊斯對着父親說的是中文,但是尤金卻把爸爸這個稱呼聽懂了。
他被喬伊斯掀開本是滿心的火氣,此時卻被喬伊斯對牀上那個男人的稱呼而驚愕住了,他愣愣地轉過身看向牀上。
那個東方男人黑髮黑眸,雖然自己剛纔那樣對他,但他依然不顯狼狽,坐在那裡就像一片可讓人靜下心觀看的風景。他的眉眼那樣精緻秀麗,眼睫纖長,以至於有種媚人的感覺,但是卻又那樣高高在上,讓人無法觸碰到手。
雖然他的整個姿態和神色都決計和媚氣這種詞不沾邊,但尤金認爲他就帶着一種吸引人的媚惑感。
東方男人對喬伊斯說道,“這位先生剛纔發生了一些誤會,我想你應該對他做一些解釋,你同他解釋完了,再來向我解釋吧。”
喬伊斯回頭瞥了兀自尷尬又忐忑歉意地站在那裡的尤金,然後目光又放到了父親身上去,看到他的手腕居然被尤金抓紅了,心裡不由對尤金非常惱怒,又對父親很心疼,加之心裡也是惴惴的,想着過會兒應該如何向父親解釋。
他對很是識趣退出門外假裝沒有聽到剛纔尤金的話的僕人道,“去拿去瘀傷的藥來,抱一牀新毯子來,把這一牀拿走。”
說完,又對父親說道,“爸爸,剛纔的確是尤金的錯,讓你受驚了。”
周冕輕嘆口氣,道,“我從不知道你有男性情人,而且還是這樣爭風吃醋之人。”
喬伊斯眉頭深鎖,眼神幽深,望着父親,道,“我的確對女人沒有興趣。外祖父在世時,他是不可能允許的,所以我不能說出口,之後,也沒有機會對你說。你是要反對嗎?”
周冕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尤金,尤金已經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所以此時做出一副乖兔子的樣子,對着周冕一副非常歉意的神色,周冕把視線從他身上收回,眉頭皺得更厲害,喬伊斯於是也回頭又看了尤金一眼,發現尤金的長風衣外套的帶子散開了,露出裡面那貼身的黑色小短衣,那衣服只到胸部以下一點,露出一截勁腰,下面的短褲只堪堪包裹住□。
於是喬伊斯也皺了一下眉,對尤金道,“你出去。”
尤金攏了攏身上的風衣,灰溜溜地出去了。
走出門,看到管家已經守在外面,他便低聲問道,“那個東方男人是喬的父親。”
管家對着他也是皺眉,道,“是的。莫蘭少爺,您今天闖禍了。”
尤金吸了口氣,事情已經出了,他能有什麼辦法,只是不免嘀咕,“爲什麼他的父親看起來那麼年輕,我還以爲是大學未畢業的小子。而且他和喬長得一點也不一樣,完全沒有共同點嘛。”
管家道,“他確確實實是少爺的父親。”
尤金覺得自己從生下來至今從沒有遇到過像這一天這樣的倒黴事,在走道上煩躁地走來走去,等着喬伊斯從房間裡出來教訓自己一頓,然後自己去給他父親道歉,希望此事從此揭過。
說起來,他真的從未想過要和喬伊斯分手,他不希望自己因爲一時魯莽就把和喬伊斯的關係搞差了。
而且他也知道,喬伊斯有性功能障礙,雖然他英俊多金,能力卓絕,地位超然,別人會喜歡他這些,但是大約也忍受不住跟着他守活寡,自己只要跟着他,理解他,安撫他,兩人總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