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因爲周冕的道歉而露出一絲笑容來,緊握着周冕的手,無法抑制地撫摸了兩下,怕周冕多心,不敢再有動作,說道,“爸爸,不必向我道歉。我知道,你把我的性向告訴爺爺他們,是爲了我好。是不是他們有人想要知道我的婚戀情況,甚至想爲我介紹家世相當的小姐,所以你才說的。”
周冕沒想到喬伊斯居然想得到原因,“差不多有這件事。不過,你現在還年輕,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以後必須結婚的時候,我想你自己也是有主意的,我並不會管你,你覺得怎麼樣好,你自己明白並有打算,只要你幸福,我都會支持你。”
喬伊斯給了周冕一個擁抱,“謝謝你,爸爸。”
周冕從他的懷抱裡推了出來,道,“作爲父親,本來就該理解兒子。”說着,又想到家裡想見尤金的事情,“我說了你有男朋友的事,父親說如果你願意,可以把他帶來大家見見。我想,這是父親尊重你的選擇的表態。”
喬伊斯道,“尤金想要準備一個畫展,最近一直很忙,我已經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恐怕他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有時間。很抱歉。”
周冕道,“沒有關係。父親只是如此一說,也不一定是非要見。”
喬伊斯灰色的眸子望着周冕,“爸爸,你喜歡尤金嗎,覺得他怎麼樣?”
周冕心想這是兒子想要知道自己對他的情人的看法了吧,自然是該表達出豁達和喜愛的,雖然他真的覺得尤金太過風騷而且脾氣不好,不是個賢良的人,也做不好好兒媳,“他挺好的。只要你喜歡,爸爸都會支持你。”
“哦。”喬伊斯心裡略微失望,但是又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會失望,難道他其實是喜歡周冕說不喜歡尤金,只因爲他搶走了自己的兒子嗎?
喬伊斯住進了周家西院正房後面的抱廈,以前是周冕的書房,但是裡面書並不多,和一個臥室差不多,裡面甚至是一張大的西洋銅柱牀,周冕小時喜歡和周淙文一起在上面睡午覺。
喬伊斯發現自己住的這間臥室只與父親的房間相隔兩間房,距離這麼近,便覺得挺好的,而他的保鏢司機們或者住在外面賓館,或者住在周家客房。
喬伊斯去拜見了兩位祖父,還有大伯,他們都已經把他當成平等的大人看了,詢問的問題除了最初兩句是關於身體的,後面的很多還是關心他對集團的管理,給予他一些建議,或者是和他做一些探討,並且說他要是需要一些什麼幫助,他們能夠給予的,還是會給予。
喬伊斯雖然在周家住下,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外面,他不是那種可以在家裡守着很長時間的人。
晚上回來,時間已經九點多,這個時候周冕已經要準備睡覺,他發現周冕臥室裡的燈還是開着的,而且臥室門也沒有關,就走了過去,發現有說話聲。
“怎麼會把腳給崴了,這不是一直在家裡,哪裡也沒去,這也能崴腳?”雖然是微帶責怪的聲音,但是裡面滿滿的心疼,喬伊斯完全能夠聽出來,這是他大伯的聲音。
這幾天,他大伯都沒有住這邊,只有時候過來。
沒想到這一天這麼晚了還在,最主要是他聽到他父親的腳崴了,因爲着急,他沒有敲門,就要進房間。
在門口,他看到他的父親坐在沙發上,大伯坐在旁邊,將他父親的腳握着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邊小茶几上放着藥膏,他在用藥膏給他父親按摩腳踝。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進了臥室。
周冕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腳,聲音柔柔的,似乎是有些委屈,“在浴室裡滑了一下,我沒多想,沒想到走幾步路之後就覺得有點疼了。這既沒有腫,也沒有紅,也不怎麼疼了,說不定根本沒事。”
周淙文按摩着,“根本沒事?這不處理,到明天,你只會覺得更疼。我說應該去醫院裡照片看看。”
周冕道,“哪裡那麼麻煩,我最討厭醫院。”
周淙文聽他不當一回事,就握着他玉白帶粉的腳撓起他的腳板心來,“這麼大個人了,還當是小孩兒,討厭醫院就不看病嗎?”
周冕被他撓得發癢,要把腳收回去,全身不對勁,又笑又惱,“唉唉……你別這麼討厭……別……別……放開啦……”
“去醫院照片去不去?”周淙文偏偏不放開他的腳,甚至要握到嘴邊咬一口的地步。想必小時候就是經常這樣威脅哄逗他弟弟的,此時做來也駕輕就熟。
周冕坐得不穩,掙動着腳身子就不斷往沙發裡滑,幾乎仰躺在了沙發上,“哥哥,你討不討厭……你纔像個小孩兒,放……放手……”
說着,視線突然一轉,看到了站在門口望着他和周淙文的喬伊斯,喬伊斯在門口,那裡光線暗淡,周冕一時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總覺得他的神情不對勁。
他還來不及說話,周淙文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一邊將他從沙發上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邊,一邊也朝周冕看向的門口看去,他以爲是哪位傭人來了,沒想到卻是喬伊斯。
周淙文道,“周弘,你回來了?要用夜宵,或者有什麼事,吩咐傭人就是了,把這裡當成自己家裡。”
喬伊斯沒說話,他此時咬着牙才能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兩隻手都捏成了拳頭。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親毫無顧忌地讓一個人碰他,而且和他玩耍。兩人那麼親暱,讓喬伊斯覺得,父親這段時間對待自己的方式簡直像是對待一個外人。
他又是嫉妒又是難過,又是渴望又是委屈。
一時無法說話。
周冕從周淙文的懷裡退了出來,他是剛洗澡完不久,身上還穿着浴衣,月白色的浴衣上帶着胭脂點點的櫻花。
剛纔被周淙文逗得在沙發上蹭亂了浴衣,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膚,下面白皙修長的腿也露出來了。
他穿上拖鞋,在沙發邊站起身來,將浴衣整理好,然後試着走了兩步,道,“不疼了。去醫院也明天去。”
被兒子看到自己不莊重的場面,周冕其實覺得既羞臊又尷尬,但是還是要表現得淡然,就像剛纔那些事情沒發生一樣。
周淙文也站起了身,從沙發一邊拿過一件居家外套披在周冕肩膀上,然後對直直站在門口無動靜的喬伊斯道,“怎麼了?”
喬伊斯調整好了自己的神情,才走入房間裡來,默不作聲地在周冕的腳邊半跪了下來,周淙文和周冕都有些吃驚。
周冕道,“弘,怎麼了?”
喬伊斯的手輕撫上了周冕的受傷的那隻腳踝,低聲道,“爸爸,真的不疼了嗎?”
周冕道,“已經好了,現在感覺不到疼。地上冷,你快起身來。”
說着,去拉喬伊斯,喬伊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喬伊斯的手熱乎乎的,而且潮乎乎,似乎剛纔手裡流了汗。
喬伊斯站起身,握着周冕的手對周淙文道,“大伯,這麼晚了,你還在這邊嗎?”
周淙文總覺得神色平靜下的喬伊斯不對勁,但是也來不及多想,道,“今晚就在這邊住下了。”
“哦。”喬伊斯又看向周冕,“爸爸,早點睡吧,我也要回房睡了。”
周冕道,“嗯,晚安。”
喬伊斯俯身在周冕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周冕被他這例行晚安吻弄得非常尷尬,以爲親這一下就夠了,想要往後退一步,沒想到喬伊斯把他的手拽得緊緊的,拉着他又在他另一邊臉上親了一下,才放開他,道,“爸爸,晚安。”
要出門的時候對着周淙文點了一下頭,道,“大伯,晚安。”
周淙文看着喬伊斯出門的背影,心裡覺得怪怪的,然後對着面無表情的周冕搖了搖頭,道,“沒想到周弘這孩子的佔有慾真強。肯定是覺得我這個大伯搶了他的父親了。”
說着,還笑了兩聲。
周冕卻笑不出來,輕嘆了口氣,道,“也許的確是我欠他太多了,在他心裡,他又覺得只有我一個親人,不免就這樣。”
周淙文道,“別想這些了,他已經長大了。等他心思放在情人身上,哪裡會再想你這個父親。”
周冕也只好附和,“是啊。而且他應該喝了些酒,剛纔聞到他身上一些酒味。”
周淙文道,“讓傭人給他準備些醒酒湯和夜宵吧,他住在這裡,也許只是因爲這是你安排的,住在他自己定的賓館裡,他帶着管家僕人,恐怕還更自在一些。”
周冕道,“我也覺得,我明天就去問他,要是他不習慣這裡,住出去,我們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