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醜話說在前頭(粉紅20加更)

“謝謝三爺爺肯收留我家,謝謝村裡幫我們家。”想到此,七夕趕緊拉了拉他爹的袖子,自己先是衝着里正笑道,身後幾個孩子也都忙過來跟着乖巧地道謝。

可惜這張小臉上東一道西一道的,一笑更是顯得花裡胡哨的,逗得憋悶的里正都忍不住笑了,看了看幾個孩子,衝着李氏道:“老三媳婦兒,快別傻站着了,你嫂子們也都在,幫着把屋裡行李啥的都收拾收拾吧,搬過去男人們就接着幹活兒去,你們就做飯,啥都別耽誤。”

“守正叔……我……我們家都不知道怎麼說感謝好了……”李氏說話聲音都有些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表達心裡的謝意,轉頭看了丈夫一眼,夫妻倆的表情如出一轍。

這一天她做了太多過去十多年都沒有做過的事兒,可害怕之餘卻覺得好像有什麼力量一直在支撐着她一樣,讓她覺得就該這麼做,她沒錯,她是個當孃的。

“謝啥謝,你們不是小百里村的人是咋的?跟我說啥外道話,要真是謝我,等你們甘草妹子擺酒的時候,把你們那幾道拿手菜都教給廚子,給家裡長長臉。”里正心裡膈應沈老四的話,這是故意提起小閨女的親事來,誰家有個親事不收個添妝啥的。

“守正叔放心,甘草妹子的事兒包在我身上,成親是大喜事,難得守正叔看得上那兩道菜,我在鎮裡還認得幾個手藝不錯的廚子,守正叔要是用得着的時候,只管言語一聲。”秦氏一看小姑子激動樣子,趕緊過來幫着應承下,她是典型的看啥人說啥話,這算第一次跟里正打交道,可一看人家都這麼顧念小姑子一家了,那還不趕緊賣個好?

“哈哈,好,那可是多謝了,我可指着借你們的光給我閨女長臉了。”里正也順勢接話道。

轉頭看着老三兩口子一臉的感激,卻是老實人翻來覆去不會說啥,只會一個勁兒道謝,里正可算心裡舒坦點兒了,幫就要幫這樣的,像那不識好歹的,早晚有他們吃虧的一天。

里正現在已經是一眼都不往沈家老宅那幾個人身上瞅了,權當沒看見他們,李氏孃家人也知道這樣比去住鎮裡更好,有里正給撐腰,往後妹子家裡也能讓人放心不少,就都沒有堅持。

可這一幕卻是讓老爺子看得簡直就是怒火中燒了,這些人,這些人就當着他的面兒又說又笑的,這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一張臉火燒火燎的,心裡的火無處發,喘了又喘才氣得吼道:“滾,都趕緊給我滾,收拾啥收拾,那都是我老沈家的東西,啥都別想帶走。”

七夕自然留意到了老爺子的樣子,心裡覺得一陣解氣,讓你沒好地作,看到最後丟的是誰的臉?

鬧到這個份兒上了,道歉不道歉的意義也不大了,誰都沒去糾纏這個,但顯然里正不是個好惹的。

招呼大家夥兒幫忙之前,轉頭看了老沈頭,眯着眼睛道:“沈老弟,當初分家的時候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我做的中人,就不能不說句話,東西該是老三家的就都帶走,誰都別攔着,你這地方沒人敢打擾了,老三家這就搬走。還有,我看老四這精神頭也回來了,沈老弟有空還是管教管教,咱們村裡可不留那偷雞摸狗的人,要真是有那一天,我醜話說在前頭,可別怪我不看誰的面子,我小百里村的風氣不能壞。”

說完再不看老沈頭,吆喝了一聲:“趕緊的,都動起來,這鬧的,天都要黑了。”

老沈頭氣血翻涌,慪得險些背過去,到最後竟然還要被當衆這麼掃臉面,可還不等他張口,滿院子的人聽里正一說,不管是先頭說啥話的,這會兒都鬧哄哄地跟着過去幫忙,李氏和沈承厚更是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推着進屋去了。

一時間,竟然沒人搭理沈家老宅的人,里正二兒子王天林過去幫忙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一下沈承懷沒怎麼好的胳膊,撞得他疼得一身冷汗,這才道:“呦,你還站在這兒呢?不能幫忙就閃遠點兒,要不待會兒誰再撞着你可是你自找的。”

“你……”沈承懷氣得夠嗆,可又不敢真的說啥,只能瞪着眼。

“以後說話給我小心點兒,要不就等着捱揍吧你。”王天林可不慣着他,這是個比沈承懷還橫的主兒,不過比他心性好多了,揮了揮拳頭,小聲說了一句,轉頭大步去幫忙幹活兒了。

“爹,這裡正也太不會做事兒了,這是咋個意思,咋還幫着老三家跟咱們不對付?”於氏剛纔沒敢說話,這會兒見人走了,纔過來背後挑唆,“老三家保不齊是背地裡幹了啥吧?別是讓老四說着了,是不是真揹着咱給里正家送禮了啥的,要不咋分家那時候里正就向着他們說話,這現在還這麼護着?”

“你也給我閉嘴,你知道個啥?”人都走了,風一吹,老爺子發熱的頭腦也冷靜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更多的是憤怒,轉頭衝着沒眼力見兒的於氏喊了一聲,“就沒一個省心的。”

於氏嚇得一縮頭,再不敢多嘴,可也不走,就站在那裡看着人家忙活,臉皮比那院牆還要厚。

眯着眼睛站在那裡半天,沒人知道老爺子心裡頭在想些啥,到底是被人無視得徹底,來來往往的人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嘲笑,捏緊了拳頭,老爺子實在待不住了,這才恨恨地留下一句:“老四你跟我進來,老大媳婦你留下看着,不該拿的一樣都不許帶走,給我看住了。”

“啊……”於氏傻愣愣地看着公公大步進了上房摔上了門,小叔子也一步三回頭地進去了,這才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哎,我聽爹的,保管看好了。”

說着就跟得了尚方寶劍一樣,腆着臉擡腿就去了三房屋裡頭,也不管多不遭人待見,一手不伸不說,還唧唧歪歪啥那是她家的可不興拿走,捱了多少白眼也渾不在意。

七夕家東西並不多,統共兩間的小屋子,還住着八口人,哪還有多餘的地方放東西。

更何況也沒有那個錢買東西不是,再加上早在要開始起房子的時候,李氏就已經每晚收拾一些,這會兒只要把被沈承懷翻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收一收,很快就打包好能搬過去了。

沈承厚從開始收拾東西就一聲不吭,只顧着埋頭幹活兒,半句不再提剛纔的事兒,到收拾了東西出門的時候,看着正房緊閉的門,立在那裡沉默看了半晌,轉頭大步走了。

里正今兒個是真氣到了,這種事平時哪裡用他跟着忙活,今兒個卻是比沈承厚這個正主還要盡心,裡裡外外都跟着張羅,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這家的老人。

提前讓人回家知會妻子一聲,這頭打包東西,那頭等李氏打包完過去的時候,屋子那頭裡正妻子江氏已經帶人都打掃得差不多了,裡裡外外都擦了一遍,弄得李氏更是不好意思地謝個不停。

小百里村的祠堂是自來就有的,大約要追溯到這村子存在的時候,自然是在村裡最好的位置,離着里正家也不遠。

里正說的那給七夕家住的屋子是後起的,算起來還不滿三個年頭,當初是想着往後給村裡頭孤寡老人啥的看祠堂住,後來這事兒就撂下了,屋子一直就空着了。

全村的老少幾乎都涌過來了,本來七夕家起房子幫忙的人就多,今兒個這事兒一鬧騰,里正都發話了,哪能不過來看看,結果人這一多,搬個家竟然個把時辰就都給弄利索了。

看東西搬完時辰也差不多了,沈承厚就帶着人過去把那頭剛纔撂下的活計又給攏了攏,這頭就忙着生火繼續做飯,將將趕在飯點兒前把飯做好了。

里正留下來吃了飯,說等搬家那天再好好來給賀賀,一院子的人這才熱熱鬧鬧地散了,說是明兒個照常來幫忙起房子。

晚上,送走了留下來說話的李氏孃家人,屋子裡就只剩下七夕一家人了。

顧不得去想今兒個的事兒,李氏緊着先去弄了帕子要給丈夫敷一敷,沈承厚的額頭還有捱了打的臉,當時只是先用冷水消了消腫,那麼多人幫忙,沈承厚一個大男人家的自然不會太矯情這點兒傷,忙着幹活也沒空理這個。

七夕偷着進空間弄了些溫泉水出來,不只是她自己的手要處理一下,還有爹的額角,被砸得連眼眶子都腫起來了,老爺子下手真狠,要是再偏一點兒,指不定就砸傷了眼睛了。

還有那臉上的巴掌印,那得是下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腫得那老高,也就是爹孝順,誰要是敢打這麼一巴掌在她臉上,她就敢跟人拼命。

自己的手就只是用溫泉水稍微潤了潤,沒敢直接全都浸進去,紅腫涼水浸過之後就已經好多了,她怕這溫泉水效果太好,那水泡要是說沒就沒了,回頭有人看見肯定起疑,今兒個可是半個村子的人都瞅見她手上的傷了。

“爹,拿這個敷敷,我在水裡頭泡了草藥的,能消腫。”七夕拿着帕子進屋,笑眯眯衝着她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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