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遺憾了

溫瞳曬好了花瓣,傭人已經要準備早餐了。

北臣驍一早去了公司處理點緊急的事務,她便坐在餐桌前邊看報紙邊等他。

夏書蕾的新聞依然是紅紅火火,而且受到這條新聞的影響,夏家和北臣家的股票都在大跌。

夏家發表聲明,將於明天中午召開記者發佈會對這件事進行澄清和解釋。

視頻如假包換,不知道夏家還能扯出什麼藉口來,也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

“臣少早。”

門口傳來傭人的問安聲,溫瞳放下報紙,北臣驍已經走了過來。

“真快,我讓廚房開飯。”溫瞳要起身,北臣驍按住她的肩膀,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無比寵溺的說:“我去。”

他吩咐過廚房,然後在她身邊坐下,他的身上還帶着清晨重露的味道,很好聞。

“在看報紙?”他隨手拿過桌子上的報紙。

溫瞳不想讓他被這些條條框框所煩擾,將報紙抽過來,“吃飯了,不準看報紙。”

他很聽話的說:“遵命。”

“一會兒我們去接丁丁吧。”

今天跟白沛函約好了去她那裡玩耍,她一早上還打過電話來催。

“好。”

他將涼好的粥推到她面前,“不燙了。”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傭人們都在忙,沒人注意他們,於是傾身過去,偷偷在他的俊臉上親了一下,“謝謝。”

他順勢回了她一個熱吻。

吃過飯,兩人一起去接了丁丁。

一路上,北臣驍電話不斷,溫瞳隱約聽到他說什麼收購之類的話。

夏家股票大跌,現在是收購的最好時機,北臣驍是想一舉吞併了夏家。

但夏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真的只會坐以待斃嗎?

“媽媽,那是什麼樹?”丁丁趴在車窗上,好奇的問。

“白楊。”溫瞳耐心的解釋。

“好高哦。”

“媽媽,那是什麼?”

小傢伙一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直到到達北臣驍海邊的別墅,他的嘴巴纔得到休息,可還沒消停一會兒,他就看見了白沛函。

小傢伙有些傻眼了,用小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最後拉了拉溫瞳的袖口,“媽媽,那是你姐姐嗎?”

“是啊,那位阿姨就是媽媽的姐姐,是不是長得跟媽媽很像?”溫瞳牽着他的手往白沛函身前走去。

“媽媽,你們就像是一個機器裡造出來的。”

童言無忌,在他的認知裡,只有機器才能造出一模一樣的東西,可是孩子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個複製品,當初知道的時候,她不是不難過,但是現在,她沒什麼可怕可擔憂的,因爲她有北臣驍,有可愛的兒子,正常人所擁有的,她都有,甚至正常人所沒有的,她也有,她應該覺得幸福,而不是卑微與傷感。

凌少暉推着白沛函向幾人走來。

丁丁的大眼睛幾乎掉在了白沛函的身上,像是在做找茬遊戲,努力要找出她和溫瞳不一樣的地方,但最後,失敗了。

“丁丁,叫姨姨。”溫瞳扯了一下他的小手。

他立刻甜甜脆脆的叫了聲“姨姨”

白沛函激動的差點哭了,她還以爲這一輩子都不會看到下一代的成長,她沒有姐妹,大伯也沒孩子,她可以說是白家的獨苗,所以突然看到這麼個小可愛站在面前,還是溫瞳和北臣驍的孩子,她的心忍不住激動澎湃。

“姨姨。”丁丁往她的身前靠了靠,自來熟般的仰起小臉,“你和媽媽爲什麼長得這麼像啊?”

“因爲我們是姐妹啊。”白沛函愛憐的摸着他毛茸茸的腦袋。

“那我的外公外婆也是你的爸爸媽媽嗎?”

白沛函頓了一下,馬上笑道:“是啊。”

孩子還要問什麼,溫瞳急忙說:“丁丁,給姨姨表演個魔術吧。”

話題被成功岔開,小傢伙開始賣力的表演,因爲白沛函跟溫瞳長得一模一樣,他自然對她好感十足,整個上午都纏在白沛函的身邊。

北臣驍的電話依然很多,偶爾才加入他們的話題。

這不,他又走到外面接電話,陽光將他的身影投射在青磚的小路上,一直歪歪斜斜隱進旁邊的花叢。

“小瞳,我以爲你不會來了。”丁丁被凌少暉帶去後院,客廳裡只剩下姐妹倆。

“你是我姐姐,我怎麼會不來?”

白沛函歉疚的說:“我很抱歉自己的父母會做那樣的事情,他們竟然爲了我不惜殺害那麼多無辜的生命。”

因這個實驗而死的克隆人數不數勝,每每想起,白沛函便心如刀割。

“姐姐,這不怪你。”溫瞳握着她因爲病痛而枯瘦的手,安慰道:“其實他們也是愛你。”

“呵呵,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寧願他們的愛正常一些。”她望着溫瞳的眼睛,鄭重說道:“小瞳,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們放棄這個實驗,我能活多久,我自己很清楚,我不能再搭上別人的一生。”

那些科學家雖然被抓了,但是隻要有錢有設備,白家很快還能重新集結新人繼續做實驗。

“恩,我相信你。”

“其實你肯來,我就很高興了,你心裡有我這個姐姐,也肯相信我,我很滿足。”白沛函拿過桌子上的一盆插花,纖手輕輕撫摸着花枝,目光中有一絲繾綣的留戀,“我從出生就患有心臟病,我活了二十六年,每一年都心驚膽顫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一睡不醒,我以爲這一生沒有什麼追求,麻木的等待着第二天的晨陽就是我的目標,幸好遇見了少暉,他讓我重新看到了生命的光彩,雖然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我依然感謝上天在這短暫的時光裡將他賜給我,讓我殘缺的生命還有光芒可尋,小瞳,如果我死了,你答應我經常跟少暉聯繫好嗎?我想他看到你就像看到我一樣,至少不會那麼難過,想着這世上總還有希望。”

說到死,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十分傷感。

溫瞳眼睛一酸,仍抱有一絲希翼,“姐姐,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白沛函笑着搖搖頭,“小瞳,我都已經接受了,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而且,我還見到了丁丁,最後一個希望也得到了滿足,我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