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的這一記天人之劍,好似一條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與公孫仲謀不斷向上攀升的一劍轟然撞擊在一起。
天地間好似起了一個大炸雷。這條飛流直下如銀帶的“瀑布”上有無數水霧炸散開來,水霧落下變成了一場大雨。
秋葉凌空而立,腳下視線所及,皆是一片水霧茫茫。隔着水霧,便是位於劍陣陣眼處的公孫仲謀。
秋葉長笑一聲,再度升空,與公孫仲謀的距離拉開到百丈,一在天,一在地,高低相望。
公孫仲謀大袖一捲,將眼前的水霧撥開,重新露出夜幕上的一片星空。
這時多倫河上游的河水如一白線,開始洶涌而下。
秋葉在空中盤膝而坐,一拍自己天靈。神遊出竅。
一個略顯虛幻的秋葉出現在盤膝而坐的秋葉身邊,同時一柄翠綠寶傘自秋葉袖中飛入元神秋葉手中。
秋葉本體仍舊盤膝而坐在百丈高空之上,而出竅元神則手持太乙清寧傘飄然落地。
公孫仲謀手持黑劍,面無表情,“元神出竅?”
不過緊接着,公孫仲謀便臉色微變,因爲秋葉的元神沒有朝劍宗的劍陣方向而來,而是徑直朝多倫河上游去了。
元神秋葉撐開手中太乙清寧傘,無數青色元氣流蘇從太乙清寧傘上垂下,秋葉雙手一送,手中太乙清寧傘打着旋兒飛出,徑直落向正從上游處奔下的一線河水。
剛一落下,太乙清寧傘變化作一道青色元氣牆壁,正好堵在河上,奔騰的河水撞擊在青色門戶上,轟隆作響卻不能前進分毫,而上游洶涌的河水不斷涌來,不過是片刻功夫,在青色牆壁之後已經累積起三丈多高的水牆。
以太乙清寧傘所凝成青色元氣牆壁爲界,一側是**出來的河牀,另一側是越來越高的水牆。
傳聞魔教教主曾經以自身通天修爲讓青河之水倒立而不能前進,以一人之力阻住橫貫草原的青河,那等修爲也不愧是天下修行者魁首三人之一。只不過隨着魔教教主失蹤多年,當今修行者中修爲最爲高深的三人中,已經由後來居上的劍宗宗主上官仙塵頂替了魔教教主的位置。
如今秋葉所做的事情,與當年魔教教主所做的事情同屬一般,只是多倫河的水量遠遠無法與青河相比,而秋葉修爲也無法與那時的魔教教主相比罷了。
秋葉以元神御使太乙清寧傘封住了多倫河,公孫仲謀自然不能如他所願,長劍所指,整個劍陣隨之變向。
劍宗,萬劍歸宗。
此劍陣是劍宗根本大陣,被命名爲萬劍歸宗大陣。
萬劍歸宗即是一種神通,也是一種劍修境界,所謂萬劍歸宗如僕見主,朝宗拜神。此時由百名劍宗弟子以劍陣展現出來,雖然還不能到達真正的萬劍歸宗境界,但也是無數劍氣狂風暴雨般的由劍陣中飛卷而出,漫天飛舞,劍勢如網,凌厲無匹,蔚爲奇觀。
無數劍氣匯聚如龍,隨着位於陣眼處公孫仲謀的指引,沒有斬向正在封河的秋葉元神,而是倒卷而上,直奔盤膝在半空中的秋葉本體。
在公孫仲謀看來,若能斬掉秋葉,璞袁在這兒折戟沉沙能如何?那草原歸了道宗又如何?一塊本就不屬於劍宗的草原換一位道宗首徒的性命,可是划算極了。
就在劍龍要吞噬盤膝而坐的秋葉時,秋葉忽然睜開眼睛,輕輕一笑:“好一個萬劍歸宗啊。”
本體秋葉伸出手開始在身前虛畫,一個淡青色符篆飛快在他身前成型,佛宗善以手印,道宗善以符篆,萬劍歸宗又如何?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劍再如何,還不是在天地之間?以天地做鞘,縛你這萬劍,能不能縛的住?
秋葉一指畫出一符,輕聲道:“縛。”
秋葉還是履霜境界時,在東都曾以這道縛字符差點封住秋月的氣海。
現在的秋葉已經是天人境界!
所以這道符是天人符。
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瞬間被秋葉的這道符篆匯聚起來。
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被秋葉匯聚在這不足一里的空間裡是何等感覺?
在諸多劍宗弟子看來,恍惚間,似乎蒼天開始下降,大地開始上升,天地似乎要合爲一體,然後重歸混沌。
原本急速前行的劍氣長龍在這一刻,好似陷入了泥潭之中,速度變得越來越慢。
本體秋葉仍舊端坐在百丈高空,畫出那天人一符後便再無動靜。
公孫仲謀眉頭皺的愈發深了,“瞬間回神?不對,是分神!”
出神,就是元神離開身體,也就是所謂的元神出竅,而回神則是對應出神,指的是元神回到身體之中。至於分神,也很好理解,其實就是將自身元神兩分,一部分留在本體之中,而另一部分則出竅神遊。
秋葉此時就是處於分神的狀態之中!
劍龍在一片天地元氣中艱難前行,畫出一符後的秋葉再度伸手畫出第二道符。
這一次秋葉仍舊只說了一個字,“合!”
隨着秋葉這一個字吐出。
在諸多劍宗弟子的感知中,原本將要合起的天地在這一刻真的合爲一體。
轟然一聲。
無數劍氣匯聚成的一條劍氣長龍被周圍的天地元氣狠狠擠壓,驟然潰散成無數零散劍氣逸散開來。
而構成萬劍歸宗劍陣的劍宗弟子們同時也是頹然倒地,臉色蒼白,不能站起。
本體秋葉高坐天空,輕聲說道:“回神。”
正御使太乙清寧傘阻住滔滔河水的元神秋葉驟然消散爲點點光華,元神歸位。
沒了元神秋葉的駕馭,太乙清寧傘自然不能阻擋已經有五丈之高的多倫河水。
太乙清寧傘所凝成的青色元氣牆壁潰散,水牆轟然崩落,濺起無數白色水花,積壓許久的河水奔流而下,磅礴的水流聲可比雷鳴。
正在過河的王庭騎兵駭然的轉頭看去。
一線白色帶着轟隆雷鳴之聲,咆哮而來。
如一線大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