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有子初長成。”
“蕭瑾確實有早慧。”
“但人力有時窮,誰又能算無遺策?不過是看造化罷了。”
“那位被人稱作算無遺策的老神仙好像在佈一個很大的局?”
“屁的神仙,佈局,佈局,把棋盤掀了,他在娘們的屁股上佈局?”
……
碧羅湖畔熱鬧了,因爲冒出了一個蕭煜。
這個據說是清月公主未來的駙馬的幸運傢伙,竟然連挑了六面和舊念兩名空冥境界中的出彩人物。
來參加辯法大會的大小宗門都在議論這個,有些見識則是憂心忡忡,畢竟那蕭煜是秋葉看重的人物,將來說不定能成爲道宗的客卿長老,難道這次辯法大會又要被道宗拔了頭籌?
而見識短淺一點則就已經忍不住躍躍欲試了,恨不得現在就敗了蕭煜,自己坐上那第一人的寶座,不過蕭煜畢竟是得了天機榜承認的空冥第一人,有三劍敗六面,斬了舊念人頭的彪悍戰績,衆人也不是傻子,都明白出頭椽子先爛的道理,大多自認有幾分本事的如今都還在張望,沒有人急着跳出來做這出頭鳥。
道閣中,秋葉盤坐在一個蒲團上輕輕吐納。
蕭煜坐在他身前的木椅上,說道:“打了小的,會不會惹出老的?”
秋葉睜開眼說道:“自然是會的。”
蕭煜平靜的哦了一聲,卻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轉了話題:“道宗爲什麼會看中草原?”
秋葉回答道:“大鄭東南以江都爲中心,高門大閥多匯聚與此,這些門閥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是保命手段卻是一流,可稱得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弄死他們總是要花費一番手腳,下一些力氣的。”
蕭煜若有所思,沒有出聲。
所謂高門大閥,士族也。說得白一些,就是大鄭的貴族階級,而且還是歷經千年的傳統貴族。
龐大的江都士族,說起其底蘊,甚至直追道宗,甚至當今大鄭皇室在傳承時間上也稍有不如。
而蕭家這等百年家族,即使手握大權,在這些士族眼中,亦不過一個暴發戶而已。
所謂世家子弟,蕭煜等人還算不得世家子弟。
秋葉繼續說道:“而且那裡距離衛國劍宗比較近,僅僅是一海相隔,這些儒門弟子們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鬥不過我們道宗,早早便與劍宗站到了一起,劍宗清楚脣亡齒寒的道理,這些年對於這些士族也是多有庇護。”
蕭煜感慨道:“劍宗身邊原來站了這麼多人,難怪直面道宗而不倒。”
秋葉長嘆一聲道:“世人皆道劍宗宗主獨步天下,所以道宗纔不能動劍宗分毫,但其實一個宗門又哪裡是一個天下第一就能完全撐起的?歸根結底,不是劍宗太強,而是因爲道宗太強。”
“道宗太強,所以衆人畏懼道宗,好不容易出現一個不怕道宗的,怎麼也不能讓他倒了。說到底,劍宗的盟友倒有一多半是被道宗逼過去的。”
千年劍道相爭然後一分爲二後,道宗再也不能一家獨大,修行界的格局就變成了就很有意思了。
魔教和佛門崛起,魔教因爲教義問題,先天不足,所以只是佔據了東北後建。
而佛門不似道宗求長生,而是求來世,教義最爲適合,本來勢頭最猛,也是最有望接替道宗的執牛耳地位。所以佛門西來,在中原遍地開花,甚至一路向北出了中原,傳到西北草原之地。
當時佛門當真不可一世,逼得元氣大傷的道宗全面退出中原,魔教偏安一隅,不敢如中原半步。只是樂極生悲,佛門沒有想到當時盛極一時的道宗敗得那麼快,準備不足,而且擴張步伐走的太快,走的太急,即道宗之後,佛門三分,摔得比道宗還要慘。
一支是遠在佛門發源地寶竺國,以金剛寺爲首。一支是遠赴西北草原,與當地巫教融合,以摩輪寺爲首。最後一支也是最大一支便是佛門祖寺。
道宗兩分,佛門三分,只剩下魔教獨大。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魔教大興,那些年整個中原可謂是國不是國,家不是家,完全淪陷在後建鐵蹄之下。
最後逼得道佛兩宗聯手,纔將魔教的氣焰打壓下去。形成了如今三教並立的局面。
如今道宗選了摩輪寺,正是看在摩輪寺獨居西北,佛門鞭長莫及,又比不上東北的魔教,正是上好的軟柿子。
……
不過軟柿子那只是對於道宗而言,對於蕭煜來說,這摩輪寺還是一個大到不能再大的龐然大物。
摩輪寺中自然也是藏龍臥虎,不知在哪個大殿裡就供着一位逍遙境界的老祖宗。雖說這次辯法大會只派遣了舊念參加,但摩輪寺長老們都在暗中關注這自家門口前的這場盛會。
當蕭煜將舊唸的頭顱斬下時,摩輪寺沒有出動大批高手,只是去了一隊僧人收回了舊唸的骨灰。
今日摩輪寺中走出一名中年胖大和尚,穿着大紅的僧袍,身後跟着一名不起眼的和尚,手中捧着一個骷髏法器,卻與一般骷髏不同,無一絲陰森詭異之感,反而充滿了神聖氣息。
胖大和尚看了一眼被帶回的舊念骨灰,誦了一聲佛號。望向山腳下的碧羅湖。
他身後的和尚爲亦是一聲佛號後肅然說道:“這蕭煜正是跟着牧白一同來到的草原的蕭烈長子。”
胖大和尚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王妃要他死,他卻沒死。只是還敢跑到碧羅湖來,這就是找死了。”
這句話說得非但沒有一絲佛門弟子應有的慈悲,反而更像一個打家劫舍的土匪。
他身後的和尚顯然早已習慣了他的做派,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微微嘆息一聲。
正在此時,山道上傳來一陣平和的腳步聲,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沿着山路上的臺階一步一步朝兩人走來。
這是草原大雪山,摩輪寺所在聖地,哪裡來的道士?
兩人住下腳步,臉色凝重。
道宗道袍顏色等級分明,掌教着紫袍,峰主着黑袍。內門弟子着藍袍,外門弟子着黃袍,秋葉特例,着青袍。
這名道人卻是穿了一件白色道袍。
道宗中無實權,修爲地位超然的長老着白袍。
只見這中年道人,面容雖然還是四十多歲的樣子,鬚髮已然全白。卻是讓人分不清具體年齡。
白袍道人幾步已經來到了兩人面前,微微稽首一禮然後淡然道:“今日道宗白離音前來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