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佛寶雖小,卻有山嶽之重,須彌山不過如是也。
這顆琥珀色的圓珠落地之後,沒有直接沉入地下,而是將所有的重量均勻地分佈在整個地面,致使方圓百里之內的地面以圓珠落處爲中心,蔓延出無數蛛網狀裂痕。
老僧飄然而去,道:“佛寶落地,貧僧去也。”
話音剛落,老僧已然是不見蹤影。
李宸猶豫了一下,想要伸手撿起圓珠,卻發現圓珠彷彿與大地連爲一體,不能移動分毫,或者說這顆圓珠本身就重如山嶽。
這時候,兩位堪輿大家也趕了過來,看到地上的那顆圓珠,白鬚老人仔細觀察片刻後,驚疑不定道:“這是……佛祖菩提?”
李宸問道:“什麼是佛祖菩提?”
黑鬚老者解釋道:“當年佛祖於菩提樹下證道,菩提樹落子三顆,被視爲佛門聖物,分別寓意佛、法、僧三寶,傳聞象徵佛的那一顆菩提子被佛祖帶去了無邊玄妙方廣世界,而象徵法和僧的兩顆菩提子則是被留在了凡塵俗世。只是不知何種緣故,佛門中人竟是沒有帶走這顆菩提子,反而是把它留在了此處?”
李宸道:“會不會是因爲太重,所以帶不走?”
白鬚老者搖頭道:“不會,逍遙境界的高手都有拔山倒海之能,而且佛門最擅長鬚彌芥子之術,不會帶不走的。”
黑鬚老者接口道:“佛門最是講究緣分,這顆佛祖菩提被留於此處,說不定就是在等它的有緣人。有緣者,輕若鴻毛,無緣者,重若山嶽。”
李宸臉色明暗不定,過了許久,道:“雖然不能直接進獻於王爺,不過這樁異寶終究是我們發現的,讓王爺親自過來一趟,也算是大功一件。”
李宸將此處的情形告知閩行之後,閩行上書蕭煜,言稱豫州有祥瑞佛寶現世,非有緣者不可取之,故恭請王上移駕豫州,收取祥瑞,並將整件事情的經過都大體敘述了一遍。
此時的蕭煜剛剛離開齊州,正在返回北地中的路上,因爲這次去齊州算是隱秘行事,所以除了十萬火急的軍情外,其他公文摺子都被暫時壓下來,閩行的這封上書與軍情沒有半點關係,自然也被壓着,直到三天後蕭煜返回中軍大帳,纔看到了閩行的這封上書。
蕭煜沒有避諱,直接交給跟在自己身後的藍玉,道:“你也看看,閩行在豫州弄出的動靜,說是找到了什麼佛寶,語焉不詳,只說疑似佛祖菩提。”
蕭煜對修行界中的諸多重寶沒有什麼概念,藍玉卻是混跡修行界多年,對此瞭然於心,接過摺子大體瀏覽一遍後,道:“若真的是佛祖菩提,那可是不亞於都天印的寶物。”
蕭煜微微一愣,有些心動。現在他手上有三件寶物,分別是傳國璽、都天印和二十八顆雷珠,也正是有這三件寶物在手,蕭煜才能以半步逍遙境界殺得一般逍遙境界,自身踏足逍遙境界之後,更能傲視絕大部分逍遙境界。不過寶物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的是玲瓏塔和誅仙這個層次的寶物,既能夠鎮壓氣運,又能克敵制勝。而傳國璽和都天印雖然也能鎮壓氣運,但在對敵上卻略有不足,算是第二等寶物,至於二十八顆雷珠,對敵一流,卻沒有鎮壓氣運的玄妙,故而只能算是第三等寶物。如此算來,這顆佛祖菩提也是第二等寶物,對於如今的蕭煜有極大助益。
藍玉輕聲問道:“王爺可是要去豫州看一看?”
蕭煜點頭笑道:“如果此事沒有虛假,那我還真得去看一看,只是佛祖菩提乃是佛門聖物,而佛門又不是已經勢微的巫教,如今正是鼎盛昌隆,怎麼讓自家的寶物流落在?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和尚,我實在想不通這麼一個世外高人,被李宸的幾句話就給嚇怕了?竟然真的留下了一件佛寶,怎麼想都覺着蹊蹺。”
藍玉問道:“要不我先去豫州爲王爺打個前站?”
蕭煜還搖了搖頭道:“不急,豫州馬上就是我們的地盤,那裡的東西,該是我們的跑不了。”
藍玉面帶幾分憂色道:“閩行和李宸在豫州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怕瞞不了多久就會驚動佛門中人,若是佛門中人上門討個說法,恐怕是不好收場啊。”
蕭煜頓了一下,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是我思慮不周,當年我爲了修行淨琉璃之氣而欠了佛門一個人情,若是他們找我講理,還真是不好應付。”
藍玉笑了笑,“所以此事還是趁早不趁晚。”
蕭煜道:“事不宜遲,你留守中軍,我先去豫州一行。”
藍玉點頭應下,蕭煜接着便邁步出了大帳,身形扶搖而起,飛入九天之上。
成就逍遙境界之後,莊祖用“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來形容。也正應了逍遙最淺顯的意思,能脫離大地束縛,朝遊滄海暮蒼梧,這纔是逍遙天地之間。天人境界雖然能短暫滯空,卻不能長途飛行,這也是兩者之間最爲顯著的差別。
如今的蕭煜踏足逍遙境界,從北地去豫州,也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的光景,只是在途中卻出了一些變故,他被一名老僧在半途攔下,更令蕭煜驚異的是,他竟然看不出老僧的深淺。
此時兩人均是立於百丈高空之上,老僧腳下有一朵紅蓮盛開,將他整個身形托住,這朵紅蓮如果只是一件法寶還好,如果是老僧以修爲所化,那麼老僧乃是逍遙境界無疑。
老僧雙手合十,對蕭煜作揖行禮道:“貧僧見過西北王。”
蕭煜笑道:“大師是何方神聖?又爲何攔住本王去路?”
老和尚合十道:“在回答王爺的問題之前,老僧要問王爺一句,王爺欲往何處去?”
蕭煜不動聲色道:“往豫州去。”
老僧繼續問道:“王爺又是所爲何事?”
蕭煜仍舊是無動於衷,輕聲道:“爲佛寶祥瑞。”
老僧忽然開口笑道:“那王爺可知這佛寶本是有主之物?如此強搶行徑又與強盜何異?”
蕭煜沒有說話,只是雙手緩緩握而成拳。
老僧對於蕭煜的動作熟視無睹,輕聲道:“殺人奪寶的勾當,在當下可是不時興也不討喜了。”
蕭煜沉默片刻,平靜道:“我知道大師的身份了,只不過大師既然已經將佛寶留下,又何必來詰問本王?倒不如賣本王一個人情,日後再圖所求。”
老僧忽然開口大笑,聲音如同古鐘震動,“蕭煜,你當真知道貧僧的身份?”
蕭煜的眉頭微微皺起,反問道:“難道大師不是佛門遺址的守門人?”
老僧微笑道:“那只是貧僧的當下身份,在這之前,貧僧曾是佛門上任主持。”
說話間,老僧再次雙掌合十,不過這一次,在老僧的身後升起一尊百丈金身法相!
老僧緩緩說道:“貧僧本是牧觀師兄,只是涉及多年前的一樁佛門公案,致使佛門遷移至東北錦州,而老僧特不得不禪讓主持之位於牧觀,獨自留守這處佛門遺址。如今王爺攪擾遺址,意圖佛寶,無論如何,總要給貧僧一個說法。”
蕭煜擡頭仰視着這尊百丈金身,臉色凝重,沉聲道:“若是本王沒有看錯,大師的境界似乎並不怎麼穩固啊,不說比之牧觀,就是與本王相較,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
老僧站在那尊百丈法相之後,神情轉爲寶相莊嚴,如作獅子吼,“蕭煜,莫要執迷不悟!”
剎時間,老僧身後法相金剛怒目,舉起右手,五指伸張,朝着蕭煜當頭拍下。
如來佛五指,五指即五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