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我可不記得我蘇白這裡有什麼可以與你傾家等價交換的東西。”蘇白依舊沒有放鬆自己的戒備,他那手中之劍攥得緊緊,劍鋒向前,只要面前的青年有任何不軌意圖,浣花之劍便會一劍刺出,取走來者性命。
“別這麼冷漠嘛,蘇白閣下最近看來手上沾了不少人命,滿身的血腥氣都快嗆到我了。”傾瀾仍舊是微笑,他慢條斯理地向着蘇白走近了一步,爲了讓蘇白放下戒備,他自顧自地解下自己背上的雙劍,繼而遠遠地丟到一邊,“蘇白閣下真是貶低自己了,以閣下的才能,只要你人在這,就是無數僱主夢寐以求的最佳僱傭兵呢!”
“哦?你這是想要僱傭我?”少年不禁冷笑出聲,不過他也不曾過多嘲諷傾瀾,而是面帶一絲笑容注視眼前男子,“我想傾瀾閣下應該十分清楚,我可是明鏡之輪的人。”
“蘇白閣下的命運可真是悲慘呢,堂堂靈族居然如此氣量狹小,居然容不下一個天下聞名的銀髮白魔!”傾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過說實話,或許也是蘇白閣下的心胸太過寬廣,氣量狹小的靈族容不下蘇白閣下這樣的一代君子啊!”
蘇白的眉頭微微有些蹙起,眼前這個男子莫名其妙把自己一通讚揚,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閒的抽筋了所以信口胡言幾句,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對方如此誇讚自己,想必一定是有什麼要事相求。
“傾瀾閣下此言何解?”蘇白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你們傾家對我的調查很充分嘛!”
“哈哈哈哈哈,蘇白閣下說笑了,既然我傾瀾想要跟閣下談這樁買賣,那麼自然要先對閣下了解清楚,畢竟這買賣說起來也只是各取所需嘛!”傾瀾只是微笑,他輕輕一拂袖子,轉而望了望蘇白手中之劍,“我劍道傾家都是用劍之輩,蘇白閣下既然也是使劍之人,說起來,我傾瀾與蘇白閣下也算是有點緣分的!”
“說來聽聽吧,你的買賣。”蘇白挑起的眉毛微微落下,他將浣花劍往回收了收,目光之中光芒閃爍,腦海裡思量着一些信息,“俗話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既然傾瀾閣下無意與蘇白動粗,那麼蘇白也不能怠慢了禮節纔是。”
“哈哈哈哈哈,蘇白閣下也是通情達理之人,那傾瀾便就將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予閣下聽聽看!”傾瀾臉上的笑容爽朗無比,他的雙眼略微眯了起來,聲音也小了幾分,“蘇白閣下,不出意外,鏡都的影畫教你此來這四合大漠,目的便是爲了這前朝的安息遺城吧?”
“一點不錯。”蘇白聳了聳肩,“大家都是聰明人,瞞也沒什麼好瞞的,最近一段日子,這大漠之上往來的各方勢力愈益密集,遺城寶藏見者有份,影畫派遣我等前來此間,目的就是爲了這個。”
“彼明鏡之輪所在意的,恐怕不僅僅是遺城寶藏吧?”傾瀾的雙眼已經眯成了一道縫,縫中隱有精光乍現,“據我所知,影畫想要得到的次代地獄道似乎已經進入了安息遺城之中,影畫的目的,恐怕是假他人之手,助其捕獲那次代地獄道吧?”
“哈哈哈哈哈,劍道傾家的探子果然了得,影畫的確正有此意!”蘇白的嘴角懸起一絲笑意。
與此同時,鏡都密室之中,高懸於半空中的火光如同炸了毛的野貓一般竄了起來,安洛天那暴戾且粗獷的聲音久久迴盪於密室之中:“次代人間道到底有沒有腦子?人家只是想要試探一下虛實,他怎麼就全給說出來了!”
“怎麼了?”影畫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他擡起頭來仰視頭頂到處亂竄的火光。
“之前我不是跟你講那四大家族之一的劍道傾家想要策反人間道麼?”安洛天儘量壓抑住語氣中的兇戾之氣,“儘管你我很清楚,只要蘇御那小丫頭還在我們這裡,蘇白必然不會隨便亂來,只是那小子一直就是一個不穩定**,我一直有些不懂你直接把他改造成100%聽從命令就行了,爲什麼還要給他自我意識?”
“難道你不知道他只是一個16歲的中二少年?你以爲他跟晉無漁和夏語臣一樣具備正確處理問題的能力嗎?”安洛天幾乎是用吼的,看得出,他的火氣今天可是一點不小。
“傾家的人和蘇白碰頭了?”影畫一臉的波瀾不驚,“蘇白應該沒這麼快就被策反了吧?”
“當然沒有,傾家的人想要從蘇白這裡套一點話出來,所以隨便跟他扯了幾句,現在你給他指派的任務人家已經清楚了七七八八!”火光如同一頭髮怒的獅子困囚於牢籠之中一般極不安分地竄來竄去,“這樣的人,我明鏡留他何用?”
“就這點事情你就生氣成這個樣子?安洛天,你果然是悶在裡面太久了,智商都不夠用了啊!”影畫眼角含笑,兩隻丹鳳眼中隱有某種莫名的情愫,“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要派蘇白一道去執行任務?”
“想?我怎麼可能沒想過!我在這裡面整天閒的發慌,什麼問題沒想過?”安洛天稍微收斂了一下暴戾的情緒,“不過我是完全無法理解你最近的一些決斷,我感覺那銀髮蘇白絕對不是我們池中之物,你想操控他,還不如直接打暈了改造!”
“再者說了,儘管夏語臣與晉無漁一向不合,但是你派他倆一起去執行任務,也完全足夠了,他倆再怎麼不合,執行任務的時候也不會因爲一己私心打起來,以他倆的實力,奧頓、安寧以及沉河三國那些所謂的高手根本就不夠看,夕澤可以屠一座城,而夏語臣一個人,就是一個軍隊!”
“你錯了安洛天,所以我說你在那團火焰裡面已經悶傻了,我把蘇白留在我明鏡之輪自然有我的作用,誠然,他的確總是不願意服從我的安排,並且情商太低,獨自一人無法應對各方勢力的老狐狸們。”影畫的嘴角噙着一絲詭異的笑容,“但是如果我告訴蘇白的所有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呢?”
“不重要?你的意思是?”安洛天的語氣產生了一些變化,“難道你是故意的?”
“蘇白情商很低這件事情,只有我們明鏡自己人才知道,而別的勢力統統把我們明鏡當成一羣老奸巨猾的狐狸,他們不會認爲蘇白很蠢,他們只會認爲蘇白是爲了某些計策所以表現得很蠢,所以他們會認爲蘇白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產物。”影畫微笑着望着面前空無一物的鏡面,鏡中第一次倒映出他勝過萬千美女的絕世容顏,“不過對於蘇白蠢到什麼地步,我也沒有很直觀的感受,所以我所告訴蘇白的事情,全都不重要,其他勢力的探子只要調查了,很容易就會得知這些情報。”
“這倒也是,次代地獄道爲害四合大漠的時候,各大勢力不少人都有目睹,夏語臣的行動根本瞞不住他們。”安洛天的語氣不再殘暴,火光從半空之中緩緩懸浮到影畫身邊,“如此說來,三大帝國的探子真的很厲害,我安洛天憑藉天神道之眼才能得知的很多情報,他們依靠自己的情報系統居然也瞭解得七七八八,甚至有些方面比我瞭解得還要全面。”
“你可不要低估了他人呢,不要忘記你那安息帝國的滅亡,一定程度上便是因爲你安洛天不夠重視周邊小國的力量,纔會教那奧頓王國一躍而起成爲一個強大的帝國!”影畫回過頭來,望了望身旁的火光,“你安洛天文才武略樣樣精通,智商情商都很拔尖,但是你的自負也是你安洛天的一個致命缺陷,若不是你自負到試圖弒神,即便奧頓興起,恐怕也抵擋不住我六道神靈的強悍力量吧?”
“這些話不必多言,亡即是亡了,安息不復存在,我安洛天既然已教安息覆滅,我也願意承擔在這渺渺火光之中封印萬年的絕望!”安洛天的語氣之中滿含狂妄與歇斯底里的不羈豪情,曾爲世間第一帝國的國君,放蕩自負便是他的代名詞,“我想我已經領會你的意思了,你現在只是讓蘇白得知一些並不重要的情報,暫且試探一下他會讓我們的對手從他那裡竊密到什麼程度。”
“一點不錯,等到我對他的試探完畢之時,我便會令他得知很多十分‘重要’的情報,我想以他蘇白的性子,情報落入地方耳中也只是遲早的事情吧?”影畫再次將目光投向面前的鏡面,鏡面之中倒映出他那白皙的臉龐與硃紅色的嘴脣。
“然而那些所謂的‘重要’情報,卻統統都是虛假情報,我說得對麼?”安洛天控制不住地冷笑起來,“這些虛假情報巧借蘇白之口,落入敵方之耳,影畫,看來我安洛天果然是錯怪你了呢!”
然而影畫卻只是淺笑着注視鏡中的自己,此時此刻,這個容顏惑世的絕美男子明豔的面龐卻是恍若九幽深處最爲險惡的妖魔一般陰森可怖,影畫微微點了點頭,輕啓朱脣,吐出簡短言語。
“我也沒有辦法,誰讓這世間本就是兵不厭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