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約會

週六,學校組織了教職工體檢,需要志願者引導和維護秩序,邱子瑜爲了混點學識也報名參加了。

邱子瑜到場發現陳瑞也在,還和她一起負責二樓抽血的秩序,不由的有點尷尬,她最近故意躲着陳瑞,他每天發消息給她,她就算看到了,也不會立刻回,聊兩句就準備結束話題,並且委婉地表示自己沒有想談戀愛的打算,他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不必白下功夫。

可陳瑞看到她依舊熱情地迎過來,和她閒聊到:“我在報名的名單上看到你,所以也果斷來了,沒想到咱倆真的分到了一個區,真巧,你早上吃了嗎?”畢竟線下不能在隨口糊弄過去了,不禮貌,所以邱子瑜還是認真地回答他,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了。

邱子瑜看到人到的差不多了,就拿着名單到抽血點,組織他們排隊和喊號。好不容易擠到了前面,邱子瑜看着戴着口罩的醫生,覺得很眼熟,直愣愣地盯着他看,醫生好像感受到了視線,擡起頭迎上了她的目光。

“邱子瑜?”醫生眯着眼睛詢問道。

“啊對,是我。”

“原來是沈憲呀。”邱子瑜心想。

兩人很默契地結束對話不再言語。

活動結束都快到十一點半了,邱子瑜在那站了兩個多小時,腳都麻了,陳瑞幫邱子瑜拿了一瓶水,遞給她,說:“要求吃飯嗎?我請你,校內校外都行。”

邱子瑜果斷拒絕,說:“我和室友約好了,不方便。”

陳瑞有點不高興說:“好吧,那我只好和別人出去吃火鍋了,你真的不來嘛”

邱子瑜連連擺手,說道:“真的不用,我下午還有課呢。”

陳瑞走後,邱子瑜也打算趕緊收拾東西開溜,發現沈憲還坐在抽血臺前,兩隻手託着腮,直勾勾地看着她。邱子瑜好像說謊被看破一樣,硬着頭皮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沈醫生好,我來這裡做做活動,湊點學識。”

沈憲點點頭,好像要和她講什麼不知道怎麼開口。

氣氛有點尷尬,邱子瑜腦子一抽,問道:“沈醫生還不去吃飯嗎?要不,我請你吃個飯。”問完邱子瑜就後悔了,感覺自己是不是陳瑞附身了,怎麼問這個問題。

沈憲突然笑了,說:“拿別人問你的問題來來問我,是真的沒有話可以說了嗎?你剛還不是說要和室友吃飯嗎?”

邱子瑜尷尬了,那不過就是一個藉口,接下來我要怎麼編呢?果然一個謊話需要無數個謊話去圓。

沈憲看到她愣在那裡,眼神心虛地往左瞟,逗她的目的達到了,也沒興趣聽她編故事,對她說:“那就吃飯去吧,我也不想吃盒飯,帶我見識見識c大的食堂,”

邱子瑜如釋重負,狗腿地給他帶路。

“你想吃什麼呀,飯還是面?我們學校食堂特別多,有五六個,五食堂最最好吃,就是離這邊有點遠,你要是不忙的話,咱倆可以走過。”離開了人羣嘈雜的校醫院,踏上乾飯的路途,邱子瑜心情格外好,幾近可以用雀躍形容。

沈憲離她半步的距離,跟在她的左後方,盯着邱子瑜左搖右擺的高馬尾,調侃道:“某人不是要趕着上下午的課嘛。”

邱子瑜脖子一縮,馬尾也不擺的那麼歡快了,惱羞成怒,說:“打住,能不能換個話題,我突然沒課了行吧。”

“行,趕快帶路。”沈憲笑嘻嘻地彈了一下她的馬尾。

大概五分鐘後,他們到了五食堂,邱子瑜驚喜的發現還有幾個空座位,她趕緊對沈憲說:“你要吃什麼我去排隊,你趕緊佔座。”

“我要吃那家牛肉米線,不吃香菜不吃辣,謝謝。”

邱子瑜向他比了個ok,就衝進排隊的人羣中。

沈憲環顧着像下餃子一樣的食堂,窗口不斷地冒着騰騰熱氣,和來來往往陌生又相似的面孔,好像把他帶回了學生時代,從他讀完研到現在有五六年沒有進入大學了,恍如隔世。

沈憲看到食堂還有大屏幕播放着電影,他找了一個側着頭就能看電影的位置,一邊看着電影,一邊等邱子瑜。

放得是瑞典的一部電影,叫 《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講的是主人公歐維是一個嚴肅古板的老頭,他會在每天早上定時巡邏小區,確認所有的車都停對位置,呵斥違反規定私自入內的車輛,趕走四處亂竄的貓貓狗狗,在社區人的眼中他是“來自地獄的惡鄰”。他相守多年的妻子在半年前因疾病離開了他。某一天他被上司變法解僱,離開了他恪守幾十年的工作崗位,心灰意冷對世界了無牽掛的歐維決定離開了這個世界。但天不遂人願,他的每一次自殺都以失敗告終。想上吊但繩子斷了,想要汽車尾氣中毒,卻被新來的鄰居拉進醫院。想要臥軌,卻怕給旁邊的孩子留下陰影。在自殺計劃失敗的同時越來越多的人闖進了這位老人的生活,給他灰暗的世界塗上色彩,他收養了那隻流浪貓,給鄰居的孩子重新粉刷嬰兒車,某一天,自殺從未成功的歐維終於平靜地死去,與老人嘴硬說:“不要任何人蔘加我的葬禮。”不同的是,他的葬禮坐滿了追悼他的朋友。

沈憲看過這場電影,當他沉浸在電影裡,回憶接下來的劇情的時候,邱子瑜端着盤子,咋咋呼呼地快走過來,對沈憲說:“快來搭把手,我快端不住了。

沈憲起身接手了盤子,邱子瑜利落地把那碗沒有香菜的米線放到沈憲桌前,又擺好了筷子。

邱子瑜坐在沈憲對面,一邊憑感覺將碗裡的香菜一點點挑出來,餘光瞟着屏幕上的電影。“你也不吃香菜?那你放幹嘛?”沈憲好奇地問道。

“我不吃香菜,但我愛喝有香菜味的湯。”緊接着她將一勺湯送進嘴裡,發出滿足的感嘆,“人生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幸福。”

“你也是要忌口的,不能吃辣,不能吃海鮮,多補充蛋白質和維生素。”沈憲不忘老本行叮囑道。

“知道啦,知道啦。”邱子瑜一邊嗦着米線一邊含糊地接話,“這電影我看了三次,每次都哭成狗,馬上他老婆就會遭遇車禍失去孩子還要在輪椅上。。。。。。”

“然後男主人把家裡的傢俱都調整成他老婆可以夠到的高度,妻子的輪椅上不了學校的階梯,他就冒着雨修了輪椅通道。”沈憲笑眯眯地說下了接下來的劇情。

“一位有耐心的愛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醫生,你其實不應該拒絕那個男生的要求,嘗試開始一段戀愛沒準可以緩解你的心理壓力。”沈憲說。

邱子瑜看着湯上漂浮的蔥花淡淡地開口:“她老婆是個特別善良真誠的人,給予了男子很多心靈上的慰藉,他們是相互扶持的,而我沒那麼偉大,也自知配不上那麼好的人,我談戀愛打擊率是兩個混蛋相互傷害罷了,我纔不給自己找麻煩呢。”

“你還真是。。。”沈憲停頓住了,努力思索一個詞去表述邱子瑜。思索無果後搖了搖頭,笑着說道:“看緣分吧,萬一你就走狗屎運,遇到了呢。”

“bless me。”邱子瑜雙手合十,擺出了一副祈禱的表情。

自這頓午飯之後,二人變成了無比和諧的醫患關係,就比如說,沈醫生會經常發一些標題像《驚!吃了這幾樣食物白到停不下來》《XX疾病的真相竟是》 《十三歲男孩網吧包夜遊戲險些猝死》看似是營銷號瞎說,實則是他自己寫的文章來提醒邱子瑜早睡早起,鍛鍊身體。

對此,邱子瑜的評價是文筆太差、狗屁不通。

再比如兩個人也會約着打遊戲,沈憲屬於中規中矩的水平,而邱子瑜人菜癮大嘴不慫,上去就是送,但凡遇到對面嘴賤顯擺的,直接開麥怒罵,罵十分鐘不帶重樣的,漸漸沈憲就勸她不要打遊戲了,說以她的脾氣,遲早氣得乳腺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