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會受到‘紅龍’的詛咒,阿拉伯天空的神靈會把你們……”麥義大口地咯血,最後突然吐出黑血,身子抽搐了幾下,徹底斃命。
關伯在他身上踢了一腳,嘿嘿地冷笑:“詛咒?你不是說,鬼才信那些胡話嗎?這些話,還是留着陰間嚇鬼去吧!”那些普通膠帶怎麼能頂得住他的硬氣功發力一撐,不必說是二十層,就算絲絲把那些膠帶全都纏上,都無濟於事。
絲絲丟下槍,身子仍在不住地顫抖。
我弄掉了手腳上的膠帶,先取過遙控器,清除了上面的所有程序,免得那些不安分的甜瓜們爆炸。
“沈先生,我是被脅迫的,整件事跟我毫無關係,相信我,那張警示信就是我寫的……”絲絲有些語無倫次。
我示意她坐下來,倒了一大杯水給她。
關伯皺着眉,看着滿地屍體:“小哥,要不要立即報警?讓警局那幫廢物過來處理現場?”
絲絲立刻尖叫:“不不,我不想見警察,他們會抓我回去盤問,還會把我交給美國人,送進黑獄裡,一輩子……一輩子就別想出來了!求求你沈先生,不要叫警察……”
我制止關伯:“稍等再說吧,還是先把那些炸彈找出來。這個家你最熟悉,還要我幫忙嗎?”
關伯撓了撓頭髮,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大步走出去,再反手關門。
絲絲仰頭喝完了那杯水,神經質地哆嗦着,牙齒不停地咯咯亂碰。
“絲絲小姐,我沒有惡意,如果不是你早送了那封信過來,或者今晚躺在地上的就是我跟關伯。只要你告訴我曾經發生的一切,等你安全離境之後,我纔會向警局報案。半小時內,你一定會在飛往新西蘭的航班上。”
從麥義的西裝口袋裡,我搜到了兩本護照,絲絲的全名是“嚴絲”,而麥義的真名叫做“路德”,都已經取得了新西蘭的合法身份。
絲絲慘白的臉色漸漸得到了緩和:“沈先生,外面車子裡的錢,我一分不要,全獻給你,只求給我一條生路,大恩不敢言謝,下一輩子……”
我打斷她:“你大概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向我表述一切,說清楚就可以離開,否則耽誤了班機,與我無關。”
錢和人,我都不太感興趣,只對麥義這次神秘的行動覺得好奇。
絲絲清了清嗓子,確信我說的不是反話之後,馬上急促地開始敘述:“沈先生,我的身份,是侍奉‘紅龍’身邊衆多妻妾的‘助理’之一,主要負責緹歌夫人的生活起居、語言翻譯工作,跟戰爭和政治毫不相關。‘紅龍’被捕後,我隨夫人輾轉到了意大利,然後在半年之前移居埃及,一直深居簡出。三週之前,麥義來見夫人,帶我們一起飛來港島。夫人的確有了身孕,但我不知道那是誰的孩子,偶爾聽麥義說,那是‘紅龍’的後代,而此次的半軍事化行動,名稱就是‘保龍計劃’。”
聽到這個非常中國化的行動名稱,我不禁啞然失笑。
或許“紅龍”太相信命運了,以爲自己是阿拉伯世界的救星,麥義做爲他的追隨者,把“紅龍”的後代當作“龍子龍孫”,與中國古代皇帝家族的叫法不謀而合,簡直是莫大的諷刺。如果給當初制訂“紅龍”刺殺計劃的五角大樓軍事高官聽到了,不知會不會笑破肚皮?
“到了港島,我就再沒見過夫人,卻跟這個外貌與夫人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住在一起,直到昨晚她被狙殺爲止,我不清楚她的姓名來歷。麥義原來的計劃,是要請你到我們暫居的酒店去,那裡已經佈置了威力巨大的‘南斯拉夫甜瓜’炸彈,足以掀掉整個頂樓。後來,你半路下車,他才匆匆忙忙帶我們去咖啡廳。那女人被殺後,我們迅速逃離,在距離五條街的肯德基快餐店裡,麥義說,要把爆炸地點轉移到你家裡。我實在厭倦了這種飄泊流竄的生活,想趁機逃脫,所以偷偷寫信給你,剛纔你和老伯被綁,我以爲沒機會借重你了,才自己拿槍動手,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敘述到這裡,絲絲舉起右掌,嚴肅但稚嫩地發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千真萬確,如果有一個字欺騙沈先生,甘遭天打雷劈。”
她和麥義都是百分之百的華人,以我的觀察經驗判斷,她沒有說謊。連環殺戮、幾千裡奔波,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地難以爲繼,瀕臨崩潰的邊緣。
“這是你知道的全部嗎?”我追問着,迅速在腦海裡勾勒着麥義的所謂“保龍計劃”。
“全部,我知道的都說了。沈先生,我只是一個低級助理,就算被美國的秘密警察抓到嚴刑拷問,也只能供認這麼多,請相信我。”
我站起身,把護照交給她,同時還有麥義錢夾裡的大疊鈔票,足有幾萬港幣。
“絲絲小姐,你可以走了,希望你能找到車子鑰匙。”
她滿臉驚疑地站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一柄明晃晃的本田車鑰匙:“我、我這就可以走了?真的……真的嗎?”
我替她開門,快步走出院子。
天已經矇矇亮,只是這條街上住的都是有錢有閒的人,誰都沒有早起鍛鍊的習慣,所以大街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一輛半舊的灰色本田轎車就停在門口左側二十步之外的人行道上,麥義把我想得太簡單了,以爲帶人殺進去,輕輕鬆鬆就能搞定一切,其實他至少應該多做些個人調查纔對。
絲絲先開了後備廂,指着一個黑色的鱷魚皮手提箱:“沈先生,這個給你,謝謝你幫我擺脫麥義,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看到逃生的希望後,她逐漸鎮定下來,臉上漸漸有了紅暈,這纔有心情去把滿頭的亂髮理順,眼神也不再極度慌亂。
我搖搖頭,替她蓋上後備廂,微笑着後退一步。
絲絲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沈先生,這些錢都是‘紅龍’的不義之財,而且是分派到麥義手裡執行‘保龍計劃’用的,現在他死了,我甘心情願把錢給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聳聳肩膀:“我不喜歡碰別人的錢,你走吧,八點鐘我會報警,一切順利。”
豐田車在空曠的大街上調頭,再次停在我面前。絲絲搖下車窗,雙手合什在胸前,輕輕向我拜了一拜,然後踩下油門衝了出去。
對面人家的籬笆上,一大排荷蘭薔薇開得正旺盛,滿眼全是層層疊疊的紅花。
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竟然是方星的號碼:“沈先生,五百萬就這麼白白飛走了?”她的口氣無限惋惜,彷彿那些錢被絲絲帶走,令她戀戀不捨。
我凝視着那些紅花,淡淡地一笑:“錢財是身外之物,何必認真?再說,‘紅龍’的錢不是那麼好拿的,每一張鈔票上都帶着異教派的血,誰要拿了,豈不得夜夜噩夢不止?”
方星哈哈大笑:“沈先生,我猜你是看人家絲絲小姐長得漂亮,故意借花獻佛而已吧?這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別人看不出,我還看不出嗎?要知道,我在你的小樓裡裝了至少七十支攝像頭和竊聽器,所有人的行動都會盡收眼底——”
我跨過長街,走到薔薇花前,撥開十幾根糾纏在一起的枝條,便看到一個約等於三支香菸體積的迷彩攝像頭牢牢地粘在綠葉叢中。
方星的笑聲停了,我伸手在攝像頭前面晃了晃:“方小姐,看到我了嗎?圖像是否清晰?”
其實,我本身並沒有什麼秘密害怕人偷窺,坦然大度地過自己的日子,深信在長時間沒有收穫的情況下,方星就快失去監視我的興趣了。
“看到了,非常清晰,不過我想沈先生既然可以彈指間對五百萬美金不屑一顧,英雄氣十足,當然也就不在乎我這種狗仔隊行徑,對不對?再說,做爲港島婦科聖手,也算是數得着的大名人,被人跟蹤偷拍是最正常的事,如果無人問津的話,豈不寂寞過度?”
方星的狡辯來得及時,我正對着攝像頭誠懇地笑着:“方小姐,我手裡沒有什麼‘碧血靈環’,這一定是個誤會,希望你能儘快修正手邊的資料,別再浪費時間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把薔薇枝條恢復原狀,退回院子。
關伯的工作效率不低,已經找到了五顆炸彈,全部被僞裝成盒裝餅乾的樣子,藏在各個房間的角落裡。
“小哥,只有五顆,我已經搜索了四遍,怎麼也找不到最後一顆,會不會是死了的那傢伙故意說大話嚇唬人的?”
我略微沉思了一會兒,把五盒餅乾平鋪在桌面上,指着旁邊的電話:“八點以後,我會打電話給警局的楊局長,他們的炸彈搜索犬一定有辦法徹底清查。關伯,剛剛你真是有耐性,直到我出手以後才行動,難道是故意要看我的飛刀表演?”
那種情況下,我本來料想關伯應該提前出手,在絲絲動手捆綁我的時候就發動襲擊了。
“嘿嘿,小哥,咱們在一起待了那麼久,還能看不出你的心思?既然你想從這票人嘴裡多聽到些信息,我肯定會全力配合一下,否則哪容他們指手畫腳那麼久?老黃忠八十歲了還刀劈夏侯淵,何況我還這麼年輕,殺兩個小蟊賊,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這樣的老江湖,別的文化知識沒有,一部三國、一部水滸,舉例論證起來頭頭是道,不亞於撰書立說的那些文史專家們。
“說實話,小哥,這個什麼絲絲小姐的長相,跟方小姐比,簡直差得太遠了。可惜昨晚方小姐沒留下來嚐嚐我的‘霸王別姬’,實在有點浪費,哪天有空,請她到家裡來吃飯——”
我驚詫地看着關伯自我感覺良好的表情:“關伯,她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女賊‘香帥’,是國際刑警黑名單上的大盜,你有沒有搞錯?”
關伯呵呵笑着,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哥,大盜也是人對不對?人在江湖,有時候做些身不由己的事總是可以原諒的。有我們爺倆在,就算是大盜也會潛心修煉,棄惡從善,最終成爲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說真的,見過那麼多女孩子,就數方小姐最對我的眼光心思,說定了——改天一定請她來吃飯,一定!”
我知道,此刻我們的談話就在方星的監視之下,知道關伯對她的印象如此之好,弄不好會笑得噴飯吧?
主管這一區域的林局長單字名亭,是個毫無脾氣的笑彌陀,三十九歲,仕途一直非常順利,據說年內很有可能再次晉升,成爲港島警署的副署長。有錢、有勢、有地位的人,總會夢想着人丁興旺、光宗耀祖,所以已經四五次請我上門,替她夫人求取保生貴子的良方。
我的報警電話打完沒有三分鐘,林亭的電話便打了進來:“沈老弟,一聽說你那邊有事,哥哥我簡直火冒三丈,心急如焚,不過老弟放心,我會調最精銳的警隊兄弟過去,一定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放心放心,有哥哥在,誰敢找你麻煩,馬上就請他進來吃牢飯,哈哈哈哈——這樣,我身邊有美國來的特級警官何東雷先生,他也會隨隊過去,有事隨時說話,哥哥立刻就辦,呵呵呵呵……”
他的“笑彌陀”綽號當之無愧,短短的一段話,竟然笑了七八次,合起來三四十聲,讓我也受了傳染,笑着道謝,然後收線。
何東雷是個很普通的名字,但當這個面目冷削的年輕人筆直地站在我面前時,一下子讓我感覺初升的朝陽也失去了暖意。他身上帶着一股強烈的寒意,或者說是殺氣,特別是當他略帶淺灰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着我時,我會想起海洋館裡那些看似木訥、實際兇猛無比的鯊魚來。
“沈先生,久仰。”他伸手與我相握,五指枯瘦有力,如同蒼鷹利爪。
我沉靜地報以微笑:“幸會,何警官。”
美國警界,吸納了很多年輕華人加入,並且中國人踏實肯幹的特性,非常適合警察這種職業,所以在警隊內部升遷很快。我想何東雷可能就是那種年輕人之一,憑自己的實力步步高昇。
帶隊勘察現場的正是楊燦,他手下的十五個警察、三條警犬在一小時內,幾乎將小樓翻了個底朝天,仍舊沒找到第六顆炸彈,只能沮喪地下了結論:“對方虛聲恫嚇,不必緊張。”
看着滿臉冒汗的楊燦,我只能接受這個結局,又一次領教了警員們形同虛設的辦事能力。
何東雷對麥義的屍體、遺物檢查得相當仔細,整整有四十分鐘時間,他是半跪在屍體旁邊的,甚至連麥義嘴邊的黑血都取樣放入塑膠袋裡。
關伯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特別是三條警犬輪番闖入廚房,對着他的超大冰箱嗅來嗅去的時候,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跳起,顯然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沈先生,那個女人逃走的時候,你的手腳仍然是綁着的?她怎麼會丟下同伴、獨自逃走呢?你既然可以制服麥義,難道不能攔住對方?”何東雷目光灼灼,很顯然,我和關伯編出來的謊話是有很大破綻的。
整件事裡,絲絲的逃走成了匪夷所思的事。還有一點,麥義明明是來殺人的,卻弄了些撤去底火的子彈,幾乎是不能想像的。
我射出的那柄飛刀,已經做爲呈堂證物被警察裝起來,當然還有麥義的半截斷指。
“沈先生,跟警察捉迷藏,隱瞞事實,可能會面臨重大起訴,這一點你該懂得吧?”何東雷話外有話,冰冷的視線固定在我臉上。
我冷哼了一聲:“不勞提醒,如果何警官有閒暇的話,還是替我找到那顆炸彈爲好。否則,咱們大家都在這裡,一旦炸彈被引爆,全部都得變成肉醬。”
這不是故意危言聳聽,炸彈沒找到,我心裡始終不踏實。
楊燦手下的警察聽了我的話,立刻面面相覷地變了顏色,找了個藉口全部溜了出去。
我的筆錄裡,隱瞞了關於“保龍計劃”的部分,並且矢口否認知道絲絲的名字。
何東雷的來頭似乎不小,根本沒把楊燦之流放在眼裡,即使當楊燦閃閃爍爍地將我和林亭的交情講出來時,他仍舊不屑一顧,甚至轉過臉去訓斥楊燦:“伊拉克人的那個計劃,將會危及全球無辜民衆的性命。‘九·一一’事件之後,全球每一個有正義感的公民,都要爲反恐怖主義行動做出自己的貢獻。我們身爲警務人員,更要以身作則,第一個衝在前面,無論是誰,只要跟‘保龍計劃’扯上關係,我就一定追查到底,絕不手軟。”
楊燦在自己兄弟面前受了斥責,馬上紅着臉辯駁:“沈先生是特區醫界的著名人物,品德高尚,爲人正直,怎麼會跟伊拉克人扯上關係?何警官初到港島,就這麼熱心爲民,值得兄弟們學習,只不過你別忘了,大家同爲華人,你端的可是美國人的飯碗,這裡卻是中國人的地盤。我馬上就要收隊回去,你喜歡留在這裡,等會兒儘可以搭計程車走,再會。”
關伯抱着胳膊看笑話,何東雷這樣的冷酷人物,走到哪裡只怕都不會受歡迎。
“紅龍”與美國人針鋒相對,看來何東雷駕臨港島,就是爲了追查麥義等人的行蹤而來。幸好絲絲已經登機離去,麥義等人一命嗚呼,這件事到此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憑心而論,美軍兩次打擊伊拉克的行動中,港島輿論與民衆心理,一直保持中立的態度,因爲美國人打的是“反恐之戰”,出兵的理由堂堂正正,先給“紅龍”定性爲“與本拉登同流合污”。
何東雷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楊警官,我說話過重了,向你道歉。”
他的“有錯就改”像一陣和暖的春風,倏忽融化了室內的嚴霜,楊燦也借坡下驢,打了兩聲哈哈,權當是和解的迴應。
警察們離開之前,何東雷意味深長地向我笑着:“沈先生,我是沒結婚也沒有女朋友的孤兒,想必不會跟你的偉大醫術扯上關係。所以,以後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多見諒。我們美國人,時刻以打擊恐怖犯罪、保衛世界和平爲己任,地球上哪個角落裡有恐怖主義分子作亂,哪裡就會出現我們的影子,再見。”
他身上穿的黑色皮裝泛着烏油油的光,像是被污染了的冰塊,寒氣四射。
“呸,假洋鬼子,吃了兩天美國人的飯就不知道自己祖宗是誰了?這要是我的兒子,先打他個滿臉開花再說,數典忘祖、狗仗人勢的東西!”關伯向着警車離去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回屋打電話,要清潔公司的人來打掃現場。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是絲絲的救命恩人,唯一擔心的,是她如何攜帶大筆鉅款逃過安檢那一關,但轉念一想,麥義似乎還沒有那麼無知,要把現金放在箱子裡,一本薄薄的現金支票就什麼都搞定了。
“紅龍”妻妾成羣,子女不計其數,要實施這個“保龍計劃”恐怕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對於死敵美國人來說,撲滅這些“龍子龍孫”更是件龐大的工作,只怕傾盡全力,也有人會悄悄漏網。
我站在門口愣了好半天,不經意間發覺,大街兩邊各家的籬笆上,到處都爬滿了各種藤蔓植物,綠意蔥蘢,一派“春色滿園關不住”的美景。
春天已經到了,港島最美的一季再次如約而至,我心裡也突然萌動起了某種對於未來的渴望。
從午後一直安心睡到黃昏,一切家務事都交給關伯,根本不必費心操勞,他一定會打理得妥妥貼貼。
醒來時,窗外天色昏黃,某個地方傳來鳥雀嘰嘰喳喳爭巢的叫聲。
彷彿有心靈感應一般,關伯適時地過來敲門:“小哥,有人曾送禮物過來,並且要你親自拆驗。那個盒子很重,弄不好是……”
我的殘留睡意猛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從牀上彈身起來,馬上開門。
關伯手裡捧着一個古舊的褐色方盒,有一張碟片封套大小,沉甸甸的樣子。走廊裡的燈不夠亮,盒子給我的第一印象充滿了莫名的神秘感。
“不會是炸彈吧?”關伯強笑着。
報紙上隨時都有郵包炸彈案的報道,看得多了,由不得人不神經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