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躺在牀榻上,但是嬴高這句話說出來,卻讓田言感覺到了一股子俾睨天下的氣勢,她知道,平日裡嘻嘻哈哈的嬴高,在這樣的事兒上是絕對不會隨便亂說的。
“君上,與那項羽的會面已經是迫在眉睫,久聞項羽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我怕是不會是其對手,我等應當對此早做準備,一旦項羽包藏禍心,不論如何也當保得君上無恙啊!”
田言見嬴高並不怎麼高興,自然是想要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好讓嬴高暫時忘了那些因爲修長城而死去的服役之人,其實這樣的死亡率,就是遊俠出身的田言看在眼裡也已經覺得不錯,所以她有點不明白爲啥嬴高還是這樣愁眉苦臉的。
田言當然不會知道,在嬴高來自於的那個地方,工地上摔死了一個人那都算得上是重大事故,一天摔死好幾個?那簡直就會是舉國轟動的大事,所以到了這個時代,嬴高心裡面再這方面也難免不會爲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
果然,田言提起項羽來,倒是把嬴高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了一些,的確,嬴高也知道項羽有萬夫不當之勇,但是具體勇猛到了一個什麼程度,嬴高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概念。
但是他帶着的這五個人,除了田言和朱家之外,另外的三個根據朱家說那就是整個大秦王朝裡面最頂尖的人物了,就算是這還不能戰敗項羽,抵擋一陣子總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而嬴高之所以同意了把田言給帶着,其實一方面是田言本身的執拗,另一方面就是這樣也可以麻痹一下項羽,到時候項羽一看,心說這傢伙把自己的夫人都給帶來了,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項羽還是發難的話,那可就是項羽不講究了不是?
“到時候見了項羽,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你都不要的表現出你的實力,除非到了萬不得已,項羽這廝,是個好面子的人,見到有女子在場的話,幾乎是不會的有什麼不軌的舉動的。”
雖然不知道嬴高爲啥會對於項羽那麼的瞭解,但是但凡是嬴高說出來的話,田言都是相信,她自然也就相信項羽真的是那樣的,這麼一來,倒是在心裡鬆了口氣,之後緊緊的保住嬴高,沉沉的睡去了。
雖然這是到了一個新奇的地方,但是嬴高和田言卻都沒有啥閒情逸致去捉摸點其他的刺激的事兒,嬴高是因爲白天自己看到的景象讓自己的心情十分的差勁,而田言則是想要好好的休息並且保存自己的體力,讓自己的狀態在面見項羽的時候達到巔峰的,一旦廝殺起來,好能夠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
從長城回來之後,嬴高再沒有到其他地方去過,而是在屋中待了足足一日的時間,這期間沒人敢去打擾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捉摸些什麼。
終於,和項羽會面的這一天到了,按照嬴高的要求,蒙恬和韓信帶着五萬大秦騎兵,鎧甲鮮明的在上郡的關門之外列開了陣勢。
而嬴高自己,則是帶着朱家和田言,外加三人,在距離關門三十里的地方等候了,嬴高和田言是坐在一個寬大的馬車之中,而其他的幾人則是策馬在馬車的四個方向站定,緊緊的護佑着嬴高。
當項羽帶着自己麾下的親衛和匈奴騎兵到了這裡的時候,遠遠看去的不禁感嘆道:“這大秦的皇帝果然還算實誠,竟然真的只帶了這麼幾個人來。”
“少將軍,那馬車端的是十分的寬大的,細看之下,馬車的旁邊似乎還有一碩大的箱子,不會有詐吧,不然我等數人陪同少將軍一同前往!”
龍且先是上前觀察了一番,發現嬴高本人應該是坐在馬車裡面,這就產生了不少的疑問了,於是乎趕忙上前提醒項羽。
“就算是那馬車之中沒有嬴高而裝滿了刺客,亦或是馬車中全部都是弓弩瞄準了我,我也會安然歸來!”
好嘛,項羽這一句話說完了之後,他旁邊的人們終於算是安靜了下來了,他們都知道項羽這樣的自信到底來自於什麼地方,所以龍且也退了下去,等着項羽的下一步指示。
“將我匈奴的騎兵排列到此處等候於我,若是有甚變故,看我的手勢!”
扔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項羽一拍自己的戰馬,一溜煙的就奔着嬴高所在的馬車而去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龍且等人。
這樣的項羽,正是他們最爲佩服的模樣,他們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擁有項羽這樣膽識和灑脫,所以他們甘願在項羽的麾下度過一生,不管是在江東,還是在匈奴。
“項羽果然獨自一人走了過來,足以見得此人對於自己的自信,君上還是在車外與他相見吧,這車內最多隻能坐在我們三人,一旦他發難起來的話……”
看着遠方一個身材十分寬厚的身影策馬而來,田言的頭腦還是相當的理智的,她可沒自信到自己在這馬車裡面就等保護住嬴高,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狹小又密閉的空間對於嬴高來說都是十分不利的。
嬴高想了半晌,看着項羽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的確是感到了一點淡淡的壓迫感,之後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緊接着跟田言二人鑽出了馬車,坐在了戰馬之上等候着越發近了的項羽。
其實嬴高走出馬車,並不是就怕了項羽,這其中大多數的緣由,還是他想要在表達一下對於項羽的尊重,畢竟人家現在是匈奴的單于,而這一次的會談又是自己先提出來的,自己要是再整那麼高的姿態的話,那可就是十分的說不過去了不是?
嬴高穿着一身張開給他定製的黑色鎧甲,身後披着黑色大氅,騎着一匹漆黑的沒有一絲雜毛的戰馬,往那一站,雖然並不是如何的高大威猛,但是自然也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勢。
田言策馬僅僅的貼在嬴高的身側,朱家和其餘三人分別護佑在左右,就那麼定定的站在那等着項羽的到來。
項羽和嬴高雖然也算是老相識了,但是他們倆卻是真的沒有見過面的,項羽一面不緊不慢的策馬向嬴高的方向靠近着,一方面暗中觀察着居中的嬴高。
“這廝竟然將一個女子帶到了陣前,浪費了一個護佑他的名額,當真是有點意思!”
等走的稍微近一點了,項羽別的倒是沒怎麼注意,卻發現了嬴高身邊的田言,這是什麼套路,項羽還真就有點不太明白了,要是嬴高真的擔心自己對他不利的話,把這個女子換成一個功夫高強的禁衛的話不知道能比現在強多少,在這個時候,嬴高這個傢伙,在嬴高的眼中又是神秘了一層。
很快,在嬴高和他的幾個侍衛的注視之下,項羽緩緩的策馬到了他的身前。
對於項羽,嬴高在後世的時候就曾經有過不少的想象,而在這一天,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嬴高也終於能夠看一看這位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豪究竟是怎樣的一番形象。
只見一匹明顯和匈奴盛產的粗壯的戰馬不同,四隻健碩有力卻又十分纖細的腿,讓嬴高一看就知道,這大概就是一直跟隨着項羽的絕世良駒,烏駒了。
在戰馬上坐着的,是一個身着中原長袍的漢子,雖然嬴高知道,項羽是一個根自己年歲相仿的傢伙,距離三十歲還有一定的距離呢。
但是項羽卻留着一圈的鬍鬚,配合着他的劍眉長眼,挺拔的鼻樑,要是真放在了匈奴人裡面,還真就幾乎能亂一亂真,嬴高倒是不知道項羽這樣的扮相是不是爲了讓匈奴人跟他更加的親近一些。
讓嬴高感到有點不爽的就是,項羽這個傢伙要是好好的打扮打扮的話,應該肯定是比自己要帥的。
這要是放在後世,不知道會吸引多少少女的目光,但是在這個時代,還真就不如看起來風流倜儻的自己,當然,這都是嬴高自己在心裡面暗暗想象出來的,壓根就沒經過論證。
正當嬴高在那胡思亂想着的時候,一隨着一陣子的馬蹄聲,項羽已經緩緩的到了距離嬴高不到一丈的位置了。
看着步步逼近的項羽,朱家和身邊的幾個侍衛全部都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到了最大的程度,以防項羽忽然之間向嬴高發難,畢竟這個短的距離,也就是一夾馬腹的事兒不是?
“想來這便是項羽將軍吧?不是如今朕應該稱呼你爲匈奴的單于還是江東的將軍?”
沒等項羽停下腳步呢,嬴高直接几上前一步,一面拱手算是跟項羽打了招呼了,一面面帶着笑意問道。
這句話,顯然是嬴高早就準備好了的問話,項羽是匈奴的單于還是什麼別的身份的,其實在嬴高的眼裡面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項羽自己的心裡可就不一樣了,這點事兒,嬴高還是知道的。
聽了這話之後,項羽拉住了繮繩,停在了距離嬴高不遠的地方,先是微微一愣,之後就爆發出了一陣的笑聲,顯然是並沒有真的把嬴高的話放在自己的心上。
“江東之地,早就已經成爲了大秦的領土,閣下爲何還如此相問,若項羽還是江東之人的話,你我二人又怎能站在在匈奴的地界上面談笑風生?”
項羽的這一番搭話之後,嬴高不得不承認的是,如今的項羽成熟了,不再是那個歷史中脾氣一點火就着了的年輕人了,這些年在匈奴的歷練,讓他有了一個的君主應該具備的心胸和性情。
想到這,嬴高不由得默默的在心裡面嘆息了一聲,如今的這個項羽,可不正是讓他一點點的給逼迫出來的嗎?
“之前朕曾經在韓信將軍出使匈奴的時候,朕曾經讓其帶話給項羽將軍,一旦朕找到了證明那個跟大秦實力差不多的王朝,就會第一時間與單于相見,如今我大秦已然坐實了此事,故而朕一刻都不敢耽擱,便到了上郡。”
嬴高並沒有跟項羽說出來一些個一丁點營養都沒有的臭氧層子,而是開門見山的就提出來了自己能夠坐實孔雀王朝存在的這個事兒。
嬴高這麼直接,倒也是項羽沒有想到的,他還以爲嬴高得先探聽一下自己治下的匈奴的底細,之後再說這些事兒呢,由此項羽也敏銳的觀察出來一個事,那就是嬴高對於那個神秘的王朝的重視程度,應該是遠遠在對自己治下的匈奴的重視程度之上的。
“既然如此,還請先將此事的證據告知於我,見了證據之後,你我二人再行商談。”
嬴高雖然表現的還算是十分的真誠,但是項羽自然不會因爲他的表情就相信了他說的話,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切還是要講證據說話的。
顯然嬴高對於項羽的反應是早有預料的,聽了項羽的話之後,嬴高對着馬車後面的箱子使了個眼色,一名侍衛直接側身下馬,到了那箱子的旁邊,直接一把把箱子拉到了項羽和嬴高的身邊。
“這是何物?”
這個箱子的大小和分量都是不輕,所以項羽還是十分疑惑的,心說這裡面得有多少證據,莫不是還得在這查看到天黑不成?
又是一個眼色過去,那名侍衛將箱子上面的封條打開,之後一刀砍斷了箱子上面的木板,項羽低頭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箱子裡面竟然裝着一個人,此人已經是面黃肌瘦,忽然之間從黑暗的箱子裡面見了天日之後,顯然是一時間沒能適應這稍微有些強烈的陽光。
過了半晌之後,此人才漸漸的能看清自己身邊的一切,他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項羽,之後疑惑的回過了頭,發現馬上坐着的正是嬴高之後,連忙跪倒在地,幾乎是爬着到了嬴高的腳邊。
“君上,我這些時日已然是將我所知道的關於徐福之事全部都告知君上了啊!絕無私藏,還請君上饒我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