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私見

彷彿故意與婆婆作對,當方媽媽走進了嚴氏的正房卻只見她素妝端然坐在太師椅上,身子挺拔如鬆,只是未施粉黛的臉略顯蒼白,哪裡像重病在身。

方媽媽施禮道:“夫人,連公公請來梅醫官給您診脈,老夫人派老奴前來服侍。”

這話已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了,派她來服侍還不如說“監督”。嚴氏輕蔑地一笑,轉過頭去竟似不聞。

方媽媽也不在意,叫丫頭們擋起羅帳,請梅醫官進來診脈。

素帕輕裹瘦弱的腕子,梅醫官側頭診了半天,淡然說道:“夫人只是愁思過重,並無大病。只需按時吃飯,別太過悲傷即可。”

診視已畢,梅傲霜既不收診金又不再回前廳與連公公告別,轉身飄然而去。

既然無病嚴氏也不用再“休息”了,接過對牌,款待各房前來祭奠的女眷堂客,管理喪葬事宜,分派各處丫頭僕婦管茶待酒,又給外廚房分了五名廚役答應各項飯食,精做細烹,慰勞大伯和褚家守孝的子弟。

雖然表面上拿權,可僕婦們回事都得先通過華老夫人。更有一些人早早投向八姨娘那邊,獻勤買好,希圖日後重用。嚴氏心中明白,衆人都看清了形勢,未來繼承家業的只有孝彰,所以她這個正夫人還不如八姨娘風光,只不過是個牌位罷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秋風蕭瑟,首七請了百果寺慧源長老領着十六衆上堂僧唸經,加持召亡破獄,諷誦梁皇懺經。

午間用膳已畢,嚴氏從正房出來,穿過花園卻看到若安、若寧、若馨、若素幾個小姊妹正從華老夫人屋子裡出來,想必是剛用過午飯。

她的目光不由望向若素,若素也正看着她,隔着一院花樹卻如同隔着天涯般遙遠。身後的李媽媽催促道:“前面還等着夫人放對牌開樓拿東西呢。”

入夜守靈,嚴氏跪坐在靈前燒紙,跳動的火苗一點一點吞噬着她的心,望向重重孝幔正中供着的靈主,她的脣邊不由凝起一縷冷笑:活着的時候她從來不知道他睡在何處,現在終於知道了!除了無休的爭吵她還真想不起可曾與他平心靜氣的說過話,而今終於安靜了。她的心好累,也許這樣纔是真正的解脫。

突然,有人輕拽她的袖子。回頭看時,卻是若素。她忙回頭,看到一邊的李媽媽倚在牆邊早已睏倦的睡着了才放下心來……

過了五七到城外送殯,車馬喧囂,填街塞巷。禇家本是大族,人口衆多。更兼二房家資豐饒,喪事自然辦得風風光光。

其間嚴氏並不曾與任何人來往,聽了方媽媽的稟告,華老夫人才稍稍放心。安葬了禇荇,嚴氏稟過華老夫人,要親到福寧庵誦經爲禇荇追拔超生。華老夫人自然不會反對,派了李媽媽跟隨左右。

庵主姚姑子迎了進來,拈香拜佛還願酬神。方媽媽畢竟有了年紀,每日跟着嚴氏奔波操勞,早已疲憊不堪,今日更是五更天起來到庵中跪拜聽經,連早飯都都沒來得及用,當然睏倦難忍。

誦經完畢已近晌午,姚姑子請嚴氏和方媽媽進精舍,叫小尼姑端上素菜素酒招待。不知怎的,方媽媽吃了那菜,只覺睏意涌來,不由得倒在牀上睡着了。

姚姑子叫了幾聲不應,方纔對嚴氏小聲道:“五夫人請跟我來。”

嚴氏被引着來到後院,院裡兩株高大的丹桂正恣意怒放,張揚着絢爛的姿態。秋風中傳來甜膩的桂花香,簇簇金球般的花團嵌在繁茂的綠葉之中格外耀目。

樹下早已立着一人,他聞聲轉身,平靜的望着嚴氏,一樹燦爛的金色襯得他如神祗。時光彷彿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他一如初見時那般靜謐如海,任何事情都不能撼動。

不知爲何,她眼中的淚水洶涌而出……

姚姑子早已悄然退出,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一樹桂香滿溢院中。

這情形有幾分尷尬,新寡的弟妹與三伯獨會尼庵,的確讓人浮想聯翩。

褚英卻似根本未覺得有何不妥,聲音依然和煦如春:“五弟妹這些日子清減了不少,是不是二伯母又爲難你了?”

嚴氏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她抱住雙肩道:“她瘋了!把十五十六姨娘的指甲一根一根拔下來,拔得血肉模糊。又給她們灌了啞藥,不能哭喊,用針刺她們的眼睛,把手筋腳筋都挑斷,像只蛆蟲一樣在地上爬着,滿身傷口散發惡臭,讓人看了嘔得幾天不能吃飯!她還把我軟禁起來,身邊的陪房一個都不留趕到莊子上,我好怕,有一天她也會如此對我……”

“三伯,”嚴氏突然激動的跪在地上,焦急地說:“求你救我!”

“站起來,”如水的目光瞬間凍結成冰,禇英冷冷說道:“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嚴氏的嘴脣微微翕動,淚水凝在驚愕的眼中卻流不出來了。

“內宅是婦人的天下,如果你自認鬥不過你婆婆和八姨娘,就趁早收兵,找個人家再醮改嫁!若想重掌二房,光明正大的擎下禇家產業,就要靠自己站起來,這樣我才能幫你!”

再醮……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最快要等一年,可能沒等到再嫁就會被婆婆和八姨娘折磨死了!再說再醮誰家都一樣,還不是要面對爭鬥,如果能做上當家主母,任何事情都能自己做主,比再醮不知強多少!

她與八姨娘鬥了這麼多年,怎麼忍得下這口氣,讓這個女人輕易得到全部!更何況這些年來褚荇積攢下如此大的家業,她憑什麼不能享用?大家族私底下的爭鬥哪家不是血淋淋的,撕開僞裝誰又比誰清高?就連眼前這位表面上從不參與家族事務的三伯,只怕也有他自己的心思……

想到這裡,她從容起身,拭去淚痕,又恢復成端莊的模樣。柔聲說道:“多謝三伯指點,但不知事成之後三伯需要我做什麼?”

看着她漸已明晰的眼神,禇英知道她已恢復了理智。他喜歡和聰明人說話,特別是被逼到絕境如困獸般的聰明人。爲了生存,他們願意用一切條件來交換。

“若五弟姐真的掌家,一個婦人外事也不好打理。那些鋪子不如賣給我,只那些田產就夠幾輩子吃用不盡了。”

鹽行加貨船、商鋪總計佔二房資產的三分之一!原來得到三伯幫助的代價也是不菲呵!可是若不答應,面臨的局面更加悲慘,她們就是要折磨她,直到她忍受不住自己已提出離開。

剩下的田產莊子也值二十多萬兩銀子!嚴氏咬了咬牙,道:“全憑三伯做主!但不知三伯有何妙計可解當前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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