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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正在二堂與羅大寧、魏澤釗商議,看得出來表情都十分沉重。謹惜遞上茶道:“再難的事情也會有解決辦法的。”
蒲嘯原嘆了口氣,說:“謹兒,你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只怕很難有辦法了”
正在此時,跟着去皇莊的一個捕快在門外求見,說是有事要稟報大人。
蒲嘯原點點頭,叫他進來。
這人名叫杜繼憲,他跪磕了兩個頭,說道:“大人,小的有事回報。方纔在皇莊,小的看到個人……這人原是虛玉山的道人玄隱子,因爲偷練禁術被張真人逐出山門。沒想到在此處竟然看到他。所以小人心中疑惑,特來稟報”
蒲嘯原皺起眉,問道:“你怎麼認得那個玄隱子?”
還沒等杜繼憲說話,羅大寧搶着道:“杜兄曾經在玉虛當過小道僮,當然認得道士”
“哦?”蒲嘯原不由得挑眉:“那你爲何還俗?”
杜繼憲紅了臉,說:“因熬不得清苦,所以……”
蒲嘯原也不是八卦之人,擺擺手說:“你且說說那玄隱子,他爲何被張真人逐出山門的?”
杜繼憲道:“玄隱子本是張真人的師弟,制丹藥的造詣很高,前代教主很是看重,連張真人都忌憚三分。不過他這人心術不正,總是想走捷徑,結果暗中偷煉教中禁術才被張真人逐出的。”
“這樣的人……出現在皇莊,到底會有什麼陰謀?跟被殺死的孩子又有何聯繫呢?”蒲嘯原不禁撫着下巴沉吟。
“父親,”謹惜突然開口道:“如果想知道那個玄隱子到底是什麼人,去問問玉虛山的張真人豈不更明白?”
一句話提醒了蒲嘯原,案情似乎又有了新的線索,他這才一掃愁雲,笑道:“正是這樣杜繼憲能找到這個線索,等案子有了眉目,本官一定重賞明**也跟着我到玉虛山走一趟吧”
心情一好,衆人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謹惜忙叫丫頭們端上餛飩。
第二天,蒲嘯原便裝出行,只做上山隨喜的官人。帶着羅大寧、魏澤釗和杜繼憲三人上了玉虛山。
玉虛山上清宮建築在山頂峭壁之側,遠遠望去被雲霧繚繞,倒真有幾分神仙道場的氣勢。蒲嘯原一行人光是爬山就爬了一整天,山路狹窄陡峭,一側臨淵,行走其間未免有種登天求仙的艱難感。
直到快日落才爬到山頂,玉虛山上設有客房,就是給信徒遊人準備的。
蒲嘯原等人來不急休息,直接進了上清宮表明身份,請求見一見張真人。張真人聽說是公人到訪,便請入方丈內見面。
張真人見面便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諸位公人到玉虛山有何事?”
蒲嘯原向前一步施禮道:“無事不敢登仙山討饒,在下漁容知縣蒲嘯原,特來此想向真人打聽一個人”
張真人坐在蒲團之上微微擡頭,看着蒲嘯原問道:“是何人?”
“玄隱子”蒲嘯原注意到張真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厭惡。
他合上眼,緩緩道:“此人已不是我上清宮門下,你們找錯人了。”
羅大寧見他拒絕,忙搶着說道:“聽說他是因修煉禁術而被逐出上清宮的,張真人,我們只想知道他修的到底是何種禁術?”
張真人拂袖而起,怒道:“你們這些人好不曉事,都說是禁術,怎麼能告訴你們這些外人”
蒲嘯原見他要走,只得攔在他面前,深深躬下身子道:“請真人留步,聽在下一言。漁容縣十多個村丟失無數孩童,在梨兒山發現那些孩童的骸骨,頭部都被劈開,腦髓被取走。恰巧我們查到玄隱子似與此案有關係,所以才上山請真人幫助。真人只看在那些枉死的孩子和他們父母親人的面上,幫幫忙吧”
張真人聽到此言,震驚的看着蒲嘯原,問道:“你說那些孩子的腦髓被取走了?”
蒲嘯原點點頭,張真人面色一暗,拳頭不由得狠狠捶在桌上。說:“那孽障,果然做出來了”
他揮手叫道僮把門關上,只留下蒲嘯原三人,這才悠悠道來:“玄隱子是我師傅最喜歡的徒弟,他聰慧多謀,本來這衣鉢是要傳給他的,只不過他偷學禁藥的事被師傅知道纔會傳到我頭上。他所偷煉的禁術都是要取人體器官,殺生害命的邪術。我曾勸阻過幾次他依然充耳不聞,所以我纔將他逐出。沒想到他果然在秘密試驗這些邪術……那個用童男童女腦髓來合藥的方子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方子是用來幹什麼的?”蒲嘯原問。
張真人想了想,才道:“如果沒記錯,應該是控魂術把這些孩童的魂魄禁在活人身體內,然後可以操縱這個人做事,就像傀儡那樣。”
蒲嘯原皺眉,爲難的說:“這個玄隱子可真是危險人物,只有抓到他才能弄清皇莊內究竟發生何事。可是皇莊保衛嚴密,怎樣才能抓住這個玄隱子……”
張真人看着他,嘆了口氣道:“他雖然是我師弟,可是他殘害了幾十條性命,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了”
蒲嘯原大喜過望,忙向張真人拱手道:“多謝張真人出手相幫”
張真人垂目道:“他修煉邪術每個月都需要大量血硃砂,我這裡還有一些,你們可以裝成藥商出售血硃砂,引他前來,一舉擒獲。”
從玉虛山回來,羅大寧忙叫手下的暗線對外散播消息,說有位藥商折了本錢,要就地出售大量藥材,還包括一些珍貴的血硃砂。
果然,那個玄隱子上了勾,因爲血硃砂是很難辨別真僞的,而且價格極爲昂貴,所以他只親自來驗貨。
玄隱子被當場抓獲,連公公聽說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如果玄隱子全都招了,那他豈止是殺頭這麼簡單?太子得到消息一定會把事情往淑妃和四王爺身上牽扯……
不過他究竟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鎮定下來仔細想了想,叫過身邊得力的暗衛,低聲說道……
玄隱子比想象中的更難對付,他死活不肯承認殺了孩子,其實蒲嘯原知道他是在拖延時間,等待連公公來救他。蒲嘯原又豈會讓他如願,縣衙監牢圍的鐵桶一般,加緊審問玄隱子。
而這時,鯉魚灣也迎來了一封從京中傳來的家書。
蕭赫風展開觀看,俊美的面容不禁越來越猙獰,還泄憤似的把這封書信撕得粉碎,連桌上的書墨筆硯都不能倖免,統統摔在地上,屍骨狼藉。
不知什麼時候走進營房的陸循卻突然開口:“世子,有些事情不可任性,到頭來受傷害的不僅是你,還有夫人”
蕭赫風藍眸染怒,上前一把抓住陸循,咬牙說:“是你是你傳信告訴他們的?”
陸循垂着眼睛,平靜的說:“世子,你和那個女子不可能的你不但會害了她,也會毀了自己,老奴是爲了你好”
“說的對,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個奴才,還是個被俘的前朝叛臣,竟然還敢插手本世子的事情?”蕭赫風眯起眼睛說道。
陸循輕輕扭過頭,輕聲說:“我背叛的是蒙兀王朝,可永遠不會背叛夫人……就算是世子你做出危及夫人的事,我也會毫不客氣的阻擋在前”
“你……”蕭赫風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一拳狠狠砸在牆上。
半晌,他才嘆了口氣,他也知道陸循所說的都對,可是他已然不能放手了他的目光顯出一種難得的溫柔:“我喜歡她,爲了她,願意用一切來換取”
陸循沉目說:“世子想用研究的新火器來換取婚姻,是個不錯的想法。可是目前事情已經不能再按你的預想來了朝廷政事動盪,邊境也不寧,兩家政治聯姻已事在必行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女子,收個偏房也不是不可能。但世子婦的位置只能留給褚小姐”
原來……娘一直什麼都知道,她是在默默的支持着他、庇護着他。定國公府是個虎狼窩,她依然可以把他保護的如此好,讓他平安長大。而他呢,剛到漁容就差點被自己的那兩個“哥哥”給算記了去連自己喜歡的女子都未能好好保護……
想到謹惜,他的心中不由得楚痛異常。想起她曾鄭重的說:此生只做正妻如果你想娶,就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娶我當一品夫人
她是那樣驕傲又自卑的女子,從不肯承認她的感情,他分明看出她在害怕,害怕付出真心,害怕會被傷害,所以纔會對他的炙熱裹足不前。他已向她承諾會讓她得到想要的東西,如果順從了家裡,只怕她就永遠不會再見他了
想到這裡,蕭赫風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淡淡的說:“陸伯,剛纔是我魯莽了。我知道你是一心爲了我們娘倆,這件事我會謹慎對待的。”
陸循見他似乎有所緩解,也點點頭說:“那世子早點休息吧,明日再給夫人回信”
第二天一早,陸循在世子房門前敲了足有三分鐘,也不見動靜,他不禁心升一絲不寧。以他對世子的瞭解,越是安靜,越是要出大事。
他一腳踹開房門,看到牀上只有一封素白的信紙。陸循忙打開看……上面寫道:陸伯,我還是放不下她,所以連夜趕回京去解決此事兵營這邊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能擺平的。歸期不定……
這就是他所謂的“謹慎對待”?陸循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這時外面傳來兵士肅然的聲音:“部隊集結完畢,請蕭千總示下,今日操練哪一科目?”
陸循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咳了半天才跑出來,把門重重掩上,看着那位傳令兵,說:“世子偶感風寒,需要休息,今天營中休整一日”
傳令兵疑惑的望了望緊閉的大門,才抱拳拱手道:“尊令”
看着傳令兵遠去,陸循捂着胸口坐在臺階上,不禁暗罵:在這惹禍精身邊呆下去,他的老命都不知道減壽多少年了
一路風塵僕僕,蕭赫風低調的回到了京城。他是屬於擅自離職,如果被兵部知道,估計連職位都保不住了。所以他只得喬裝打扮一番,到了大慶壽寺附近等待機會見娘一面。
因爲定國公夫人是蒙兀人,信奉喇嘛教,所以每到初一都會到京城唯一一座喇嘛寺院來上香。
這裡的番僧每到佛節都會跳查瑪,唸經祈福,所以大慶壽寺周圍也熱鬧非常。他先給寺院捐了些隨喜銀子,然後就住在寺裡,等到初一這天,定國公府的轎子到了,寺中驅散閒雜人等,蕭赫風已藏身於大殿佛像後了。
聞着陣陣酥油香,隔着重重幢幡,蕭赫風分明看到穿着一身淡紫色褙子的母親緩緩走了進來,身後只跟着兩個小丫頭。
無論經歷多少風霜,她依然容顏姝麗,不減風華。不過此時,她的眼中卻蓄滿了憂愁,擡頭望向佛祖……
蕭赫風從佛像後微微露出半張臉,她驚訝的張了張嘴,可是很快就鎮定下來。對身邊低着頭的還一無所知的丫頭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在佛前許個願。”
佛前伺候的小喇嘛和丫頭們都退了下去,輕輕關上大殿的木雕花門。
蕭赫風這才輕輕從佛像後跳了出來,走到納失裡面前,無比喜悅的叫了聲:“娘”
納失裡一把摟住兒子,感覺到他比在京時更加結實了,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
欣喜過後,納失裡才擔憂問:“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跑回京城了?”
蕭赫風撓了撓頭,說:“娘,我不想娶若素”
納失裡瞪了一眼兒子,不悅的說:“就因爲這個?千里迢迢趕回京中就因爲要拒婚?”
蕭赫風知道自己的行爲太過荒唐,可是他已沒有退路,一想到謹惜水般清澈的眸子他就不能自持。堅定的地說:“是,我要見父親,我要最新式的火器來換婚姻自主的權力”
納失裡目光沉重的看着兒子,緩緩說道:“三天前……父親已在御前向皇上請旨,與蕭家結親。你在路上,一定沒有接到我的第二封信。”
“不”蕭赫風絕望的怒吼被納失裡捂在口中。
她狠狠的瞪着兒了,低聲說:“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回京的消息這是大罪”
納失裡轉頭望向外面,見門外沒有動靜,才鬆開手。她的笑中多了幾許瞭然和無奈,問道:“你可是喜歡上誰家的姑娘了?”
蕭赫風點頭承認,他向來與母親感情深厚,所以不會避諱母親。
納失裡柔聲勸道:“娘知道你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咱們家不是尋常百姓,可以隨便結親,咱們的一舉一動甚至可牽扯朝廷內的局勢,所以這件事娘沒辦法幫你。更何況皇上已經賜婚,怎能更改?從你被封爲世子那天起,就註定要犧牲愛情和自由。”
蕭赫風緊緊握起拳頭,任指甲深陷掌心,這些微的痛楚怎抵得上心中的痛楚?他明知道娘說的是對的,可他放不得下,越是絕望越是想要掙扎……
他的痛落在納失裡眼中,看着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藍眼睛裡,剩下的只有深深哀傷,納失裡不由得心如刀絞……她不希望這孩子像她一樣,永遠不能和所愛的人在一起。
納失裡撫摸着兒子的臉,輕聲說:“給我講講那個姑娘,她是什麼出身、什麼門第,她喜歡你嗎?”
提起謹惜,蕭赫風的表情顯得格外柔和。他簡單的把他們認識的經過給納失裡講了一遍。
納失裡點點頭,沉思片刻,說:“世子爺的側室也不算太委屈她吧?我知道若素那孩子有容人之量,不會爲難她的。就算若素不行,還有娘在呢,斷然不會委屈着你的心上人。”
蕭赫風皺着眉低頭道:“可她……她說只做正妻,絕不爲妾。”
納失裡目光閃了閃,說:“這個女孩好深的心機,風兒,從小在京中長大,莫要小看了閨閣中的女孩。”
蕭赫風忙辯解道:“謹惜不是那樣的人,是我……我是對她……”
納失裡看着兒子微紅的面頰,嘆了口氣:“風兒,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女孩也許並不喜歡你。因爲你是世子,得罪不起你,所以纔會想出這個辦法爲難你你是我的兒子,我還不瞭解你的性格嗎?只要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風兒,有時候人和事都不能太過強求,太過強求只會讓自己受傷”
“她纔不是娘說的那樣呢”蕭赫風扭過頭,可是眼中顯出的惶恐卻讓納失裡一陣擔憂。
這孩子脾氣太倔強了,如果真的只是單方面喜歡一個人,最終只會傷得更重她不能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受到傷害……
“風兒,今晚在你的外書房等娘,娘要跟你再談談。”還沒等納失裡說完,忽然外面一陣急切的敲門聲讓他們娘倆一怔。
納失裡示意蕭赫風躲在佛像後,才平靜的問道:“何事?”
只聽見外面侍女着急的說:“夫人,公國爺請您快點回去,說是皇后娘娘……晏駕了”
這個消息讓納失裡一驚,她聽說皇后最近一直都不好,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辰晏駕。納失裡忙衝佛像後的蕭赫風點了點頭,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剛剛上了轎子,就低聲吩咐身邊的侍女,那侍女點頭答應。
納失裡回到府中,宮裡已賜出各級王公大臣的孝服裝束。納失裡準備了下就和定公國一同匆忙入宮,直到深夜纔回到府裡。
納失裡又連夜準備了些蕭赫風喜歡的吃食,派兩個暗衛一路護送他回漁容,現在京中都忙着皇后大喪,人多眼雜,萬一認出他來就是不小的罪名。更何況家裡也不省心,萬一被那幾個人知道,一定又會在半路上算計他。所以納失裡不敢多留風兒在京,派人第二天早上就把他押回漁容去。
可暗衛到了世子的外書房卻只看到一封信,原來蕭赫風聽說皇后晏駕,竟然自己又跑掉了
暗衛回稟納失裡,她中禁搖頭生氣,養了一場,還不知道這孩子的性格?他一定是聽說皇后晏駕,搶在消息傳到漁容之前回去,要做手腳。好在她有準備……納失裡望着金絲腳架上的海東青,皺緊眉頭。
蕭赫風快馬加鞭趕回漁容,自然比鋪馬快得多。他顧不上一身風塵,徑直趕往縣中。他一定要趕在消息傳出來之前向蒲家提親,皇后晏駕的消息一傳來,只怕王公貴族都要三年不能嫁娶。只有先把謹惜訂下來,他才能放心,無論用騙用強,只要留住謹惜就好
可憐的追風來回奔波千里,膘都跌了好些,油黑的**也造得狼狽不堪。蕭赫風已經顧不上它了,趕到縣衙前街,把它栓在木樁上,徑直走進衙前街上官媒宋婆子那裡。
宋媒婆見跟泥人一樣的蕭赫風一時間愣住了,竟沒認出來是漁容第一美男蕭大世子隨着他的走近,一股嗆人的塵土味也滾了過來。
宋媒婆用桃紅色的紗手帕唔着嘴,不滿地哼哼道:“哪家的野猴崽子,也不在門口掃掃灰再進來,把老孃的地都弄髒了”
蕭赫風眯着眼走到跟前,手伸到懷中……把數目不菲的銀票拍在桌上,惡狠狠地說:“我來找你說媒”
宋媒婆見到銀票眼都放光了,扭着水桶腰從書架上抽出一個冊子,說:“嗐,大爺,你怎麼不早說您看看這是本縣未婚適嫁的女子名冊,喜歡什麼樣的我好去說”
蕭赫風把名冊一撇,眯着眼道:“我就要娶蒲知縣的千金”
宋媒婆嚇了一跳,用那扎眼的桃紅小手帕擦了擦汗,說:“這位大爺,您是幹嘛的?我總得知道啊,要不怎麼去說媒啊?”
言外之意就是:一個邋遢的窮漢怎麼也得照照鏡子再發瘋吧?要娶知縣小姐,還沒等進衙門就被殺威棒打出來了
蕭赫風抱着肩膀不耐煩的說:“我叫蕭赫風,是定公國世子你去幫我說媒,如果說成了,賞你一百兩銀子”
宋媒婆一聽差點暈過去,看這滿臉一道一道的小黑泥兒,誰能認出來是世子大人啊?等等,重點是……賞她一百兩?這簡直是天上掉元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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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媒婆揮舞着小手帕在蕭赫風耳邊嗡嗡,什麼“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神仙眷侶”之類的費話,蕭赫風猛的一拍桌子,嚇得她把小手帕掉在地上。
蕭赫風惡狠狠的吼道:“現在,馬上……就去聽到沒有?我就坐在這裡等你”
宋媒婆被他嚇到了,哪有說媒急成這樣的?看蕭世子也不像身體有恙啊,又不是急着娶回去沖喜,幹嘛猴急成這樣?
“好……”她被那凌厲的眼神嚇得一激靈,弱弱地說:“世子稍候,後面井裡有水,你可以洗洗臉,老身這就去”
宋媒婆一陣風的捲到縣衙去了,蕭赫風走到後院,打了一桶水洗了臉,這才恢復了點人樣。
宋媒婆的突然到訪倒讓蒲嘯原吃了一驚,以前也有幾個說媒的,皆因謹惜的“三個條件”不符合他沒有答應,而且他也不太想把謹惜嫁在漁容,畢竟以後他是要回家鄉的,千山萬水,他會想念女兒的。
不過宋媒婆提出說親的人竟然是蕭世子,倒讓他大感意外。蕭家不是應該跟京中門閥貴冑結親嗎?怎麼會向自己這個七品小官提親?
“莫不是宋媽媽玩笑?”蒲嘯原冷冷問道。
宋媒婆也不敢在知縣面前放肆,畢竟官媒也是受縣裡管轄的。她規規矩矩地回道:“老婦人不敢是蕭世子特意託我前來說媒,若有一句假話,但憑大人責罰。”
“哦?蕭世子是如何說的?爲什麼要娶我女兒?”蒲嘯原好奇的問。
宋媒婆汗都快下來了,總不能說蕭世子跟山大王一般衝進來威逼着她來說媒的吧?媒婆一張嘴,兩面光,她馬上滿面堆笑,說道:“看大人說的,全縣何人不知蒲大人是個大清官,愛民如子。蒲小姐美貌賢慧,知書答理,萬中挑一蕭世子自然是看中大人的人品和小姐的才貌才求娶的嘛”
蒲嘯原還是有些疑惑……他皺起眉頭。這件事第一,此事要和女兒商量。第二,要親自見一見蕭世子,把情況問明白。像他這樣的公子哥,朝令夕改,能不能值得相信還兩回事。主要是蕭家會允許他娶謹惜這樣身份低的女子爲婦嗎?
蒲嘯原淡淡的說:“我知道了,此事不急。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就這一個女兒,自然要跟她商量一下。你回去上覆世子,本官有空想與他見見面,問他點事情。”
宋媒婆低頭應着,見蒲嘯原無話,方敢退出去。
回到店中,看到“恢復”真容的蕭赫風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忙上前道:“世子,多虧老身出馬,蒲大人聽了千肯萬肯的,不過要跟女兒提一提,人家畢竟就這一個嘛而且蒲知縣還說有空要見見你呢憑世子這樣的風姿,十個見了有十一個愛,保管一箭就上垛”
蕭赫風翻了個白眼,他最討厭這些三姑六婆,說起話來沒完沒了,根本沒有重點他皺眉打斷道:“蒲知縣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見?”
“呃……沒有。”宋媒婆遭了個白眼。
蕭赫風抄起她家的雞毛撣子把身上的塵土拍淨,嗆得宋媒婆直咳嗽。他整了整衣,才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我現在就去見見蒲大人”
好個性急的女婿一會萬一蒲大人同意了,他會不會要求馬上拜天地,入洞房?宋媒婆不由得腹誹道。
宋媒婆引着蕭赫風走過一條街,就到了衙門口,幾個公人正倚在門前閒話。有認得蕭赫風的忙走過來給他施禮:“不知道蕭千總來有何貴幹?”
蕭赫風微微頷首:“來見蒲大人,麻煩通稟一聲。”
不一時公人請他進去,這次蒲嘯原沒有讓他在二堂,而是把他請進內堂,自然是講私事。
蒲嘯原沒想到蕭赫風來的如此迅速,明明剛叫宋媒婆回去,他馬上就到了,只能說明蕭赫風就在宋媒婆那裡等消息,不過他還沒來得急跟女兒商量此事呢……蕭赫風走進來,蒲嘯原不由得仔細打量,只覺得他確實當得起丰姿無雙這四個字如此身份顯赫又容貌俊美的世家公子,爲何要向個七品小官之女求親?
想到這裡,蒲嘯原皺起眉頭。見他欲拜見行禮,蒲嘯原忙起身答禮,不願受他這一禮。
蕭赫風看着蒲嘯原面色不喜,心中倒有了幾分擔憂。
兩邊分賓主落坐,秋實端上茶來,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蕭赫風。身邊閃出去了,直奔後院。
蒲嘯原也不寒暄,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蕭世子欲向我女兒提親,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聽着有些刺耳,蕭赫風的心提了起來,他忍下性子,恭敬回道:“以前跟姑父到府上來,曾與令愛有一面之緣。心中愛慕,所以才斗膽前來提親。”
蒲嘯原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令尊令堂可知道?畢竟你身爲世子,親事要由父母做主纔是”
蕭赫風握了握拳,咬牙道:“我父母同意由赫風自已做主”
“以何爲證?讓我如果相信世子?”關係到女兒的幸福,蒲嘯原格外苛刻,他纔不管對方是什麼世子呢。
蕭赫風突然起身跪在蒲嘯原面前,求道:“請蒲大人相信我對令愛的真心若不是事出有因,我也不會如此急迫。我剛剛從京城回來,有個消息大人一定不知道……皇 後孃娘晏駕了消息再有三兩天就會傳過來的,到時國孝期間三年禁止嫁娶,就把令愛耽誤成老姑娘了。而且只怕國喪期間,我這個定國公世子也得告假回京,那樣與 令愛的婚事就徹底耽擱下來。所以如果大人同意,我想明日就與令愛成親。到時可以帶着她一同回京,也免了大人擔心。”
蕭赫風說完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蒲嘯原的表情,他自然會猶豫不決,十分爲難:如果蕭赫風說的是真的,那三年後謹惜就已經十八了,再找適合的人選真的就有點晚了。如果同意蕭赫風的提親,那又太過倉促,有點對不住女兒。而且他還不知道女兒心思如何……蒲嘯原忙上前挽起蕭赫風,說:“世子不必如此,我明日再給你答覆吧,畢竟還要和小女商量一下。”
蕭赫風只能點頭同意,出了衙門。而蒲嘯原進房跟謹惜談親事時,看到女兒正在看信。他問了句:“是誰來的信?”
謹惜面色十分蒼白,平靜的說:“沒什麼,不過是馨姐寫的舊信,想她時翻出來看看。”
蒲嘯原說起蕭赫風提親的事情,又提到皇后娘娘晏駕,國孝三年的事情。謹惜一臉疲憊的點點頭,說:“父親的話我會考慮的,明日再給父親答覆可好?”
蒲嘯原實在不明白,一般的女孩提到終身大事一定會很關注,可女兒竟然毫不在意,好像根本事不關已。他說:“看你的樣子好像累了,好好休息吧。”
蕭赫風牽着馬來到韓向雪的住處,借地方沐浴。因爲晚上還想要夜闖香閨,跟謹惜好好談談。
六王爺在山東訓練水兵其苦萬狀,幾乎天天寫信給韓向雪訴苦,想早點接他過去。韓向雪卻說,一定要等到秋天纔到山東去見六王爺,六王爺也只得同意。
韓向雪很不樂意的把衣服借了幾件給他,蕭赫風實在太睏倦了,沐浴過後就沉沉睡去,連午飯都沒吃。
不知睡了多久,不過朦朧中突然感覺有人站在牀頭,忽夢忽醒之間,看到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在注視着他。
“謹惜?”他喃喃叫道。
那個身影像雕像一般矗立在那裡一動不動,蕭赫風懷疑是自己太思念謹惜而產生的幻覺。他眨了眨眼,掀開紗帳,卻發出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女子果然是真的站在他牀頭這令他欣喜異常,他忙站起來一下抱住謹惜,高興的說:“你怎麼跑來了?你父親有沒有跟你說我提親的事?只要你點點頭,明日我們就成親,然後就可以一同返京了”
謹惜的身子很冷,她一動不動的任他抱着。許久,蕭赫風才感覺到不對,雙手抓着她單薄的雙肩,看着她寒如冰封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緊。
“謹惜,你……你怎麼了?”
謹惜冷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世子想把戲演到何時?”
蕭赫風緊張的望着謹惜,雙手的力度也下意識的加重,讓謹惜顰起秀眉。他急切的說:“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想娶你”
“娶爲我妾,好一同進京,去伺候世子婦褚氏麼?”謹惜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刀凌遲着蕭赫風。
“是誰告訴你的?是陸循嗎?”蕭赫風咬牙切齒的說:“這個老匹夫,我絕不放過他”
謹惜搖搖頭,笑了起來,可這笑卻透過徹骨的寒意,讓蕭赫風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心中都跟着顫抖了起來。她說:“你還想騙我嗎?皇上已經賜婚了,你和褚小姐的親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如今哄騙我,難道到了京城還能瞞得住嗎?你到時將至我於何地?”
這個事情只有在京中的父母知道,陸循是不可能知道皇上賜婚的事情,這麼說,一定是娘把消息快速的傳了過來,再讓陸循傳給謹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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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赫風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目光中滿是悲慼,他咬牙道:“皇上賜婚的消息只要沒傳到漁容,我們還有機會,只要我們明日成了親,那你還是我蕭赫風的嫡妻就算 皇上旨意令我娶表妹,那你們也是兩頭大,沒有嫡庶之分畢竟你我成親在前,雖然沒有父母之命,可我們有媒妁之言,不過進京後被我爹毒打一頓罷了,他們也不能 怎麼樣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謹惜,我不是故意想騙你,如果不我隱瞞消息,你父親怎麼會同意如此倉促的成親?我沒辦法拒絕皇上賜婚,可是,我只愛你一個, 我的心也只屬於你一人。你原諒我,好嗎?”
“兩頭大?”謹惜不禁大笑,冷冷的看着蕭赫風說:“這就是你給我承諾?我不稀罕蕭世子請回京安心的娶褚小姐爲妻,好好當你的定國公世子。你太貪心了什麼都想得到,那麼在這裡,註定你要跌個大跟頭,我不會答應你任何請求”
“謹惜別再鬧彆扭了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錯了,不應該騙你,可是,你能忘卻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嗎?你能說你心裡一點都沒有我 嗎?道阻且長,前方的困難有很多,可是你不能因爲有困難就回避。只要我們同心協力,無論多少困難能克服,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我不能沒有你……而你 呢,現在就是你抉擇的時刻,你……會選擇我嗎?”蕭赫風的眼中只剩下哀求,這是謹惜從未看到過的表情。
她知道,這個驕傲自大的人能做到這一點,爲她敢反抗家裡的安排,已是極限了。不過,對她來講,這不夠,遠遠不夠就算他再愛她又怎樣?終究他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最終的結局只能是悲慘她自問還能像前世那般容忍丈夫在自己面前與別的女人打情罵俏,還能像前世那般對別的女人挑釁、陷害隱忍無聲嗎?答案是:不雖然她不能否認,她對蕭赫風是有那麼一點點好感,可這也不足以動搖她的決心。她不能再重複前世的一切,雖然蕭家的這做金牢籠比端家更華麗,可說到底卻也更 可怕。她不光要面對出身高貴的主母,還要面對暗中對蕭赫風放出的冷箭。試問,一個受蕭赫風萬般寵愛卻又沒有靠山的小妾,在蕭家能不成爲衆矢之的嗎?除非她 嫌自己命長,否則絕對不會答應蕭赫風的,無論他有多懇切畢竟,她只是個“自私”的女人……想到這裡,謹惜冷笑道:“蕭世子難道看不出來,我一直是在推搪?我從來未喜歡過世子,不過是因爲你的威脅纔不得已與你周旋,如今正好如我所願,你也有了好的姻緣,我也可以解脫了”
謹惜的一番話卻正應了納失裡所擔憂的,蕭赫風不禁心如刀割,他不相信,他們一同經歷了這麼多,她依然有無動於衷,難道她的心是鐵做的嗎?她怎麼能在與他如此親密之後還說出這樣絕心的話……蕭赫風一把抓住她的腕子,把她拖進懷中,恨不得把她揉碎。
謹惜拼命掙扎卻也無法反抗他的蠻力,只能任他發泄心中的憤懣。
許久……蕭赫風才鬆開她,雙眼通紅,咬着牙說:“我不會放手的!你是我的,我絕不會放手除非……”
“除非我死”謹惜擡起頭,靜靜的看着他,嘴邊帶着一抹笑意,這笑冷森森的,讓他不禁寒入骨髓。
謹惜退後一步,面色嚴肅的盯着蕭赫風,說:“如果你一定要得到,只能得到我的屍體”
“你寧可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蕭赫風緊緊握着拳頭,一拳捶在牀柱上,牀柱被打得粉碎,木屑刺在他的手上,鮮血流了下來。
謹惜的心微微一顫,她掩飾住異樣,平靜的說:“是,世子終於明白我的心意了。”
蕭赫風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心痛與不捨,可謹惜掩飾的很好,只是平靜的微笑着,彷彿他們討論的不是別離而是什麼高興的事情。
她知道只要蕭赫風肯放手,那她就可以永遠脫離他了。可是,爲何心中卻有一絲痛楚在蔓延?她安慰自己:就算是隻小貓小狗相處長了也會有感情的,何況是個大活 人不過時間會讓她漸漸淡忘的,而他,成親後,有了許多美人姬妾,大概也會自嘲當年的少年輕狂,竟然被一個身份如此低的平凡女子迷得暈頭轉向……他們原本就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徒生煩惱呢?
蕭赫風垂下眸子,鮮血從他的指尖滴到地上,他卻全然不在意,低聲說:“蒲謹惜,我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你走吧”
謹惜看着他的手,嘴脣微微動了動,卻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出門去。
蕭赫風突然擡起頭,看着她最後的背影,伸出手,彷彿想抓住什麼,卻只能握住虛無的空氣。
陡然的,他聽見心中有什麼東西碎了,裝得滿滿的悲傷全都流了出來,苦澀的讓他難以忍受……而此時,漁容縣衙的監牢中早已亂成一團,那個重點保護的人犯玄隱子竟然死了蒲嘯原聞聽這個消息急得眼前一黑,還好被身邊的小廝秋實扶住,秋實忙要傳醫官。被蒲嘯原止住,他說:“不防事,快點叫羅大寧和仵作來,一同到監房看看”
秋實扶着蒲嘯原來到牢房,當值的獄子唬得跪在地上叩頭不止。
蒲嘯原滿面疲憊的擺擺手說:“別嗑了,先把事情經過講講”
那獄子顫抖着說:“大人,這個玄老道今天還活蹦亂跳的,不知怎的吃了午飯就睡了過去,直睡到這時,我看見有點不對,上去扒拉他一下,他就倒在地上,鼻口流出黑血來”
蒲嘯原不由得吃了一驚……看樣子倒像是中毒這時仵作和羅大寧也趕了來,仵作進了監牢驗屍。查看了屍體口鼻身體……半天,才摘了手套,出來回稟:“大人,玄隱子確係中毒而亡”
蒲嘯原看了一眼他吃剩的飯菜,說:“牽只狗來試試”
不一時,衙役牽來一隻黃犬,去吃玄隱子剩下的飯菜,果然,不一時就毒發而斃。
蒲嘯原緊緊的皺起眉……玄隱子死了,再沒有任何有利證據指證連公公是殺死小孩的兇手沒想到這個連公公竟然有如此本事,把手都伸到縣衙中來了他怒喝道:“把負責監飯的婆子喚來”
不一時負責監飯的婆子戰戰兢兢的走來,跪下磕頭道:“大人,老婦人冤枉啊”
蒲嘯原說:“此時不是喊冤的時候,你若想證明自己清白,就好好想想今日午飯前後可有可疑之人到廚中去過”
那婆子抽抽抽搭搭的半天,突然說:“大人,今日張主薄曾到老婦人這裡來過,衙役中缺了幾個空缺,他問老婦人可願讓孫子來。我一高興便叫他進來坐會,又給他沏了碗好茶。那個時間好像跟前沒有人……”
張德全……蒲嘯原皺起眉大聲說:“把張主薄給我叫來”
不一會,衙役慌慌張張的跑回來道:“稟大人,縣衙內找遍了也沒找到張主薄。”
蒲嘯原心中一驚,覺得事情不好,忙叫羅大寧帶領衙役捕快去他家裡。
一個時辰後,羅大寧面色嚴峻的回道:“大人……他跑了家裡什麼都不剩,只有一間空蕩蕩的房子”
蒲嘯原只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皇莊——張德全像只聽話的哈巴狗,恨不得自己多長出只尾巴好像連公公搖尾乞憐。他不僅把縣衙內外的情況悉數告訴連公公,還提起蒲嘯原在京中的舊關係,說他與葛次芳、寧亦云等幾個人過從甚密,經常通信。
連公公聽聞,不由得挑了挑眉……寧亦云?他嘴邊勾起一絲陰鶩的微笑,說:“辦的好,我不會虧待你的。”
張德全聽後大喜過望,忙嗑頭道:“以後就全仰仗公公提攜了”
連公公揮揮手讓他退下,把京中傳來的密函又打開了……皇上終於還是對太子起了疑心的,不是因爲連公公散佈的消息,而是因爲居喪期間太子暗中與朝中幾位重臣有過接觸。
皇上的耳目又豈是吃素的,這個消息一下就把太子推到了風口浪尖。年老後,皇上變得越發多疑,一點小小的異動都會讓他心生不悅。
皇后的死本來讓他很傷心,可看到太子竟然在母親屍骨未寒之時就與朝中重臣私下接觸,怎不讓他疑心?
皇上不顧上國喪期間,藉口太子府詹事依仗權勢,欺辱平民,把曹贊善等幾個隨太子私下會晤朝中重臣的太子府官員抓了起來。
這道聖旨雷厲風行,幾乎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包括太子本人。他大概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會在母皇晏駕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對他下手,肅清他的左膀右臂。
在慌亂中太子企圖掩飾更多的失誤而親自“處理”了幾個身邊內臣,更讓皇上的大發雷霆之怒,認定他在私下裡做了什麼不利於自己的勾當。
便嚴令刑部、都察院兩部聯合清查,一定要把清除太子身邊的“狐假虎威”的奸黨,以還太子清譽。
157危難
太子身邊的近臣幾乎一個不剩,都被牽連其中,連有些爲了巴結太子,而與太子府官結親的官員也有很多被牽涉其中……其中也包括寧亦云!
他是一個投機的賭徒,喜歡冒險和機遇,不過須知機遇和風險是等同的,越是回報優厚越是要冒巨大的風險。看來這次,他不但會把所得到的全都輸出去,還會把老本和家人都輸光!
張德全的這個消息讓連公公心中一動,馬上就想出對付蒲嘯原的辦法了。雖然蒲嘯原手中已沒了他的把柄,可這個事情傳出去終究會影響他的聲譽,萬一傳到四王爺那裡,只怕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一定會嚴辦此事,所以他必需把蒲嘯原剷除掉才能安心!
幾天後,正臥病在牀的蒲嘯原突然收到寧亦云的信,打開看時嚇了他一跳。內容是他因爲姻親贊善之事被牽連,已被撤職查辨。兩個兒子的功名被取消,他的夫人也身染重病……有一筆銀子想請蒲嘯原代爲保管。不管怎樣,他能相信的人也只有蒲嘯原了!
而馨姐兒也給謹惜寫了封信,信中說她公公和丈夫都被都刑部抓了起來,她懷着七個月身孕和婆婆每日還得去大牢送飯,請謹惜一定要幫幫她,把手頭僅存的一點積蓄收下, 萬一抄家她倆就只能餓死了……謹惜這幾天心情也正不好,她看了信不由得皺起眉,來到父親寢處。蒲嘯原也剛剛看完信,正在深思。
他知道女兒此來必定是因爲寧家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朝廷風雲人突變,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昨日還門庭若市,今天便成了階下囚!一時間倒惹得他有些恢心,覺得宦途險惡,連寧兄那樣八面機巧的人尚且如此,他這樣耿直狷介的又會怎樣呢?“謹兒看過信了?你覺得咱們應不應該幫幫寧家?”蒲嘯原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很信賴女兒了,有了事情都要跟她商量。
謹惜滿面陰霾,嚴肅地說:“父親,我們不能幫這個忙!”
因爲她活了兩世,怎麼能不知道曾經發生的重大事件?只是這次事件她也被卷在其中,才更覺危險!皇上分明是想清除太子黨羽,意味分明的在警告太子收斂。如果這個時候去幫已經註定要覆滅的太子黨,那不是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嗎?所以她必須堅決的阻止父親幫寧亦云!
“您想,如今朝廷事情未明朗,寧家又遠在京中,您又只是一介七品小官,要如何幫他?我們不能參與到京城的鬥爭中去。尤其寧家如此待罪,萬一出事豈不把咱們牽連進來了嗎?”謹惜怕父親一時心軟,不忍心看着寧家受苦,所以極力勸阻。
蒲嘯原想了想,只好點頭答應……其實他心中也正不安,因爲連公公的勢力和手段都太厲害,只在找到罪證之前,他不能再有任何越軌之舉,萬一被他發現會累及女兒的。
蒲嘯原當着女兒面親自給寧亦云寫了封信,委婉地拒絕了他的請求,然後封好交給鋪兵明日傳往京中。
幾天後,蒲嘯原的病體已經大愈了,因爲急火攻心而暈厥對他還未有太多影響。
不過謹惜依然不願父親太多操勞,告訴外面六房書更,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則一律延緩。
謹惜親自給父親熬好藥,送進內室,卻看到他又起來翻看案卷,不由得故意生氣,搶過卷棕,說道:“父親身子還未大好又勞累,快上牀休息去!有什麼事書更們會處理,又何必事必親躬呢?”
蒲嘯原淡淡一笑,說:“整日躺得骨頭都疼了,起來活動活動。”
“趁熱把藥喝了吧,等你大好了我也不管了!這幾日且忍耐一下吧。”謹惜把藥遞給蒲嘯原,他一口-口的喝了起來。。。。。。
這時,秋實突然衝了進來,面色如土,結結巴巴地說: “大人…不……不好了!東澤知府劉大人常人突然駕到!”
蒲嘯原不由得大吃一驚,最近並無巡文說東潭知府要到漁容來,怎麼突然到訪?難道有什麼大事?他忙起身叫秋實準備官服,出門迎接。
謹惜聽說也是一驚,心中卻泛起一絲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蒲嘯原整衣剛迎到大門,東澤知府劉大人已率領帶甲兵丁趕到了縣衙門口。還沒等蒲嘯原大禮參拜,劉大人已冷着臉大聲喝道:“來人,把罪官蒲嘯原給我抓起來!”
兵丁們如虎狼一般撲上來把蒲嘯原按倒在地,而縣衙的衆人都懵了,不知出了何事。
蒲嘯原大聲呼道: “下官把了何罪?還請大人明言!爲何進來就胡亂綁人?”
劉知府一拂衣袖,有了一聲,說:“還敢抵賴!你與罪臣寧亦云暗中交往,他把貪墨來的金銀都匯在你處,你就是他的窩主!現有京中刑部截獲的信件爲證,你還敢抵賴嗎?”
“劉大人,下官冤枉!”蒲嘯原急忙辯解道:“我與寧亦云雖爲同窗,可從未在金錢上有過往來,前一陣他曾寫信求我,要把家產轉移到我處。我已回信斷然拒絕了,怎麼可能替他窩藏贓銀呢?”
劉知府看看跪在地上的蒲嘯原,冷笑道:“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把京中傳來的抄件給他看看。 ”
劉知府身邊的書更忙把京中傳來的文書展開在蒲嘯原面前,蒲嘯原看了不由大驚:寧亦云已定了罪,家產全部抄沒。正好蒲嘯原的那封信到了,信中提到已收到寧亦云匯來的銀票,他會妥善保管,還有他們合夥開的惜墨齋生意很好等等……蒲嘯原看了不禁大驚失色,那封信明明是拒絕的言辭啊?而且惜墨堂跟他沒關係,怎麼也被牽了進來?難道……被人中途調了包?蒲嘯原平復了一下情緒,對劉知府深施一禮道:“請大人明鑑,下官從未收過什麼銀票,更與惜墨齋無任何關係。身正不怕影斜,請大人到各處銀莊調查,以還我個清白!”
劉知府捋髯道:“本官絕不會冤枉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壞人!如果沒有真憑實據,本官能抓捕朝廷命官嗎?來人,傳黃炳發和周大方!”
劉知府含笑望着蒲嘯原說:“怒我無禮,要請令愛到堂前來對質一下!”
蒲嘯原聞聽不由得怔住了……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與謹惜有關……惜墨齋……是啊,他怎麼沒想到?不一時,謹惜已被帶到大堂,她的面色如紙,緊抿的脣泛着蒼白。當她看到地上跪着的黃炳發和把鋪子兌給她的周大方,不由得握緊拳頊……她萬萬沒想到,惜墨齋會成爲別人攻擊她的最大武器!
當她看到周大方,就知道,此事一定與張德全脫不了干係!而玄隱子死後他就失蹤了,明顯就是被連公公收買。
這個連公公手段真是讓人不寒而慄……他們竟然惹上一個如此狠毒的敵人!她好後悔,自己的魯莽終於釀成大禍,連累了父親!
謹惜跪在父視身邊,眼含愧疚。蒲嘯原卻微不可見的對她點點頭,目光中透着堅定……劉知府一拍驚堂,問道:“黃炳發、周大方,你們看看可認得眼前這個女子?”
周大方表情並不意外,看來早已知道謹惜是女子了。狠地瞪了謹惜一眼,說:“自然認得,她就是兌我鋪子的人。 ”
劉知府問:“是何年何月出兌的? ”
周大方說: “就是蒲知縣剛剛上任不久,蒲小姐女扮男裝,仗着知縣的勢力,硬以二百七十兩兌了我的鋪子!”
謹惜半垂眼簾,說:“周大方,若說起來你不也是從黃炳發手中強買來的嗎?此事可以問問旁邊這位! ”
周大方一時語塞,紅了臉。
劉知府不悅地說:“本府現在沒空管此事! 蒲氏,本府問你,你不知道國律規定,不準在任官員及家眷在當地買田地房產和開設買賣嗎?”
謹惜剛要開口,蒲嘯原早已搶道:“是下官的錯,一時貪利借小女的名頭暗中做生意的!此事與小女毫無瓜葛!”
“父親!” 謹惜瞪大了眼睛,她上前抓住蒲嘯原衣袖。
蒲嘯原望看女兒,從他的目光中,謹惜看到了命令……父親在命令她,聽從!她忽而明白,父視是要把所有責任都攪在身上,只求保住她的性命!如果這個時候她再一意孤行,只怕他們父親都得進大牢,到時又有何人在外面奔波解救?謹惜狠狠的咬着嘴脣,淚水在眼中打圈,她垂下頭,頓聲道:“是,小女子並不知情,只是遵徙父命,兌了鋪子,至於其他一概不知。 ”
劉知府沉眸冷笑,說:“抓了惜墨齋的人,自然就知道誰纔是是老闆了!”
蒲嘯原突然擡起頭,眼神凜冽地說:“下官已承認了,難道大人還要追究麼?別忘了下官也是大人手下與大人也有交往,若被提到京城,苦熬不過保不準會說出什麼不利於大人的事來……大人也是有兒女的人,就請體諒下官的心情,何況小女本也無過。”
158鎮定
蒲嘯原這番魚死網破的威脅,倒讓劉知府沉吟了……轉念想想到不過是個深閏弱女,能翻出什麼花樣來?還是別把蒲嘯原逼急了,萬一狗急跳牆,到了京中亂咬,把自己牽連進去,那就得不債失了。
想到這裡,劉知府道:“既然如此,犯官蒲嘯原收監待京中提審,趙同知暫代漁容縣事務,惜墨齋查封,其餘不相干人等都放了!”
謹惜站在冰冷的大堂,看着父親被綁走,她的心亂如麻……外面的長隨、門子還有師爺,得知老爺被抓都亂成一窩蜂,跑到謹惜跟前要月例銀子,都要回原籍去。
只有魏澤釗、羅大寧和幾個丫頭幫着維護,不知誰先動手打了魏澤釗,說他是走狗,然後整個大堂亂成一鍋粥……唯有謹惜矗立在紛亂中,如木雕一般。
“小姐,你別嚇我!求求你,說句話吧!”映雪哭得滿面淚痕, 抱着謹惜無措的喊着。
“別哭!”突然一隻手輕輕抓住映雪的肩膀, 映雪擡起頭,卻愣住了。只見小姐眼中閃着寒光,好像一隻露出冷森森白牙的狼。
她輕聲在映雪耳邊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去救父親呢!”
映雪愣住了,謹惜衝她微微一笑,突然大聲道:“都給我住手!”
這 一聲把所有正鬧騰的長隨,門子都震住了。大家都呆呆地看看她。謹惜凜冽的目光掃過衆人,嚴厲地質問道:“看看你們的樣子,還像是公門裡出來的人嗎?別說我 父親未定罪,就算真的定了罪,我蒲家也不會少你們一分錢的!映雪,把我暗格裡的銀票拿出來……有願意走的,現在就點銀子走人。 有願意等待,聽從本小姐調遣的,我依然會每月按例發餉銀。 ”
映雪、燕喜和紫蘇看到小姐又恢復了以往的凌厲,不禁鼓舞振奮起來。
映雪也揚聲道:“有要歸鄉的,到這裡來排隊,我去取銀子!”
門子長隨們被謹惜這番話給說得寂然無聱,大多數還是不看好蒲嘯原,都默默的是過去排隊,只有魏澤釗留在妹妹身邊,還有少數幾個願意留在謹惜身邊繼續觀望。
看着衆人領銀子,謹惜不由得嘆了口氣……這時鐘叔卻不在身邊。最近他出門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幾乎一個月要有半個月在外面,回來後總是疲懣不堪,要不就是滿身傷痕。
謹惜很擔心,可鍾叔就是這個性格,打死也不會說的。
不一會,代理漁容事務的趙知同派人來跟謹惜說,要她把私物收拾一下搬出縣衙。畢竟她是犯官之女,已沒有資格住在縣衙內了。
謹惜衝來人輕輕一拜,說:“請上覆趙大人,給小女幾個時辰的時間,好找個住處把東西搬出去。 ”
那人回道:“趙大人說,同爲官一埸,看到蒲大人如此下埸,未免兔死狐悲。請蒲小姐不要見怪,他只是按律行事。只要在天黑前搬走即可,有何難處可以找趙大人。 ”
謹惜心裡多少有點溫暖,看來這個世界上也不全是壊人,這個趙大人就是個好官!她斂衽下拜,說道:“請你替我多謝趙大人!”
然後帶看三個丫頭回內宅整理東西,叫魏澤釗去尋客棧住宿。不一時就把東西裝點完單。謹惜請過羅班頭,把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給他,說:“我父親在監牢中,一切都靠羅班頭照顧。 ”
羅大寧紅看臉推回去,說:“大小姐,你把羅某看成什麼人了?不消吩咐,我一定保護大人周全!大人是難得的清官,屬下一直跟看他辨案,難道不何他的爲人?這裡面的事就算我是傻子都看清楚了,有人要陷害大人,置大人於死地!”
謹惜眼圈不由得紅了,感激的看着羅大寧,深深拜下去,說:“謝謝羅大哥!請你好好照顧我父親,我一定會想辨法爲他沉冤得雪!”
“大小姐只管去奔波,我會竭盡全力保護大人的!”羅大寧也忙還禮不迭。
謹惜還是堅持把荷包遞給羅大寧:“這些全當父親的飯錢,總不能讓羅大哥掏腰包。 ”
羅大寧這才收下,又囑咐道:“大小姐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只怕那隻老瘋狗也會對付你!”
謹惜點點頭,說:“放心,我知道”
謹惜點點頭,上了馬車從縣衙側門出來。她回過頭,望向鮮紅的八字牆,不由得抿緊了脣。。。。。。。。。。。客棧亂轟轟的,都是些行商,早起趕路,半夜投宿,什麼樣的都有,場院內驢馬嘶鳴。雖然是上方,也看上去十分陳舊,牀鋪也有股子黴味。
幾個丫頭抱着鋪蓋都有點怯步,謹惜卻毫不在意,把被子一鋪,倒頭便睡。她翻過身,靜靜的說:“都睡吧,無論對面什麼困難,都得走下去!”
這一夜,其實所有人都失眠了,第二天起來眼圈都黑黑的,魏澤釗不好意思地說:“委屈大小姐了,今天我就上街租一間民房,單獨跨院的,要清靜敞亮點的。 ”
謹惜點點頭,不一會陳阿泗也來了。惜墨齋被查封了,弄得措手不及,只有手頭一千多兩銀子因爲要進貨而沒存在錢莊,幸而得免。
陳阿泗明知惜墨齋被查封還能把銀票還給謹惜,沒有偷偷逃走,就能說明此人人品出衆。謹惜相任他,於是說: “阿泗,謝謝你這麼長時間幫我打理生意,以前我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份,到了如今出事,你還能如此對我,肝膽相照,我心中真是感動。 ”
陳阿泗忙說:“不敢,一直承蒙老闆照顧,小的也分了不少紅利。如今衣食無憂,怎敢昧心貪了你的銀子。更何況我剛聽說蒲知縣的事情,眼下正是用銀子的時候,如果不夠,我這裡還有些……”
謹惜感激地點點頭,說:“多謝阿泗,我的銀子夠了, 不過如今倒有件事要拜託你…”
陳阿泗凜然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有何事大小姐只管吩咐!”
謹惜看了看身邊的紫蘇,笑着說:“我想把紫蘇許配給你,不知你願不願意?”
“老闆!”陳阿泗紅了臉,悄悄望向紫蘇,正好紫蘇也看向他。四目相對,他們都驚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紫蘇也禁不住紅着臉叫道。
謹惜拉起她的手道:“我看得出來阿泗對你是一片真心的,何況他人品好、心地好,你跟了他是不會吃虧的。更何況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只有把你們安頓好了,我纔會放心做自己的事情去。 ”
“不,小姐。現在老爺有難,怎麼能讓小姐自己扛?我是不會離開的! ”紫蘇眼中含着淚說道。
謹 惜看看她委屈的樣子,倒像是自己要趕她走一般,不由得微笑道:“看你說我好似生離死別一般,我會想辦法救父親的。我手頭還有些積蓄,讓阿泗到京中繼續開紙 鋪,你們若成了親,我也更放心些!畢竟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能不事先打算嗎?有了生意纔能有源源不斷的銀子,反正這些銀子放在我身邊不安全,還不如交 給你們一齊帶去。到時父親無事,我們再匯齊了到京中找你們,開始一段新生活!”紫蘇聽這才放心下來……她沒想到在種危機時刻,小姐依然能如此冷靜,沒被壓 力打倒,還能細心策劃退路……紫蘇擡起頭看了一眼陳阿泗,正對上他欣喜羞怯的目光,不由得心中甜滋滋的:陳阿泗是小姐看重的人,又正直又能幹,能嫁給她也 是自己的福分。謹惜看見紫蘇的樣子應該是千肯萬肯的,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燕喜,微微嘆了口氣。
練 習騎馬時,她經常帶着燕喜和魏澤釗,謹惜覺查出來燕喜似乎有些喜歡這個成熟穩重的書更,只不過魏澤釗卻是沒有什麼表示,看不出心中所想。所以謹惜纔不敢造 次,畢竟她的未來已經不能幸福了,她就特別想讓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能得到幸福……於是,她笑着對映雪說:“不過放了誰都不會放了映雪姐姐的,誰讓你從小照顧 找到大!”
映雪紅着眼睛,勉強笑道:“我是沒有地方去的,只能賴在小姐身邊,趕也不是!”
其實謹惜知道,她昨夜偷偷在被子裡哭了一夜,謹惜知道她在擔心父視,只能裝做不知,不能挑明此事。
而魏澤釗則並不清楚妹妹的心事,只是覺得好不容易找到妹妹,只要妹妹在哪,他就會跟着到哪。
謹 惜安排魏澤釗先到縣城裡找個民宅,又和映雪、燕喜收拾起紫蘇的物品,謹惜把剩下的銀分出一半,總共有八千兩,再加上陳阿泗手中的一千兩,共計九千多兩銀子 交與他們二人帶上京去。因爲紫蘇的賣身契還在謹惜手中,又知道她家裡的根底,她也不怕陳阿泗與紫蘇得了銀子逃走。再說她也知道倆人品性, 否則也斷然不敢把這麼多錢託付給他們。
159爲妾
從前謹惜就與陳阿泗商量過想把分店開到京城中,所以陳阿泗曾託相交甚好的商人幫忙在京中留意店鋪,前一陣終於有了消息,謹惜正猶豫應不應該租下來。卻出了此事,正好就把陳阿泗派到京中,繼續做紙鋪生意。
映雪、燕喜與紫蘇突然分離,心中自是不好受。都私下裡有東西相送以做留念。謹惜又囑咐了些話,讓他們一路小心。
到了下午,魏澤釗回來,高興地說:“大小姐,找到住的地方了。就在別針巷,獨門獨院,雖然小了點,可勝在環境幽靜。”
謹惜點點頭,說:“這樣大家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僱了幾個民夫把東西都搬了過去,直到撐燈時分才安頓好東西。謹惜叫了得月樓的一桌席面悄悄送了過來,算是爲陳阿泗和紫蘇訂親加餞行。
紫蘇着了件大紅袍子,梳起圓髻,帶着謹惜賞她的黃金頭面和陳阿泗給謹惜磕頭。謹惜止住了,只受他們四禮,又起身還了半禮。才說道:“這次因遭逢大難,如此簡陋的給你們辦了喜事,等以後上京時再補吧希望你們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晚上就安排他們住在東廂,謹惜和映雪、燕喜住一間。
晚上她們幾個洗了個熱水澡,才感覺解了昨天的疲乏和沮喪。謹惜支使燕喜去打掃,坐在妝臺前,任映雪給她梳理長髮,趁着這個機會對映雪提起想把燕喜許給魏澤釗爲妻,讓映雪問問她哥哥可同意。
映雪聽了不由得歡喜,忙說道:“多謝小姐還掂着我們兄妹,我哥今年也二十多歲的人了,一直漂泊,也沒個知疼知熱的人。燕喜這丫頭雖然有些外向,可性格還好,而且人也爽快,我到和她挺投脾氣的。而且冷眼瞧上去,她對我哥也倒有幾分意思……小姐,難道是你看出來才如此安排的?”
謹惜點點頭,垂着眼簾道:“我希望我身邊的人都能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映雪,如果你有想要實現的夢想,我也會幫你實現……畢竟,這麼多年,是你一直在我身邊照顧。和對你的感情不是別人能比的。”
映雪動作輕柔的梳理着謹惜一頭烏黑的長髮,低低地說:“小姐,映雪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留在你和老爺身邊,照顧你們,看着你們幸福,就是映雪最大的幸福。”
謹惜望向鏡中,那個滿面含笑的人,眼中卻蓄滿淚水……喜歡上不能喜歡的人,纔是最大的悲哀。歡喜哀愁被所愛之人牽扯,這種感覺她前世已嘗得太多,可惜,未曾經歷的人就如撲火的飛蛾,永遠看不到前路,只是奮不顧身的撲愛而去,傷痕累累以至付出性命……她卻無法去阻止她緊緊捂住胸口,只覺得心中很疼……她勉強擠出微笑道:“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不分開。你去問問你哥哥,看他是什麼意思,再來回我。”
看着映雪放下木梳,走出房門,她才忍不住淚如雨下。她沒有辦法,她只能犧牲自己才能保住父親爲什麼?上天既然許她重生,爲何還要如此折磨她?她只想平淡的過完此生,難道這都是一種奢求嗎?
等到映雪從魏澤釗的住處回來,謹惜早已恢復了平靜的樣子。映雪抿着脣微笑道:“我哥哥真是,像個小孩子,一提到親事,竟然紅了耳根,說什麼也不從。他說老爺如今還在監牢裡關着,怎麼能只顧自己?他一定要救出老爺再談婚事。是我強做主,說他有責任給魏家繼香火,明天先在小姐面前把親事訂了,等老爺平安回來,再辦親事。小姐看如何?”謹惜點點頭,說:“如此更好,那明天正好訂了親事就讓你哥哥送阿泗和紫蘇上路。”
晚上睡覺前,謹惜又跟燕喜說起此事,燕喜一聽小姐把自己指給心儀的人,也不由得紅了臉,平日裡大大咧咧的丫頭竟然手足無措起來,不過謹惜看到她的表情還是羞澀喜悅的。
第二天,映雪當着謹惜的面,把一對嵌珍珠的扭絲金鐲戴在燕喜手上,算是訂親禮。又強推着魏澤釗和燕喜跪下給謹惜磕頭……事情都安頓好了,謹惜叫魏澤釗僱了馬車送陳阿泗和紫蘇出城,燕喜也和魏澤釗一道出城送送紫蘇。
小院中只剩下映雪和謹惜,映雪不禁苦笑道:“怎麼感覺好像回到陳家那個時代?每天只有咱們兩個相依爲命,那種日子真如惡夢一般。這兩年多跟着老爺小姐在漁容,好像是我一生過得最舒心的日子,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謹惜平靜的遞過一杯茶,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奪走我們的幸福”
映雪喝了口茶,突然感覺一陣眩暈,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看着映雪倒在桌邊,謹惜把她扶到牀上,蓋好被子,坐在妝臺前仔細打扮起來……半個時辰後,一輛馬車悄然來到鯉魚灣,謹惜叫車伕把一封信交給蕭千總。不一時,從兵營中走出一位中年總家,他正是陸循。
他拿着信,走到轎邊,輕聲說:“蒲小姐,上次我把京中傳來的消息告訴你,我想你已明白蕭夫人和定國公府的意思和立場。如今爲何又要來見我家世子?你們不是已經談妥了嗎?再說你也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
當時蕭赫風還未趕回漁容,納失裡的海東青已把信傳到了陸循手中。他明白夫人的指示,找到謹惜,把蕭夫人的意思轉給她,告訴她,世子婦的位置只能是褚小姐的,別人永遠別想染指。謹惜所做的,也不過是遵從上位者的意願罷了。
謹惜隔着轎簾,淡淡地打斷陸循的話:“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所以我只想見一見世子,說幾句話就走希望陸伯行個方便。”
陸循不禁皺起眉頭……世子自從與這個女子斷了來往,每日只是借酒澆愁,京中已傳來消息,定國公已向皇上請旨把世子調回京中,參加王公貴族的守哀之禮。
明天就要起程了,偏偏這個女子此時到來,讓他怎能不擔憂他本以爲世子不過是一時情迷,與她分開後,回到京中什麼樣的女子沒有?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淡忘的,可看到世子如此頹廢,他也突然心中害怕,難道世子真的被這個低份低賤的女子迷惑了?他不明白,以世子的性格怎麼會喜歡上這樣平凡的女人呢?
陸循冷冷地說:“蒲小姐請回吧,我是不會讓你見世子的”
謹惜一掀轎簾,款款從馬車上走下來。陸循不由得一愣,第一次見她着女裝,打扮的寶髻玲瓏,梅妝花鈿,素紗籠體,格外清麗動人。
她突然跪在地上,說:“如果陸伯不讓我見世子一面,我只有在這裡等候了。”
陸循不由得大吃一驚,這裡出入都是營官兵士,看到成何體統?有心招來幾個心腹把這女人拖走,可萬一她大喊大叫,不是更驚動衆人?
陸循一把拉起她來,說:“你這女子,好不曉事再糾纏下去有何用?世子是皇上親自指婚的,你還敢違抗聖命不成?”
謹惜垂下頭,說:“陸伯,我此行並不是讓世子娶我爲妻,只是有些話想跟他說,說完便走,絕不會讓你爲難”
陸循緊皺眉頭看着她,半晌才道:“你在車裡等候,我請世子出來,畢竟是兵營,讓人看見有損世子清譽”
“多謝陸伯”謹惜斂衽輕拜。
不一時,蕭赫風裹着一襲黑袍走了出來。謹惜挑開轎簾一角看向他,卻只見他步伐有些踉蹌,滿面緋紅,連眼睛都是血紅的……這人怎麼會醉成如此樣子謹惜心中突然揪了一下,莫名的疼了起來。還沒有十天光景,他怎麼能把自己造成這個狼狽樣?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來都是自信強大,散發着一股野獸般慵懶卻讓人不敢小覷的威懾力,可現在的他,眼睛血紅,長髮凌亂,倒像一隻被咬傷的孤狼。
轎簾猛的被他掀開,謹惜微眯雙眼,用手遮擋強光和他灼熱的視線。
蕭赫風目光冷如鋒刃,哂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蒲大小姐,我還以爲永世都不會再見了呢”
謹惜坐在車中,規規矩矩地衝他深深施禮,說:“以前的事,是謹惜任性。我只想問一句,我願意做妾氏,蕭世子還是否願意接納我?”
“你說什麼?”蕭赫風一把抓住謹惜的肩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他疑惑的看着謹惜,藍眸中顯出冷傲嘲諷的:“你是來取笑我嗎?看我這個樣子很好笑?”
謹惜微微皺眉,強忍着肩部的疼痛,說:“我父親被抓了,請世子幫忙,只要世子把我父親救出來,謹惜願做一切事情。”
還沒等蕭赫風說話,陸循已十分憤怒,搶着說:“你這丫頭,騙我把世子叫出來,原來還是心懷叵測像你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不配入我們定國公府世子,咱們回去……”
“陸伯,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最好別管”蕭赫風望向陸循,目光凜然。
陸循被他的目光震住了,皺眉不語。
下集有肉戲噢~愛的初體驗……咳咳~大家不要拍偶,真的很不會寫肉戲。看了也表批評偶,偶盡力了。玻璃心,桑不起呀~(╯3╰)
160野合
感謝W薇薇和醜絕人寰童鞋,日子過的真快呀,竟然又要到聖誕節了……也祝大家聖誕快樂!多多訂閱正版,人家碼字很不容易的說~~\(≥▽≤)/
蕭赫風突然跳上馬車,從車伕手中奪過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馬背,駕車而去,只留下車伕還站在原地發愣,半晌才同陸循道:“這車錢你給?”?
馬車狂奔在荒野中,顛簸讓謹惜想起他們第一次衝突,就是坐着這樣的馬車……那時的他讓她害怕,而現在的他,依然讓她心中慌亂。只是她不知道,這慌亂中有幾份是真的恐懼,有幾分是害怕心中堡壘淪陷。
終於,馬車停在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邊,蕭赫風掀起轎簾,粗魯的把她拉下馬車。
謹惜不由得看四周環境,這裡已遠離官道,人跡罕至,除了森林中傳來清脆的鳥啼還有微風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她不由心中緊張,連身體都微微顫抖,可一想到現在唯一能救父親的只有這條道,她只得咬牙忍住。
連公公的勢力之大,是她父親這個小小七品縣令不能抗衡的,就算她用錢疏通,東澤府知府也不敢冒着得罪連公公的危險幫她父視。只有找到靠山,比連公公更強大的背景,才能保住父親。而她,能想到的唯一人選,只有蕭赫風!
她 知道,蕭赫風喜歡她,還是喜歡到非她不娶的那種。如果不是因爲定國公夫人把自己的態度明確的傳達給她,也許她也不會如此堅決的拒絕蕭赫風。可是現在,她已 沒有退路,只要救出父視,讓她爲妾爲婢,她都會毫無怨言,欣然而往……蕭赫風睨視着精心裝粉的謹惜,嘴角揚起冷笑,眼底的不屑已漫了出來。他捏住謹惜的下 巴,低低的貼近她,聞着醉人的香味,冷酷的說:“今天真是認真打扮呢,不過無論再怎麼裝扮,平凡就是平凡,與國色天香一點也不沾邊!”
謹惜沒有掙扎,只是輕輕合上眼,不敢看他如受傷野獸般含着侵略的眸子。輕聲說:“賤妾自知蒲柳之姿,不能得意於世子。不過,只要世子出手幫我救出父親,當什麼都可以……”
“原來我一直視爲高不可攀的女子,不過是個下賤的娼婦!能用身體換任何東西!”他欺身把謹惜壓在一顆大機上,在她耳進輕聲的說:“你不配當本世子的如夫人、貴妾??最多…也就是個暖牀的丫頭!如果同意,本世子就勉強收了!”謹惜身子一顫,感覺到他的齒貝懲罰般的啃咬着她的耳垂。淚水,終於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曾發誓,這輩子不會爲男人哭,可是她依然還是失敗了……雖然眼前已被婆娑的淚水模糊的雙眼,可她還是咬牙強說道:“那世子是同意這筆交易了?”“交易”這個詞顯然刺激了蕭赫風的神經,他微微鬆開謹惜,讓她的眼睛落在他的視線中,冷冷地說:??“我也在想呢,爲了一個暖牀丫頭,到底值不值動用京中的勢力。你這張平凡的臉,究竟有什麼任得我‘交易’的呢?”“世子……”謹惜聲音微微顫抖,身子緊貼在粗糙的樹幹上,還她感覺十分不舒服。她依然挺直身子,??說道:“你否定我,就是在否定你的過去。雖然我平凡,低微,可是也曾得到過你全心全意的垂青!”
蕭 赫風的拳頭狠狠砸在謹惜耳邊的樹幹上,他暴怒的說:“別跟我提從前!從前……我曾經那麼重視你,把你當成最珍視的寶貝,想和你在一起,爲了你的一句話,不 惜奔波上千裡到京中爲你爭取名分。爲了讓你當正妻,我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向你家求親,我只差把心掏出來給你看!而你呢,竟然說是因爲我逼迫你,才敷衍我的! 如果你真的一點都不曾喜歡過我 ,那爲何還要戲弄我?直接告訴我,你討厭我,你恨我,你可以讓我滾得再遠一點!你說的沒錯,你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你我之間也只剩下‘交易’這二字了!” 謹惜垂下頭,沒有說話。她沒辦法爲自己辯解,她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只想活的平淡一點。她不想再像上輩子那樣,生活在黃金囚籠中。他是永遠不能理解這種 心情的……蕭赫風收回拳頭,樹幹上已印出了一片血痕。
他根本不在意手上的傷,從腰間解下牛皮酒囊,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似乎,只有烈酒才能讓他心情變得好些。
他瞪着血紅的眼睛,突然說:“這筆交易我同意了!明天回京,我會想辨法救你父親的。??”
謹惜聽到這話,只覺得緊繃的身體一下鬆弛下來。??她的聲音幾不可聞:“多謝世子。。。。。。。”
?面對這樣的蕭赫風,謹惜覺得心中疼的只剩下一片麻木,她捂着胸口,剛想走馬車,卻被蕭赫風一把抓住。
蕭赫風冷笑道:“怎麼,這樣就想走了?別忘了,既然是文易,哪有不先付訂金的?”
謹惜被他有力的大手鉗住,卻無力掙扎,蒼白的臉色,無論再高檔的胭脂都掩蓋不住。她說:“你要多少?我着急沒帶銀票出來……
“誰要銀票?”蕭赫風的手一下扯開她的衣襟,露出粉色的滿池嬌裹胸。說道:“訂金就是……你的貞操!”
在這裡?露天席地的要她……謹惜終於明白了,他是要故意羞辱她。讓她知道,她連他的牀都不配上!只能像只最下等的營妓在林中與他野合!
她可以想像到日後的命運,這隻受傷的野獸只會瘋狂的報復她,把她咬得傷痕累累,至死方休!可是她已經無路可退,難道讓她眼睜睜的看着父親死嗎?
他要的不過是她的貞操和尊嚴,如果她連這些都不在意,他還有什麼可以傷到她的?
?謹 惜的眼中只剩下空洞,她面無血色,可目光卻閃着他熟悉的寒光。就在他第一次駕着馬車把她騙到京郊,威脅着說要把她喂狼的時候,她也是這種目光,然後一言不 發,猛的跳出馬車……可是,事到如今,就算她再烈性,他也要得到她!讓她也體會一下什麼是撕心裂肺的疼楚!
蕭赫風把酒囊丟到地上,解下墨色披風鋪在地上,把謹惜按在披風上。她沒有掙扎,像具毫無生命的娃娃,任他動作。
蕭赫風的手伸到她的腰間,去解那繁瑣的繩結,可因醉意卻怎麼也解不開,他咬着牙從腰間抽出蒙兀匕首,銳利的刀鋒一下斬斷繩結,珠玉滾落草叢。
他毫不猶豫的撕開她的褻衣,露出雪白的胴體。謹惜的手臂下意識的遮擋胸前兩抹粉嫩,卻被他狠狠按在身側。
他的藍眸如血,充滿了情慾。他只覺得血被燒得沸騰了,渾身都着了火,無處宣泄。他的手抓住一隻柔軟雪白,感覺到傲然挺立的小尖尖在輕啄他的掌心。
他不停的揉捏着,欺凌着。。。。。。
謹惜被他抓得很疼,她咬着脣壓抑着不讓自己叫出聲。她感受到他的手終於放過她可憐的上身,卻又襲向她的裙裾。
她的掙扎在因醉酒而變得更加暴虐的蕭赫風面前根本就是蚍蜉撼樹,他一隻手箝制着她的身子,另一隻手狠狠的撕扯。謹惜只聽見一聲裂帛之聲,身下一片冰冷,整個身體都暴露在荒郊野外之中。
而他已欺身而上,壓住她因羞惱而蜷起的身上。他強行分開她的腿,猛的挺身而入。沒有溫柔,沒有前戲,只有瘋狂的掠奪和佔有。
一陣劇疼讓她忍不住尖叫出來,林中的鳥兒拍着翅膀飛起,她的尖叫更刺激了他,他粗野的律動,一遍一遍的攻戰他的領地。
他沉溺在這樣的溫柔裡不能自拔,身下的女子閉着雙眼,臉色緋紅,強咬着脣忍耐的樣子讓他簡直難以控制,只想要得到的更多,更多……他捏住她尖尖的下巴,逼她看着他倆的結合,她咬着脣抵死不從。他壓在她身上,舌頭強行進入她的口中,與她糾纏、索取。
她 狠狠咬住他的舌頊,血的味道蔓延滿口,他的恨和她的怨交織在一起,正像他們的軀體糾纏在一起,天地間只剩慾望在燃燒……不知過了多久,謹惜只覺得在他一遍 一遍的凌遲下,疼痛已變成了麻木,寶髻上的珠釵玉梳都滾得不見蹤影,長髮卻與他凌亂了許久的頭髮糾結在一處。可笑的是“結髮”這個詞卻是他們所玷污不起 的!那是形容夫妻的,而他們……不過是一對野合的狗男女!
蕭赫風裸/着身子坐起來,解他們糾結在一處的長髮,而謹惜卻摸到身進的蒙兀匕首,一刀落下,斬斷了那糾纏不休。
冷冷地看着雪亮的刀身映出她狼狽的臉,說道:??“好刀!??”
此時蕭赫風的酒已經醒了一半,他看着她那冰冷的表情,心中一緊,忙搶過她手中的刀。
他知道謹惜也許之會恨他入骨,可是他畢竟得到了她!以後,她就是他的女人了。他可以帶着她回京城,把她禁在自己身邊,永遠,永遠……他伸出手想把謹惜圈在懷中,可卻被她躲開。謹惜背對着他匆匆穿上衣裙,說:“世子明日上京,幾天可以傳來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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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平安夜快樂~~蕭赫風不禁眯起眼睛……這個女人!果然不忘本色,“交易”一完,馬上就提出條件來!
他淡淡的說:“你跟我一同上京不就可以監督我行事了嗎?”
?謹惜穿戴整齊,回過頭,卻看到蕭赫風還赤/裸着身子,不由得臉紅起來。扭過頭冷冷的說:“國孝期間,你帶着婦人進京,就不怕被御史臺彈劾嗎?再說我要留在漁容看緊父親,萬一連公公在監牢對他對手怎麼辦?”
蕭赫風這才緩緩站起來,把衣服穿好。最後把鋪在地上的披風抖了抖,看到駝色裡襯上的一抹殷紅,不由得嘴角含笑,說:“別忘記你只是我暖牀的丫頭,把你帶在身邊也不算違反國孝!”
謹惜擡起頭看着他,目光中只剩下一虛無,沒有從前他所喜歡的小小狡獪,還有那水一般浩渺的清澈,只剩下深深的悲涼。
她說:“我想求你最後一件事,就是讓我留在漁容,讓我安心的看到父親平安歸來,我絕對不會失約,只想……跟父親見最後一面!”
蕭赫風緊緊握住拳,他別過臉,冷硬的說:“隨你的便!一會我會寫個賣身契,你只要簽了,我會放你在漁容等待!”
謹惜一言不發,默默的向馬車方向走去,可是她的雙腿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一點力氣都沒有,某個地方還火辣辣的疼着……蕭赫風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走着,上前欲扶住她。卻被她甩開手:“沒有主子扶奴才的道理,世子不要自輕自賤!”
“這句罵的好!我就是喜歡自輕自賤!”他一下把謹惜抱起來,大步走到馬車旁。謹惜還以爲會被他狠狠丟在硬木板上,結果他卻把她輕輕放在車室內,然後撂下轎簾。
馬車飛馳,謹惜緊緊的抱着雙肩,把頭埋在膝間,輕輕啜泣起來……外面的顛簸終於停了下來,謹惜忙用衣袖抹乾臉上的淚水,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
轎簾猛的被掀開,蕭赫風冷眉冷眼的對她伸出手,說:“過來!”
謹惜看向他的身後,竟然又回到鯉魚灣兵營,她咬着脣瑟縮在車中,她不想被別人瞧見此時模樣。
蕭赫風眯起眼睛,目光中多了幾分威脅。沉聲道:“怎麼,剛開始就不聽話麼?”
謹惜咬看脣,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狠下心想:反正丟人也是丟你的!
還沒等她反映過來,早已被蕭赫風抱着走了進去,他用墨色披風把遮住她的身子,大步走進軍營。
謹惜不敢外面,她害怕所有兵士的目光會聚在她的身上,所以把頭緊緊貼在他的胸前不敢擡頭。“世子……”謹惜聽到睦循的聲音,不過那聲音是十分不悅的。蕭赫風卻像吃了十斤火藥,比他還不悅,大聲道:“讓開,沒我命令都不許進來。”她被輕輕放在牀上,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她也跟着顫抖了一下。蕭赫風坐在桌前展開紙,莫忘從書架上跳下來,歡快的吱吱叫着撲向墨硯,看來它已經有許久都過不上“癮”了。
“過來!”蕭赫風提着筆叫道。謹惜瞪着他,蕭赫風揚起嘴角笑意森然:“賣身契,你親自寫比較好!”她知道,他會把在自己這裡受到的屈辱和侮害一百倍的追回來。這個人從來都是睚眥切報的,這一點……跟她很像!謹惜強忍着疼痛走到桌前,提起筆卻猶豫了……蕭赫風雙手環在胸前,揚起一抹冷笑說:“怎麼,不會寫?我教你!”他 上前環住她的腰,手抓着她提起筆的手,在紙上寫道:蒲謹惜自顧入定國公府爲奴,特立此書,永遠不反悔……一滴淚水落在紙上,暈溼了字跡,蕭赫風雖然感覺到 懷中的人在顫抖,可他卻不爲所動,堅持寫完賣身契,他抓着謹惜的手指,陷在印泥中,在落款的地方,按下鮮紅的手印,才鬆開她。蕭赫風垂着眼說道:“你記住,這輩子都是我的人,別再跟我玩花樣!等蒲知縣恢復自由之時,我會派人來接你的!”謹惜扶着桌子強支撐身體,她知道,無論如何乞憐如何哭泣也不會得到他的半分同情,又何必讓他得意?她冷冷說:“如果世子沒別的事,我要回去了!”蕭赫風沒說話,突然從後面抱住她,她感覺一個冰冷的金屬鏈子套在她的脖子間,她剛想掙扎,卻聽到蕭赫風威脅的聲音:“不許動!”只聽見咔嚓一聲,謹惜不禁微微低頭看向頸間……是一個結實的金屬鎖鏈,上面嵌着一塊黑色水晶,上刻着鮮紅的字,謹惜用手摸了摸那凹凸的感覺……是蒙兀文,她不知道什麼意思。“這個是?”謹惜皺着眉頭問道。“奴糠的標緻,這個是精金製成的,沒有鑰匙誰也別想解下來!戴上這個,就表示你永遠是我的奴隸,除非你死了!”蕭赫風扭過頭,說:“現在,你可以走了!”謹惜狠狠的咬看嘴脣,控制住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哭出聲,疾步走了出去,她不願在他面前再多呆一秒鐘!看着她狼狽的逃走,蕭赫風撲到牀上,把臉埋在柔軟的被子中,他正在跟自己鬧彆扭,明明是要羞辱她,虐待她,讓她嚐嚐他所受到的傷害……結果一衝動竟然把母親給他的那條項鍊給“暖牀侍妾”戴上了!他的藉口找的更爛!哪有用精金拴奴婢的?謹惜回到漁容,此時魏澤釗和映雪、燕喜都嚇壞了,到處找了一遍都沒找到,差點就組織人馬去闖連公公的皇莊了。見謹惜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映雪不禁上前拉住她說:“小姐,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就失蹤了!差點嚇死我!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還怎麼有臉見老爺?”謹惜低下頭,疲懣的說:“映雪,麻煩你幫我燒水,我想洗澡。 ”映雪看着她的樣子不由得皺起眉頭,還是去給她準備沐浴的東西了。謹惜泡在水桶裡,任溫黁的白色水氣緩緩蒸騰到空中,她呆呆的仰着頭,不知在想什麼,映雪拿着新褻衣走進來她都沒發現。映雪剛要說話,卻看到她胸前和肩膀上青紫的痕跡,不由得驚呼,差點把衣物都掉到地上。謹惜縮進水裡,雙手擋在胸前。一臉驚慌地說:??“你怎麼不吱一聲就進來?”映雪年紀漸長,而且是伺候過夫人的,怎麼能不明白她身上傷痕的由來呢?映雪走到謹惜面前,面色十分難看,問道:“是誰侵犯了你?小姐,不要怕,無論是誰,哪怕豁出性命,我也會跟他拼到底!”謹惜垂下頭,被刀削短的頭髮垂正面頰邊,她低聲說:“是我自願的……映雪姐姐,求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父親,他還在監牢中。等他出來我會親自告訴他的。 ”映雪突然看到謹惜脖子上蒙兀文的金屬鏈子,才恍然大悟:“難道……是蕭世子!”謹惜點點頭,眼中已是一片漠然,平靜的說:救父親,我已經答應給他做妾了。??”“小姐……”映雪一下撲了過去抱住謹惜的脖子哭了起來。只 有她知道,小姐是多麼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從在陳家倍受欺辱到能幫助父親管理庶務,還能獨自支撐生意,她每一步都走的太過艱辛。 她是想濾着自己的本事自由生活的,可如今卻依然落得如此下埸,要委曲求全給那個蕭世子當小妾!尤其是她曾經還拒絕過蕭世子,只看今日蕭世子如此輕漫的對 待,就知道小姐未來的命運是怎樣了!??難怪她會急着安排身邊人的退路,原來她早已決定要走這條路,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映雪哭得悽慘,謹惜卻早已認命 了,畢竟就算再艱難,她都要堅持到父親獲救。謹惜拍拍映雪的肩,安慰道:“看你哭的,衣服都被我弄溼了。定國公府有什麼不好?蕭世子有什麼不好?就算爲 妾,也是我這樣身份的人輕易求不來的。??”她沒敢跟映雪說,其實她不過是“暖牀丫頭”,如果映雪知道,還不一下哭暈過去?映雪哭得比自己還難過,好像被凌辱的那個人是她。謹惜擠出一絲笑意說道:“看着你家小姐我多有智慧,預先就把陳阿泗打發到京中,以後就算當個小妾,咱也是不愁吃不愁喝的。??”映雪擡起頭,哭得淚水婆娑:“小姐,我知道你心裡苦,受了這麼大委曲還強顏歡笑。老爺若知道,也會心疼死了!”提起父親,謹惜的眼圈一紅。她扭過頭,說:“死丫頭,還招我哭!父親會沒事的!”映雪知道小姐如今再不是那個懦弱無依的女孩,她是那樣堅強,而且映雪也相信,無論如何惡劣的環境,小姐都不會放棄的!於是她擦乾了眼淚,說:“快出來吧,水都冷了,看一會着了涼。??”謹惜點點頭,終究還是不好意思面對映雪,讓她出去自己穿上褻衣。對 着鏡子她看到雪白的脖子上紫青的吻痕還有那象徵羞辱的鏈子,不由得閉上眼睛,狠狠咬住嘴脣……十幾天來,謹惜除了準備吃食到監牢中給父親送飯,乾脆足不出 戶。父親在獄中被羅大寧保護的很好,她也十分放心。魏澤釗並沒有來問她怎麼沒辨法救老爺,他從映雪那裡聽到了比較“委婉”的解釋:小姐與蕭世子已有婚約, 所以蕭世子會想盡辨法救出老爺的。終於蒲嘯原還未送抵京中,刑部又傳來命令,已查實寧家並未與蒲知縣暗中有往來,那封信是僞造的,蒲知縣無罪釋放,官復原職。消 息一到,東澤知府也只能放人。謹惜知道,父親自由之時,就是她該履行諾言的時刻了……這一次歡迎父親回來的家宴氣氛十分沉重,蒲嘯原眼底沉着許多心事,而 謹惜也知道,可以用不了幾天,蕭赫風的人就會到漁容來接她了,她有許多話要跟父親說,也許,這一次之後,都不知哪年才能相見了……父女倆人靜靜的吃看飯, 卻如嚼蠟。蒲嘯原突然開口說:“謹惜,父親對不起你!??”謹惜嚇了一跳,以爲父親知 道了這件事,不由怔忡。卻聽到蒲嘯原說:“如果不是爲父一意孤行,堅持要查此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埸?連累你爲我擔驚受怕!好在刑部調查清楚,才得以自 由。現在想來,爲父這樣狷介之人,似乎不太適合爲官……就算做個清官又怎樣?遇到像連公公這樣勢力強大,手段惡毒的人,不還是讓他逍遙法外嗎?爲父想了許 多,覺得應該把你送回勳城,不管怎樣,就算受陳家的氣,可不用擔心有性命之憂。??”謹惜垂下眼簾,說:“父親您想的對,謹惜今日也正想勸您放下一切,辭 官歸隱。官埸險惡,憑着清廉是不能立足的。您如此努力,結果……卻令人失望。??您真以爲是刑部調查了嗎?是我向蕭世子請求,他在京中找人活動,才把你解 救出來的。否則,這埸大難是逃不脫的!”“什麼?”蒲嘯原瞪大了眼睛,他驚訝的看着女兒。謹惜嘆了口氣,說:“父親,您還是辭官吧。後路我都安排好了,這八千兩銀子夠置辨田產房屋的,當個富足的田舍翁,逍遙一生不是比什麼都好嗎?”蒲嘯原只覺得胸口氣悶,他深深吸了口氣,問道:“蕭世子不會白白幫我的,謹兒,你究竟答應他什麼了?”“許他爲妾……”謹惜平靜的說:“你放心,蕭世子雖然性格不好,可他對我……很好。我能嫁到定國公府,也不辱沒。如果以後生個一男半女,不也一樣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嗎?”一陣眩暈,蒲嘯原勉強扶住桌子,他面色如土,顫抖着說:“是我……是我失誤……讓女兒毀了一生!??”“父親,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明日你向東澤府上個告病的辭呈吧,只要你平安的回到勳城,不再查案子。連公公就會放過你,畢竟我已是蕭世子的人,他也不敢大放肆!”蒲嘯原看出,女兒已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哪裡還容他反駁?只是……他唯一的女兒竟然要遠嫁京中爲妾,他的心頭怎能不疼!父女倆人卻都不敢表露出太過悲哀,怕對方傷心,極力忍耐着……**********連公公滿目陰雲,抓住手中的茶杯猛的砸在牆上,一旁侍立的心腹都不禁瑟縮了一下,深恐怒意會潑在自己身上。連公公咬牙切齒地銳:“千算萬算,竟然算漏了一個人!蒲嘯原的女兒倒是個有手段的,竟然把蕭世子搬出來了!蕭赫風這個人連十三公主都不放在眼中,竟然爲了這個毛丫頭在京中搞如此大的動靜!”“那……我們就放過那個姓蒲的吧,左右不過是個七品小官,現在人證物證都沒有,他還能翻出花樣來嗎?”連傑輕聲說道。他偷偷擡頭看了一眼叔父,見他面色不睦,忙又低下頭。連公公用手轉動着指間的血玉戒指,眯起眼睛說:??“以爲靠了蕭世子我就拿他沒辦法了?”“叔父,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再行動下去,難保四王爺那邊會注意到,到時……”連傑的話生生被連公公那冰冷的目光噎了回去。連公公冷冷一笑,轉身走進暗室。不一時,一隻信鴿撲着翅膀飛入陰霾的天空……他揹着手渡到窗邊,想着十三公主如果收到密信時的樣子。她 知道蕭世子竟然在漁容收了個侍妾,還爲侍妾的父親在京中奔走,一定會妒火中燒,找機會報復蕭世子。皇上賜婚是蕭世子無法反抗的,十三公主也早已放棄要嫁給 他的想法了。不過主動收侍妾就不一樣了,那個女子一定是他所喜歡的……這就是他的軟肋,十三公主對他又愛又恨,一定會報復在這個女人身上。連公公猜測的沒錯,十三公主也不是笨人,不會主動現身跟蕭世子鬥法,那樣就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她暗中指示連公公,無論用什麼辦法,她不想看到姓蒲的父女平安進京。這正是:連公公所要的,有了十三公主“指示”,就算四王爺知道,也拿他沒辦法,畢竟他只是遵照公主的旨意行事,更何況淑妃娘娘也缺不了他這條外線。這時卻從東澤府傳來消息,說蒲嘯原因病己遞上辭呈等待知府下令就要還鄉了。連公公緊皺眉……望向外面,此時初秋,天氣乾燥,一陣秋風掃過捲起幾片葉子。連公公突然眯起眼睛,那和藹的表情霎時燮得猙獰。他叫過身邊心腹悄聲說道……東澤府的批文還未下來,不過蒲家父女已經開始收拾行裝了。蒲嘯原等待蕭世子的人來接女兒,他想親自送女兒上京,畢竟以後入了國公府,再想見見女兒就困難了。從蒲嘯原被放出來已有五六天了,按理說行文從刑部出來時蕭赫風就應該知道了,算時間也應該快到了。這天晚上的風很大,蒲嘯原雖說已報了病上去,可一日未卸任,一日就有責任,他親帶着衙役查看廨庫和縣衙四門,纔回內室休息。蒲嘯原正在睡得黑甜之祭,突然被一陣嘈離聲和雲板敲擊聲吵醒。他披衣出來,不由得驚呆了,只見廨庫方向燃起熊熊大大,火光映紅了半天。他 忙向廨庫跑去,只見魏澤釗、羅大寧和一些書吏們都趕來了,蒲嘯原忙命令大家救火,衆人都撲向火埸,擡水、搬東西……謹惜和幾個丫頭聽說外面着了火,忙跑出 來,看見廨庫被燒得只剩架子,不由得心都涼了!廨庫乃是存放縣衙所有重要物資的地方,剛有一些新糧解入庫中,還有全縣的稅銀……謹惜只覺得腿一軟,跪在地 上。天終於亮了,拼死救了一宿火的人們都呆呆的坐在地上,不遠處還冒着青煙的廨庫只搶救出極少一部分東西,剩下的都被這埸大火吞沒了。着火的消息還沒有半天,就傳到東澤府,知府劉大人命令把蒲家上下人等都鎖起來,家資用來抵燒燬廨庫的銀兩。當然,這還遠遠不夠。按國律就要把蒲家所有能賣的都變賣掉,包括僕從、丫頭甚至蒲知縣的女兒!爲了防止漁容內有人串通待罪的蒲家人,東澤知府把蒲家人都押到東澤去了。這是謹惜第一次走進女監,女監的牢頭把她們幾個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去了,那個面臉橫肉的女牢頭把她頭上所有的髮釵都搶了下來。謹惜看着那枚雲頭木釵,陪着小心說:“嬤嬤,能不能把這隻木釵留給我束髮,這個……是自己雕的,不值錢。 ”女牢頭拿看看了一眼,丟在乾草中轉身把牢門關上。謹惜忙趴在地上和映雪燕喜翻了半天,纔在草堆裡找到木釵。映雪不禁垂淚說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咱們就註定要死在這個地方了?”謹惜撫摸着手中的木釵,眼中的怒意比那晚的大火更加熊熊。她咬牙道:“如果上天給我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陷害我們父女的人!”在困境中,草根出身的燕喜要比映雪更適應些,她挑出幾根韌性的草撮成草繩,把長髮束起來。才湊到謹惜身誘低聲問道:“小姐的意思是,這埸大大不是天災,是人爲?”謹惜看了看四周,才說:“父親每夜都會繞着縣衙巡視一遭,當了兩年多縣令,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檔口出事?燒燬廨庫玩忽職守乃是重罪,明顯是有人不想還父親活命……”說到這裡,謹惜突然愣住了。前世……父親似乎也是因爲這個罪名而被治罪入獄的,然後……然後就……謹惜覺得撤骨寒冷,難道無論她如何努力也逃不出前世的命運嗎?這時,映雪推了推說: 小姐,你怎麼了?別急,不是還有蕭世子嗎?他派的人到漁容自然會有人告訴他發生什麼事,他會救咱們的!”蕭赫風……謹惜捂着胸口,這個該死的傢伙,爲什麼還不來!她還從未像此時這般盼望過他的出現。可是,越是盼望,越是失望,京中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們只能在牢中苦苦煎熬。終於在入獄的第三天,有人到女牢來探監。不過卻是個陌生的年青人,他把一錠銀子塞給女牢頭,女牢頭顛了顛分量才揹着手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