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沈先波抱着趙紫菱下樓的時候還沒有注意,不過當聽到趙紫菱這麼叫一聲的時候,沈先波馬上注意到,此時的自己,和趙紫菱的身子幾乎已經牢牢地貼到了一起了。而且因爲是夏天的關係,沈先波甚至能夠感受到趙紫菱身上所傳來的陣陣柔軟的感覺,以及那帶着女兒所特有的體香。
先波也注意到了,在趙紫菱叫着放她下來的時候,她也沒有了剛纔的那麼生氣。那樣的聲音中,卻是帶着一種小女兒的羞澀。如果光憑這點還沒法判斷的話,那麼從趙紫菱紅彤彤的臉蛋上,就可以看出紫菱此時心中的想法了。
沈先波本來還沒注意到,不過現在注意到這一點,他的臉上馬上也帶着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隨即將趙紫菱放下:“哦,不好意思,剛纔是我冒失了。”
在沈先波將趙紫菱放下的時候,趙紫菱一邊顫顫巍巍地站着,一邊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眼睛沒有去看沈先波一眼。然而即便如此,她卻並沒有剛纔辦公室出來時,那種立刻就要走的意思。雖然她背對着沈先波,然而那樣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等沈先波和她說什麼話一樣。
眼見着是這樣的場景,沈先波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望着那樣的背影,先波的臉上微微露出一抹尷尬,隨即問着:“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對於這個女孩子,沈先波只覺得對不起她。既然沒辦法幫着趙紫菱去懲罰崔曉梅,那麼他想爲這個女孩子做一點事情纔好。
趙紫菱的回答出乎了沈先波的意料之外:“我住在12棟樓1201號。”
聽到趙紫菱的這個回答,沈先波感到非常的意外:“你住在這個小區?”
事實上,沈先波在這個小區上班,他所住着的地方也是在這個小區,而且就在11棟樓。也就是說,趙紫菱其實就住在他隔壁的樓層上。看來這個女孩子雖然嘴巴上說是很自己,然而她心裡卻沒有恨的意思。
當知道趙紫菱竟然也住在這個小區裡,沈先波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是。”先波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道,“你在杭州這邊沒有親人,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又沒有人照顧你,這樣好麼?”
“爲什麼不好?”趙紫菱隨即回過頭來,直愣愣地看着沈先波。
經過了這次事情之後,趙紫菱和往日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相比,變化了很多。以往她看着沈先波的時候,眼神中只是單純的帶着一抹依靠的意思,然而現在,那樣的依靠中卻帶着侵略的意味。這樣的眼神放到沈先波的身上,倒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迴避。
先波尷尬地笑着,一邊撓了撓腦袋,隨即解釋着:“啊……不是,這樣,既然你住在這個小區,反正我現在也有時間,不如我現在送你回去好不好?”
“隨便你。”趙紫菱點點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隨即杵着柺棍走在前面。而見她這個樣子,沈先波則一聲不吭地走在趙紫菱的身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無聲地在小區裡走着,約莫十分鐘的樣子,先波和趙紫菱總算到了12棟樓,隨即按了12樓的電梯,沒過一會兒的功夫,沈先波便到了趙紫菱的家中。
這是一套面積差不多隻有五十來平方的單身公寓。小小的屋子裡,有一個臥室,一個客廳,廚房是和客廳在一起,敞開式的。
或者因爲趙紫菱剛進來沒多長時間的緣故,這裡的一切顯得非常的凌亂,地上到處都是垃圾,趙紫菱的衣服,也很隨便地放在桌子上和沙發上。
當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的時候,沈先波微微覺得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之中,趙紫菱一直都是一個非常要乾淨的女孩子,怎麼現在她居然能生活在這種到處都是垃圾的地方?
先波很詫異地看着趙紫菱,卻見她彷彿對眼前的這一切,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的樣子。當走進屋子之後,她隨即懶懶地衝沈先波說了一聲:“多謝,你要回去的話先回去吧,我要去睡覺了。”
說完,也不等沈先波回答,她隨即頭也不回地衝臥室走去,臥室房門也不關,便隨即躺在牀上,雙眼一閉便睡了過去。
眼見着趙紫菱躺在牀上,沈先波忍不住衝她多看了幾眼。
一段時間不見,趙紫菱不光全身的陽光已經被冰山所替代,她原本健康的小麥色的臉蛋,此時也被一股蒼白所替代。望着躺在牀上的她,沈先波彷彿覺得她是在秋風中搖搖欲墜的落葉。即便還沒有從樹上落下來,然而在秋風和霜凍中搖搖晃晃的,卻也是千瘡百孔了。
“紫菱。”沈先波輕聲叫着,然而趙紫菱卻並沒有回答。
見到趙紫菱這個樣子,他知道自己再在這裡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隨即便衝門口走去,準備回到自己辦公室去。不過,當沈先波從客廳經過,望着屋子裡的垃圾以及到處亂擺的傢什的時候,先波心念一動……
趁着趙紫菱在睡覺的功夫,他將趙紫菱所住着的地方打掃的乾乾淨淨。回想着躺在牀上的趙紫菱,沈先波很能體會此時趙紫菱心中的感受。
對趙紫菱來說,她一直都在堅強地活着。然而這一次趙法海在她身上施加的傷害,很顯然給她充滿夢幻的人生中,澆了一大盆冰水!
當沈先波給趙紫菱整理着桌子的時候,一個筆記本從桌子上隨即落了下來。
“哎呀。”先波輕輕說着,隨即將筆記本撿起來,一邊擦着。不過在他整理着筆記本的時候,他馬上就被本子裡的文字給吸引住了。
他知道對於一個女孩子的東西,他不應該看。然而那樣的文字……
先波看着,只見那隻藍色的本子裡用很清秀的字體寫着:“我原以爲經理了喪母、喪腿之後,我的人生之路會慢慢地平坦起來。我以爲我只要堅強,那麼我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樣,甚至比普通人過的更悠閒自在。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我又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已經不是那個清白的我,我原以爲最值得我相信的大哥哥,也選擇了背叛我,欺騙我。難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這樣的不堪一擊麼?”
落款貼着一個枯萎的合歡花。
當看到那樣的合歡花的時候,沈先波的腦子裡忍不住想到了東方愛喜家的合歡花海。如果說東方愛喜家的合歡花是女人最爲年輕貌美的時候,那麼這樣的一個枯萎的合歡花,很顯然便是一個女人失去了所有青春的時候。
很顯然,趙紫菱此時的境況,便如這一支枯萎的合歡花一樣,已經陷入了死一樣的消沉之中了。
想到從前的趙紫菱,再看着現在躺在牀上的她,沈先波心中頓時感到一陣心痛:這一次對她來說打擊的確很大。她已經被玷污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自己居然滅掉了她相信別人的最後那一把火!
一想到這些,沈先波的心中就微微感到有些不大舒服起來。
望着這間屋子周圍的環境,沈先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先幫趙紫菱將這間屋子打掃乾淨再說。
趙紫菱的屋子其實並不是很大,所以沈先波打掃起來也並不顯得多麼的困難。差不多兩個小時不到的功夫,他便將原本凌亂的屋子,整理的乾乾淨淨。
望着那個躺在牀上的趙紫菱,先波輕聲打着招呼,隨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