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劉太尉現在還在外面等着呢,說是什麼都要見您。”德公公滿臉苦相,這讓劉太尉進來皇上會生氣,可是不讓劉太尉進來實在是不像話。
外面大雨磅礴,劉太尉已經高壽,身體欠佳,又是燕國功勳人物,如今將老臣拒之門外,以後皇上要怎麼面對其他大臣。這直跺腳都沒有辦法。
“等會,等到運輸隊出發,我就請劉太尉進來,明天的祭天儀式,除非天塌下來,朕是不可能取消的。”皇上態度堅決,不能讓劉太尉等太久,好在運輸隊馬上就要出發,一旦上路,有三隊兵馬保護,沿着水路激流勇進。到時候是誰都阻攔不住。
“皇上,您聽老臣一句勸,祭天儀式萬萬不可以舉行啊。”劉太尉見皇上不願意召他進去,就乾脆站在門口朝裡面喊。
喊一句可以,喊兩句聲音已經嘶啞,第三句乾脆連聲音都快發不出來,磅礴雨聲砸擊地面的聲音完全掩蓋他的聲音。最後變成自言自語的音調,也要把所有話都說出來。
“皇上,百姓已經在皇宮門口鬧了五六天,民衆反映強烈,您若是一意孤行,最後只能落得衆叛親離的下場啊。”
“山河解盤不過就是個沒法解釋的現象,沒有它燕國難道就不能運行了嗎,皇上不能一味相信不屬於人間的力量。請皇上收回成命啊。”
雨水浸溼劉太尉裡裡外外所有衣裳,冰涼的衣服貼在胸口,他一生的功績在此刻就像是天大的笑話。太后悔了,當初爲什麼不制止皇上,從他因爲預言殺第一個人的時候開始,皇上就一步步走向魔域之中。
如今誰都控制不住,就連劉太尉都控制不了。
寧淑妃恰巧路過,看到劉太尉站在雨中滿身狼狽,驚嚇的命令手下宮女“快別管我了,趕緊給劉太尉去打傘。”
她的妝容被雨水淋溼,妖豔紅脣脫去火熱色彩,變成淺粉。“劉太尉怎麼站在雨中,您身體本身不好,這樣下去實在不行啊。”
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混沌中看清來者身份“淑妃娘娘您先回去吧,臣有要事和皇上商量,您牽扯進來也不好。”
“有什麼要事非要現在說,就不能等雨停嗎?你們幾個,趕緊給劉太尉取件厚衣服,今天這麼冷。”寧淑妃轉頭命令身後小廝。
“娘娘知道皇上要幹什麼嗎?”
書房大門被人推開,皇上揹着手走出來,滿臉愧疚“劉太尉,朕剛剛實在是累得緊,一時半會起不來,您不會在意吧。太尉有什麼事情要說,就進來說,你們趕緊把屋裡弄暖和,別讓太尉中了風寒。”
“皇上,使不得啊。”劉太尉也不進屋,最後一次開口勸阻。他明白現在就是唯一的機會,皇上敢見他,就說明押送女童的兵馬已經出發,現在差不多出了皇宮。
皇上要是再不回心轉意,也只能休怪這麼多年君臣關係了。
“皇上您知道外面百姓都怎麼說嘛,您知道朝堂上大臣都怎麼說嘛。您要是再一意孤行,後果不堪設想。”
“太尉說的是祭天大典的事吧,愛卿不用多說了,現在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出發了,朕就是收回成命也無濟於事,更何況,朕需要山河解盤。只要它在手,所有叛亂都能被平定,殺了天鳳,我燕國的江山再也不會被顛覆。”
荒唐,可笑,誰能阻擋大廈將傾。劉太尉不再說話,反而一笑。那笑從心到臉上都帶着遺憾。
“既然皇上這麼說,那老臣也沒必要多說什麼了,祝殿下大業能成,臣先告退。”
他霸氣轉身,腳步絲毫不拖沓。地上積水被他一腳踢起,於情於理他都沒理由在成爲皇上的劊子手。他身影那般瀟灑,雨幕中,輝煌的一生一點點出現在眼前,他如此優秀,如此忠貞。
天下人不信燕家,他信。賭上性命的相信,先帝推選太子登基,朝堂大臣無一不反對,他堅持先帝選擇,悉心教導當今聖上。這就是他最後的結果,教出來一位拿百姓性命開玩笑的昏君!
寧淑妃盯盯看着雨中的背影,那麼慘淡淒涼,卻又不卑不亢。那可是劉太尉,天下無人不尊敬他,朝廷無臣不聽信他。當所有人說太尉會搶了燕家的江山,事實也基本如此,只要他想,這天下早就改朝換代。
然而劉太尉默默交出兵權,什麼都不要,只爲彰顯自己的忠心。
這天要變了,連劉太尉都不相信皇上了。
大雨磅礴,河水猛漲,三人匆匆忙忙規劃好路線和陷阱,又緊趕慢趕着手搭建。全程只有三人,從幾座高山上來回奔跑,反覆推測巨石滾落時候的撞擊點。
做完這一切還未停下喘口氣,就已經看到遠處駛來一艘大船。
“這就來了?”白彥探頭看一眼,確實是皇室的船舶。
“不是,父皇沒有那麼簡單,他慣用的手段就是同時派出三匹人馬,起到相互監督,分散風險的作用。”燕彤搖搖頭。
可是這下問題大了,船那麼大,五個女童關在籠子中需要的地方相當於大山上一塊岩石。肉眼無法辨別三輛船到底哪輛上面有女童。
他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整個計劃都會徹底完蛋。
“彥兒,如果是你,你會把人放在哪個船上。”皇上的思維就要皇上來揣摩。秦月明眼睛從三艘船上掃了一遍,最後還是決定給聽取白彥意見。
一般人都不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第一艘船上,畢竟最容易被攻擊。但是第二第三就不好說了,尋常人都會認爲在中間的最關鍵,所以第二艘船也很危險,爲了避開這個危險,燕王很可能把女童關在第三艘船上。
可是他也有可能按套路出牌,就把人放在第二艘上。思來想去,白彥沒有一個正經結論。索性挑兵挑將,聽天由命“第三艘吧,管他呢,大不了之後咱們再想辦法。”
“那就第三艘,點火。”秦月明斬釘截鐵的說。
打火石一碰,星點火花冒出,火蛇順着繩子攀爬,焦黑過後,巨石滾滾從天而降。
秦月明在巨石上靈巧跳躍,滾滾黃土之間,他身影矯健,從天而降的精靈,掌控萬物運作的使者,於滾石到達的前一刻站穩在船板上。
所有提刀士兵面露惶恐,不待他們靠近,巨石砸短夾板,河水如猛獸咆哮而入,瞬間灌滿整個船體。
他們的計劃無誤,可是糟了——女童根本就不在這個船上。或者說,燕王這次玩的更狠,三艘船沒有一艘上面有女童。
燕王派了三個船隊,這只是先遣隊,第二隻船隊中有十餘艘船。如此隆重,簡直就是種挑釁,讓世人不僅知道他幹出來的缺德事,他絲毫不收斂,也不隱藏。那種對山河解盤和奇異力量的渴望,足以填補他空虛的心臟。
“燕王怕不是瘋了。”秦月明跳上岸,看着船沉沒,後面船隊徐徐駛來。如今他報不報仇都是小事,想報仇,恐怕不止他一個。燕王瘋了徹底瘋了。
白彥掩面“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大鬧這個祭天大典了。”
“我父皇瘋了,你是不是也瘋了,這會掉腦袋的。”
“你父皇到時候都不是皇帝了,誰殺我們。”白彥一笑“燕彤,帶我下去,我們跟着船一起去這個祭天大典,到是要看看怎麼這麼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