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女兒熬了點粥送過去,她剛剛回來,累了。”白母大清早就早起忙活,家中這麼多傭人攔着也不是,不攔也不對,最後只好在一邊遞東西,粥熬好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白母住的地方離秀麗王府遠得很,她卻執意要走過去,小廝輪番勸說坐轎子她不樂意。四個小廝只好擡着空轎子跟在白母身後,擔心一會她走累了,沒地方坐。
也不知道今天是心血來潮,還是女兒回來沒有見面着急,白母就是想要趕緊看到白彥。
然而此時此刻,日上三竿,昨天夜裡經歷一場打鬥,負傷的秦月明側臥在白彥身邊根本不想動。即使他從來沒有睡懶覺的毛病,但是全身疲憊還是讓他不想睜眼。
白彥又身中劇毒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從昨天昏迷到現在,也就是夜裡醒了那麼一小會。
兩個年輕男女躲在同一間房裡也就算了,如今還躺在牀上,絲毫意識不到馬上要面對雞飛狗跳的場面。
馨蕊準備好早膳,正準備叫二人起牀,轉頭,就看到小武帶着白彥母親繞過正堂,正朝着臥房走來。她愣住片刻,趴在門縫一瞧,
分明看到屏風未遮擋住的一處牀上,躺着兩個人。
這下可是糟糕了,要是讓白彥母親看到女兒和齊公子睡在一起,白彥從今往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馨蕊反應快,趕緊衝上前去阻攔住小武的去路。
“小武,小武,白大人說昨天太累了,今天要晚點起牀,你要不然幫我再把飯菜放回鍋裡,以免過會涼了。”
小武同意馨蕊的話“對啊,白大人都這麼多天沒有睡覺了。但是伯母來了。”他沒有想那麼多,也完全忽視馨蕊的擠眉弄眼,人家母親千里迢迢跑過來看女兒,要是撲空多不好啊。
“你怎麼這麼笨。”馨蕊趁着白母沒看到一巴掌拍在小武背上,小武失聲大叫。
白母看着兩個孩子搗亂,覺得自己呆在這裡不合適,人家小年輕在打情罵俏,自己中年婦女在旁邊看着多害臊“你們先玩着,我過去看看彥兒。”說完就要走。
“阿姨,您別去了。”馨蕊苦着臉拉住白母的胳膊。
“爲什麼?”白母心中突然有種不祥預感“是不是彥兒她生病了,還是受傷了,這一次是不是很危險。”
層層烏雲讓臉上充滿擔憂的神色。那日在燕都,自己女兒帶領士兵用命守住燕都的故事,天下所有人都在誇獎彥兒是女中豪傑,但是她卻始終憂心忡忡。
女孩家,天天舞刀弄劍,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先不說會不會幸福,就說命,都隨時會受到威脅。
馨蕊從來沒有應付過這樣的場景,未免不能得心應手。手心冒出一層冷汗,還想狡辯,卻擋不住白母想看女兒的急切心情。
白母一手提着粥,狂奔而去。手中的白粥洋洋灑灑抖落在竹籃中,又順着粗製縫隙滴落在來路上。
從山村到燕都,每步都驚險。原本平靜的生活被一次次的打破,從聽說彥兒逃婚的恐怖丟臉,到她成爲上國女官的驚訝不解,再到如今因爲出生入死擁有天下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地位。
這條路上太驚險,白彥年輕不明白,以爲所有都是巧合,是自己運氣好。但是爬得越高,就有越多人在背後虎視眈眈,若是功高蓋主,日後連全屍都保不住。
白母雖然看似古板,心裡卻明白的很。這老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乞求平靜生活,或許就是平平安安,但是若想大富大貴,難免會窮盡一生最後無功而返。她不知道彥兒怕不怕,她反正是怕的。
“你幹嘛,擋着阿姨?”小武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臉呆萌的問馨蕊。
“你怎麼這麼笨,昨天晚上齊公子睡在了白大人的房間,要是被阿姨知道,整個王府還不得被吵個天翻地覆。”
白母沒有敲門,如今哪裡顧得上敲門,只想看看自己的女兒到底好不好。就這麼一個女兒,女兒終究是貼心,家中兩個小崽子沒有一個讓人省心,也就彥兒懂事,還能幫襯着家裡。
她突然闖入,碰撞聲抓着秦月明頭皮,將人從枕頭上拽起。
這個陌上顏如玉的少年,散亂着長髮,易容粉擋不住絕世容顏。他眼神中帶着不解,困惑,輕輕歪頭注視突然衝進來的陌生人。淡朱色的脣上有乾涸的血印,他側身坐着,直到看到婦女手上的粥才意識到此人是何身份。
避開投射過來的眼神,飛快起身,指間挑起牀頭櫃上淺藍色外衣,背過身披上,又用手掌將柔順的烏髮挑撥到身後。
秦月明也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差,第一次見到岳母大人,就是在這種對自己十分不利的情況下。怕是以後想要在岳母面前接近白彥,都會被踢飛吧。
他皺眉搖頭。
白母猛地一震,看着自己女兒房中的男子,起初她第一個想法是走錯房間。可被褥中還裹着一個嬌小的人,那種最不好的猜測被證實,握着竹籃的十指一鬆,一碗清粥和一碟精緻小菜應聲落地,熱氣騰躍而上,衝擊白母還是無法接受事實的腦袋。
自己乖巧伶俐的女兒,現在不僅和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還把人直接帶到臥房中同牀共枕!這以後哪個正經人家敢讓自己的彥兒過門,而且這個男子,長得比姑娘還好看,該不是狐狸精下凡吧?
白母眼神中的震驚馬上被氣憤掩蓋,雖然生米已經成了熟飯,但她絕對不允許彥兒成爲這麼不檢點的姑娘。
白彥被剛剛碗碟落地的聲音砸醒,睜開惺忪睡眼,看見秦月明站在牀邊,馬上伸出手抓住他手腕“太早了,你不累嗎,再躺會。”
她像是一條靈活的小蛇,在白母視線聚集之下蹭到秦月明身邊,坐起身用力將少年攬入環抱中,又重新摔倒在牀上。
秦月明腹部吃痛,更鬱悶的是現在的處境,有口說不清楚啊。“彥兒,彥兒,你醒醒。”側過身輕拍白彥的胳膊,貼着她耳朵吹口熱氣“你娘來了。”
聽到這句,白彥猛然瞪大雙眼“什麼——”她母親怎麼會突然前來這裡,當初讓兩個房子離得這麼遠,不就是爲了藏住秦月明嗎,現在倒好,不僅被發現了,還第一次被看到就在牀上。
“你在幹什麼?他又是誰?”白母爆發發河東獅吼,所有擔心,驚嚇,恐懼融爲不容置疑的質問。
白彥索性翻身而起,穿好外衣,指着秦月明“娘,介紹一下,這位是齊公子,我的相公。我不僅喜歡他的皮囊,還喜歡他的靈魂,總之一句話,這輩子非他我不嫁。”
白彥知道母親古板,從小教育自己三從四德,女子要潔身自好,相夫教子等等一系列規矩。但是她是白彥,是這個時代的逆風者,未來的千古女帝,搶江山她都動了心思,更別說敢愛敢恨,肆無忌憚喜歡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