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掘地三尺,那被藤蔓覆蓋的石門就因拆牆的鬆動而露了出來。
這本是府宅廢棄的僕人通道,因大修時候變得狹窄不便出行所以用牆封死,不知被何人在此開了道門,平日裡藤蔓覆蓋幾乎天衣無縫。
通道雖小卻允許一人走過,順着通道通往的竟是業城糧倉的小巷,而小巷一頭通往城郊,一頭通往繁華的大街。
“嘖嘖,我說怎麼那麼奇怪,這通道兩頭都是死角,入夜一黑根本就看不到,再加上靠近臥房門口,就算近衛在也不會太接近臥房。”百澤研究了一番便下了結論,輕輕拍了身上的塵土直搖頭。
程清璿簡單查看了通道便冷了臉,轉身便一字一頓下令道:“搜全城。”
“白禮你帶人搜城內,風橫你帶人搜城郊,注意別有太大動靜。”百澤忽然嚴肅起來,快速的指派人手,轉身就朝着程清璿道,“我們也去。”
只見程清璿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就隨百澤一前一後搜人而去,榮玉芸纔想跟上就給侍衛攔下,悻悻的垮了肩。
大漢與小個子很快就找到了買主,不到天黑便將她捆了去。
她本還盤算着如何對付,可布袋被取走,她便瞧見屋裡的人摟了個半露身子的女人出來,渾身上下帶着痞樣和酒氣,她頓時煞白了臉。
那人年輕卻又泛黃的臉色,尖瘦的下巴和不安好心的雙眼實在太容易認。不是那日迫她當小妾的李慕又是誰?!
“我瞧瞧這次是什麼貨。”李慕一步三晃,眯着眼睛像打量貨物一樣將她從頭看到腳,醉醺醺的道。“你……你……”
若芸只覺得呼吸都要停了,所謂禍不單行絕非虛言,綁架的人和買主竟然都是舊仇!
李慕想了半天,又掏出扇子擡起她的下巴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過來:“哎喲,這不就是那個逃跑的……那個楚府的丫頭嘛!”
若芸心中絕望極了,咬着布團憤恨的盯着他。冤家路窄又叫她遇上了黃鼠狼,更糟的是李慕姬妾成羣居然還認得她!
見她自然流露出厭惡之色,他眼中的恨意和貪婪一齊迸發。揮開身邊的歌妓,伸手將她的下巴給箍緊了:“好一個會跑的小妞!害的本大爺納妾沒納成,還給榮王爺罰了連夜出京……嗝兒……”他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咬牙切齒的道。“本大爺今天就治了你!”
她猛的扭頭掙開他的鉗制。李慕卻反手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猙獰道:“我告訴你,當初不想當本大爺的十四房,現在二十八房也輪不到你了!”李慕說着便讓人遞了一袋子錢給大漢。
大漢掂了掂分量面露喜色,和小個子互看一眼,忙告辭從後門溜走了。
她猛的一抖掙開他的鉗制,往小個子離開的方向瞧了眼,李慕卻反手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喲呵。當初不想當本大爺的十四房,現在二十八房也輪不到你了!”
“來人!給本大爺捆起來!這回不準跑了!”李慕半醉着又一個踉蹌。家丁立刻七手八腳的將她按了個結實。
“怎麼,不服氣?你倒是罵爺一聲聽聽?”李慕見她目光憤恨,故意伸手拿走了她嘴裡的布團。
“李慕,你這個登徒浪子,淨給你定州的刺史爹抹黑!”她能說話了便咬牙切齒的還擊,可另一邊連又迅速的捱了一下。
“你儘管罵本大爺!本大爺倒要看看你喊哪個王爺來救你!”李慕大手一揮,那幫家丁立刻像擡着待宰的羔羊般將她擡進屋。
李慕醉醺醺的給幾個女人一齊扶着,狂笑不止。
若芸給他兩巴掌打的雙頰生疼,想呼救卻猛的住了口——李慕說的沒錯,業城並非王城那般秩序井然,於百澤和程清璿即便找到她落下的令牌也難以找到這裡來。
猛然間被丟在一個稍軟的地方,她驚恐的發現自己在身處一張寬闊無比的雕花大牀上,牀靠牆的一側特地擺了張長案几,上頭擱着五花八門的玩意不說,還垂下一張春宮畫。
若芸忙閉目,強迫自己鎮定,眼下蘇若芸不能救自己,真的沒有人可以救自己了。
家丁退下去後來了個老媽子,很熟練的將她的手腳繩子給捆到了牀沿,又將她的領口給鬆開,像是做慣了這種事一般沒有半點猶豫。
若芸本就只披了外衫,這麼一來鎖骨都裸露在外,她強忍着心中的恐懼,腦中飛快的思考該如何應對。
李慕歪歪扭扭的獨自進來,酒勁似乎醒了一半,給自己倒了杯茶就坐下邊喝邊搖扇子,像是欣賞到手的獵物那樣目光貪婪。
“少爺,妥當了。”老媽子福了福身便出去,還不忘鎖上門。
房內頓時昏暗下來,像極了暗無天日的地獄。
若芸手腳被捆的很緊,想跑肯定跑不成,想死估計也難,李慕霸佔良家婦女無數,原來竟是這麼幹的。
“嘿嘿,看你還怎麼跑。”李慕丟掉茶杯,色迷迷的來到牀前,將她從頭看到腳,發黃的臉映襯着燭光就像是吃人的野獸,一手解開自己的腰帶一手便探了上來扯她的衣襟,“小美人,乖乖伺候本大爺,本大爺可不會憐香惜玉,要是想尋死我保證把屍體扒光了扔上街。”
話說完,她的腰釦便鬆了,李慕一點不客氣的半敞開上襟壓上來,帶着滿身的酒氣俯身啃她的脖子。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可無論怎麼掙扎,那手腳的繩子都是越勒越緊,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大。
她猛的咬住脣瓣,生生的咬出了血,強忍着脖子上令人作嘔的感覺,忽然粲齒一笑,媚聲道:“公子,我想通了,公子願意讓我伺候你,是我的福分。”
李慕擡頭,欣喜萬分:“真的?那好……”說着像八爪魚似的黏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若芸只噁心的想吐,卻仍揚着嘴角,這回面露愁苦:“可是公子,我伺候你,你也要先替我治好病呀。”
“什麼病?”李慕歪了歪頭,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
“公子,我是被王府接了去你也知道。本是讓我伺候王爺,誰知王府的大夫說得了病,本身無礙,可與男子同房便會傳染給男子,被傳染上的男子會全身浮腫、潰爛而死。這不,王爺連夜就把我趕了出去。我一路被嫌棄,這才流落到這附近,不料被公子你買了。”若芸哭訴着,像是受了極大委屈那般愁容滿面。
“啊?!”李慕大驚失色,幾直接從她身上跳了起來。
不等他有思考的時間,若芸蹙着眉又道:“幸好公子你買了我,公子你可要替我治好病,我纔有機會伺候公子呀。可憐我得此病,至今還是處子之身,眼看着就要老死,別說二十八房,就算當個被公子寵幸的丫頭,我也願意。”
“你你……”李慕像見到瘟神似的爬下牀,雙手不住的在牀幔上擦拭着,面如土色,“那那……那……我剛纔……碰了你……那……我……”他結結巴巴的說着,又用牀幔使勁的抹了抹嘴。
“不知道啊公子,我每次都是被趕出去扔了,不知那些人最後怎麼樣了。”若芸很無辜的看着信了個十成十的李慕,無奈怎麼都哭不出來,不然來個梨花帶雨或許更真實些。
李慕的臉色本蠟黃,這麼一來整張臉都給嚇得青黃青黃的,退了幾步便撞到牆邊的架子,花瓶擺設碎了一地,他轉身奔到門口,用力的拍着門:“救命吶!”
“吵什麼吵!喊破喉嚨都甭想出去!”門外立刻有人罵罵咧咧,只以爲李慕聲嘶力竭的呼喊是出自呼救的女子。
“哎喲!是我!你們的少爺!開門吶!!”李慕使勁的拍着門,魂都快掉了。
外頭的人這才知道是李慕在喊,鎖剛打開,只見李慕光着上身衝出來,驚慌失措的跑出老遠才被家丁扶了,不忘回頭大喊:“陸媽媽,快!快去給她檢查身子!”
陸媽媽被李慕這麼一吼便去給若芸檢驗,只當是少爺想要處子,驗完還欣喜的出來報告:“少爺,是處子沒錯。”
“啊?!”李慕臉色整個灰了,這進過王府的人居然還是處子,絕對是有病!
他立刻點了幾個家丁,哆嗦道:“快!給我料理了!”
“啊?”家丁面面相覷,連陸媽媽也愣住了。
“還等什麼?!料理了!跟從前那樣料理了!”李慕喊着,見有人挑了水路過,奪過水桶便使勁的洗手。
“可是公子,天還沒黑……這……”有家丁犯了難,不明所以的道。
“管他黑沒黑!立刻去把那倆人販子找來!爺差點給坑了!”李慕反覆的搓着手心,不忘交代道,“回來前都給爺洗乾淨再進府!”
若芸手腳的繩子很快被人鬆開,她滿面愁容的被拖着走,經過門旁故意滑了跤、藏了片碎瓷在手心,立刻有家丁將她提了起來、堵上嘴套了大麻袋。
家丁她完全沒有反抗便放了心,來不及將她捆嚴實,扛了就走。
她悄悄的在麻袋上用碎瓷劃了個口子,等他們停住尚在城內。
“就這裡,扔了她。大白天的我們出不了城啊。”
有人四處張望下了決定,她便給放了下來。
她正鬆了口氣,看樣子不像是要殺了她,但不明白“扔了”是何意,沒來得及思考身子便騰了空,“噗通”一聲落到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