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皓最後索性跳開了些,等那味兒下去了些才又過來。
儘管是這樣,他也無法理解,一臉嫌棄地扇了扇:“噫……沈哥你這弄啥呢?怎麼還煮上醋了?”
“這個啊,有大用處。”沈風眠重又拿起那枚扳指,細細摩挲着:“這種造璊斑,看着稀罕,其實也就那樣。”
造璊斑是血沁的一種比較文雅的說法,璊是赤玉的意思,聽起來比較不那麼倒人胃口。
“那沈哥你的意思是,用這個鐵屑,還有那毛坯玉……哦還有這鍋醋,能做出造璊斑?”童皓怎麼想都覺得不大現實。
造價真要這麼低廉,這千年血玉豈不是到處都是?
可如今市場上,這種玉基本絕跡,偶爾有一兩塊也是難辨真僞。
“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沈風眠拿鏟子把缸裡邊的鐵屑和毛坯玉拌勻,看了看時間:“你先燒着吧,等火正常了,你就不用管了,我去洗個澡先。”
童皓哎了一聲,利索地點頭:“你放心去吧,這交給我就好。”
沈風眠自然是沒什麼不放心的,直接進去了。
等他走了,童皓才瞅了瞅秦雪舞,有些猶豫地道:“五哥,你覺得這法子……靠譜不?”
“我覺得還行。”秦雪舞心裡也沒底,拖了張椅子過來等:“反正我也沒什麼別的辦法能想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這玉現在沒人能辨別真僞,各鑑定師看的也都覺得挺真。
他這拿出來,都是找了藉口好不容易纔騙過來的,他爸一直嚷嚷着讓他放店裡賣。
不確定真僞的物件,一旦放店裡,那簡直是自砸招牌,這也是他急着讓沈風眠掌眼的原因。
想到這裡,秦雪舞突然想起來了:“對了,你怎麼在他這裡洗澡?還喝了酒?你倆幹啥了?”
“我去,我真沒幹啥!”童皓差點沒嚇的摔一跤,連連否認:“真的沒有,絕對沒有,你相信我,我很直的!我喜歡妹子!”
“……這跟你喜不喜歡妹子有半毛錢的關係?”秦雪舞嗤他:“我是問你來他這幹啥。”
童皓沒好意思說,他剛以爲秦雪舞想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兒上去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五哥這麼正直純潔,哪想得到這些,嘖!
這麼想着,他隨口道:“哦,沒什麼啊,就是中午清悅過來做了好吃的,後面我們鬧着讓沈哥搞燒烤來着……”
“什麼!?”
秦雪舞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壓低聲音怒喝:“清悅來了這裡!?還給他做飯!?還在這裡呆到晚上才走!?”
一連三個疑問句,吼得童皓面無人色。
要完,他剛纔說了啥?童皓着急地想解釋:“不是不是,五哥你別誤會,沈哥和清悅沒什麼的,他們就是一起吃個飯,都是朋友,朋友嘛!清悅對我也很好啊,我來的時候她說不知道我要來,還特地給我加了菜呢!”
秦雪舞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你來之前?不知道你要來?他們倆個人!?”
完了,越描越黑了。
童皓第一次感覺自己智商如此捉急,急得話都說不完整了:“五哥,你真的別誤會,真不是這樣的,是上回我們去野炊沈哥烤的魚還挺不錯的……”
“呵呵,還野炊啊……”
“我錯了!我閉嘴,我真的知道錯了!”
童皓看着秦雪舞舉起的鏟子,默默地閉上了嘴。
秦雪舞溫和地看着他,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給你一次生存的機會,把你知道的完完整整地告訴我。”
他能拒絕嗎?童皓欲哭無淚。
等沈風眠洗完澡出來,發現他們之間氣氛有點不對。
尤其是秦雪舞,之前看他的眼神如同再世父母,現在宛如殺父仇人。
沈風眠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兩眼,心裡很奇怪:情緒起伏這麼大,這是有了嗎?
他搖搖頭,沒往心裡去,上前拿了溼毛巾,掀開蓋子瞅了一眼:“火加大一點,拿鏟子翻一下。”
“好的。”童皓心中有愧,簡直恨不能全方面三百六十度服務周到。
對於他的表現,沈風眠很滿意,給他們一人拿了瓶冰啤酒,自己則坐在一邊等待着。
三人都沒有說話。
沈風眠是習慣了,性格如此,童皓是心懷鬼胎,秦雪舞……悄悄盯着沈風眠瞧,以爲沈風眠沒察覺,目光越來越直接。
事實上,沈風眠覺得秦雪舞多半是被他爹刺激得有點異常了,他琢磨着改天有時間,得好好跟清悅說說這個事。
畢竟清悅本來攤上那麼個爹,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真要再有個不正常的哥,她可真是慘到家了。
等到鍋中老醋沸騰了,沈風眠才站了起來,裝作無意地瞥了眼秦雪舞。
秦雪舞立刻移開了目光,裝作才發現他動作的樣子迎上來:“怎麼了?好了嗎?”
呵,男人。
沈風眠沒在意,嗯了一聲:“讓開點。”
他拿起一個大大的勺子,直接舀了一大勺沸騰的老醋,猛然朝着已經發熱的鐵屑缸倒了下去。
童皓更加看不懂了:“哇,這是幹啥啊?”
這一次,沈風眠回答了他:“這是淬醋。”
淬醋?
童皓和秦雪舞對視一眼,各自斂了嬉笑的神色,神情有些凝重。
“這道工序其實簡單,利用的就是鐵的不穩定性,它遇熱會發生氧化,與夾雜在其中的毛坯玉發生完全反應。”
越聽越玄乎了,童皓滿頭黑線:“這是化學嗎……”
“差不多吧。”沈風眠一邊繼續朝裡頭倒醋,一邊隨口道:“其實原理相似,就是利用化學反應,不有句話那麼說的麼,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玩意有這意思在裡頭的。”
秦雪舞若有所思,再一次發現,沈風眠這人思維完全與他們不同。
而童皓則淚流滿面,因爲沈風眠說的,他完全聽不懂:這,大概就是學渣與學神的差距吧!
“沈哥……有沒有簡單一點的辦法?這種方法,我完全搞不懂原理,但是步驟倒是不難,直接這樣就行了嗎?”
沈風眠住了手,把火熄了,沉吟片刻後,還真點了點頭:“還有別的辦法的,就是……有點不大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