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
九十三章
在大遼,要想分清楚皇室成員的關係,十分簡單,只要剝去他們的衣服,看一看他們胸口上的圖騰便知道了。
身份越是尊貴,胸口的圖騰越是複雜,越是兇惡。
這些圖騰並不是從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刺上去的,而是在孩童五六歲時用金針一點一點的刺上去,五六歲的孩童基本上已經有記憶了,就算沒記性,那一千多針也會令他們記憶猶新。
段微深深記得當時自己被刺了饕餮獸時,父親在他耳朵邊低語:“你是大遼最尊貴的男子,你是我完顏家的接班人,你是大遼的雄鷹,整個大遼都是你的天下……”
可如今,這個代表整個大遼尊嚴的圖騰被一個女人畫的面目皆非,段微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抽出拴天鏈朝若薇擊打過去。
若薇驚錯,足尖一點,猛地飛離地面,而她剛剛站的地方立刻出現一條深深的鞭痕。
“段微你瘋了!”這都什麼時辰了,如果把師傅吵醒,他們兩個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銀色的瞳孔豁然收縮,又是一鞭,這一次,若薇沒有再躲,反手一擊,火紅的花瓣打着滾朝段微飛去,銀白與火紅相交接,迸裂出一團巨大的氣體,震得若薇倒退數步,後背撞在背後的柱子上,痛的她連連抽氣。
段微銀眸冷射。
若薇生怕動靜太大打擾到師傅,如果再讓他看見自己與段微兵戎相見,估計就不是跪一下了事的了。
“段微,你想打,我們出去打!別在這裡!”若薇沉聲道。
段微豁然收起拴天鏈,蹭得一下回到原來的地方跪好,那速度,那眼神,那表情……
若薇還沒來得及反應,後腦袋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差點栽到雪地裡,若薇連忙回頭,大驚:“師傅!”
天機子怒瞪着眼前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不孝徒:“你們兩個好本事啊,趁着師傅不在又掐上了是不是?”
若薇百口莫辯:“師傅……你真冤枉我了,是他先動的手!”
“你還敢狡辯!去,給我跪好了!”
“師傅……”
“給我頂着!”天機子不由分說的將幾本厚厚的書摞在若薇腦袋上,然後拂袖離去。
若薇委屈萬分的頂着書跪在長廊裡,恨恨的側頭看段微,卻見那廝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跪的筆直。
“你滿意了吧!”若薇很聲道。
段微目不斜視,斜睨衆生,自信而霸氣,帶着七分邪氣三分正氣道:“只能怪你運氣不好罷了!”
若薇瞪着眼前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狠狠的別過臉。
外面風雪未停,果果偷偷摸摸的看了看旁邊睡熟的小河,躡手躡腳的爬出被窩,自己穿上小衣服,小褲子,穿好鞋子,又將夏桀的長披風使勁從衣架上扯下來,厚重的披風差點把他壓趴下,旁邊的小河咕嚕一聲,並沒有醒來,果果長長的吐口氣,然後拖着又長又重的披風出了門。
長廊下,若薇頭頂着書,跪坐在那無所事事,小腿痠的厲害,她索性坐在地上錘起來,遠遠看見風雪中有個小人步履蹣跚的拖着什麼東西朝這邊吃力的走,若薇臉色一下子喜悅起來:“果果!”
若薇連忙放下頭頂上的書,站起來跑了過去。
果果見到若薇,立刻豎起一根手指:“孃親不要叫啊,萬一把人吵醒了,就不好了!”
“哦哦哦!”若薇連忙點頭,好奇的看着他:“你這麼晚了不睡覺,做什麼呢?”
“我給孃親送件衣服啊!”果果將背後的長披風拽過來,遞給若薇。
“兒子,你真好!”若薇將頭埋進果果的小肩膀上。
果果像個小大人似的,拍拍若薇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好了好了,都是做孃的人了!”
若薇:“……”
又回到長廊下,若薇裹着厚厚的披風,果果又從房間裡拖了兩個枕頭過來,一個給若薇,一個給段微。
段微詫異的擡起眼,銀色的瞳孔流轉在果果臉上。
果果語重心長道:“叔叔,求你不要再殺我孃親了,我只有這一個孃親,被你殺了,就沒有了!”
說完,將小枕頭塞進段微手裡,捏着枕頭,段微冷漠問道:“給我這個做什麼?”
“給你放在膝蓋下面的,這樣腿就不會疼了!”果果十分開心的跟段微解釋。
段微看了看手裡的枕頭,再看看果果,伸手將枕頭塞進若薇手裡:“這種東西還是給她用吧!”
“拿來拿來,好心當做驢肝肺!”若薇一點不客氣,將兩個枕頭塞到自己膝蓋下面,哇,好舒服,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整個腿就好像跪在雲端一樣。
現在又暖和,又舒服,除了頭上的書有點重之外,其他都是那麼美好。
果果看了看若薇腦袋上的書本好奇問道:“孃親爲什麼要頂着書呢?”
“因爲孃親速度沒某些人快啊!”若薇沒聲好氣道。順便撇了一眼段微,這個人可惡到了極點了。
“可是孃親頂着書一定很累啊!”果果咬着手指憐憫道,忽然,他眼睛一亮:“不如我幫孃親頂着吧,我年紀小,脖子短!”
若薇還來不及反抗,頭頂上的書就被果果墊着腳尖擡到自己腦袋上了。
若薇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兒子:“這怎麼好意思呢!”
“孃親不用好意思,我是心甘情願的!”
段微對此不置一詞。冷冷的看着這對惺惺相惜的母子。
這時,雪地裡傳來咯吱咯吱咯吱的聲音,若薇擡頭,看見一個高大的影子正朝這裡走來,果果連忙放下腦袋頂上的書,脆生生喊道:“父王!”
段微眼神一凜,夏桀也在這裡?
夏桀捱到兩人跟前,視線在段微身上輕輕一跳,便落在了若薇身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問道:“累麼?”
“你說呢!”若薇沒聲好氣的看着夏桀,虧他還是一國之主,自己老婆跟人家跪在這,他連吭都不吭一聲。還是兒子好,知道體貼。
夏桀莞爾:“你想起來麼?”
“當然想啊!”若薇連忙道,可隨後卻又焉巴了:“算了,我還是乖乖的跪在這吧!”
如果被天機子抓到,估計頭上要加口鍋了,她可不希望來往的侍婢看見她頭頂一口大鍋跪在這。
誰知,夏桀一把撈起若薇抱在懷裡,若薇嚇的大叫:“夏桀你想害死我麼?”
“看不出來本王在幫你麼?”夏桀把她往上掂了掂,邪笑道。
若薇有些急了:“你這算哪門子幫啊,要是被師傅看到……”
哦,師傅已經看到了……若薇恨不得這裡有個洞,好讓她鑽進去。
從夏桀背後看着信步走來的天機子,若薇連忙將頭埋進夏桀的脖子裡,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夏桀,意思是,都是他的錯,是他要抱我的,不關我的事!
夏桀見到天機子,上前恭敬道:“天師!”
天機子上下打量夏桀,眼神像刀子似的:“夏王,請放下我徒兒!這孽畜還不曉得錯在哪裡,怎麼能……”
“天師!”夏桀第一次打斷天機子。
就連段微都吃驚的看着夏桀。
天機子皺眉。
夏桀不緊不慢道:“天師要教訓徒兒本王不管,不過,本王只是擔心若薇再次懷孕,若這麼跪下去,恐怕對胎兒不利!”
若薇:“……”她懷孕了麼?親幾下就能懷孕?
誰知天機子聽聞這話,臉唰得一下變成笑容滿面:“真的?”
夏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點頭。
“這麼快……”天機子想抱徒孫心切,目光彷彿帶了吸盤似的盯着若薇的肚子猛瞧,瞧的若薇心裡直發毛。
“那是得小心,都怪我老糊塗了!夏桀,快帶薇薇回房休息吧!”天機子幾乎是推着夏桀往回走的,臨了對段微道:“你也起來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段微依言,連忙站起來對天機子躬身道:“是,師傅!”
倖免於難的若薇一回到房間裡,立刻癱軟在牀上,果果見狀,連忙拉扯着若薇,一邊拉一邊着急道:“孃親你不要這麼趴着,萬一把肚子裡的小娃娃壓扁了,那就糟了!”
若薇聽了,整個臉都埋在被子裡,欲哭無淚。
夏桀抱起果果:“乖,回房去吧!”
“不嘛,我看着小妹妹!”
夏桀板起臉來,威嚇道:“你如果還待在這,你就真的沒有小妹妹了!”
“……”果果。
嗖,只看見一道影子飄過,果果便無形無蹤了。
夏桀走過去,將若薇從被子裡解救出來,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怎麼了?”
若薇哭喪着臉:“我師傅精通藥理,你說我懷孕了,萬一被發現我騙他……嗚嗚嗚嗚……”
忽然,她的臉被一根手指擡起,夏桀的臉湊近:“那爲什麼不讓這個謊言成爲事實呢?”
“……”若薇瞪大眼睛,結結巴巴:“現……現在?”
來得及麼?
夏桀坐在牀上,抱住她,從懷裡掏出一枚指環:“薇薇,這是統領後宮的印信!”
夏桀將那枚指環套在她手上,寶石鑲嵌的指環華貴而美麗,中間一顆耀眼的紅寶石,彷彿是一團火凝固在手指上,象徵着與夏桀平起平坐的鳳凰盤繞在戒指四周。
這枚戒指代表着權利、尊貴以及無尚的榮寵。
“統領後宮?後宮就我一人,你讓我統領誰啊?”若薇萬分不解的看着他。
夏桀握着她的手,輕輕道:“你可以統領本王!”
而下一秒,若薇的脣就被封住了。
密密麻麻的吻鋪天蓋地而來,長舌直入,攻城略地,不似往常霸道的吻,這一次彷彿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猛烈而狂妄,透着濃濃的佔有慾。
帶着夏桀慣有的狷狂,帶着他慣有的霸道。
夏桀大手一揮,掌風擊落紗帳,瞬間阻隔了兩人之間的春意。
大牀上,夏桀一把拔下若薇固定在頭髮上的簪子,讓那漆黑的長髮鋪散在大牀上。
夏桀吻着那柔軟的脣邊,喃喃道:“給我麼?”
不知道爲什麼,他會覺得心慌,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去她似的。若薇看見夏桀因明惠而緊繃的臉。那滾燙的身軀隔着布料傳遞着他炙熱的溫度,若薇不由得臉紅了,雙眸氤氳起一團霧氣。
“果果說喜歡小妹妹!”若薇蚊子哼一樣。
“我也喜歡!”
若薇看着他,抿脣,她還有什麼不能給他的呢?她的身體早在六年前就是他的了。
若薇輕輕閉上眼睛,勾着夏桀的脖子,送上自己的雙脣。
這是一種無聲的默許,令夏桀頓時瘋狂了。
他將若薇定格在牀與自己的身體中間,霸道的說道:“睜開眼睛,看着本王!”他要她看着自己如何佔有她,如何疼愛她。他不許她忘記……甚至要她一輩子記得今夜。
他等這一刻,等的實在太久,太漫長了。
若薇輕輕的掀開眼簾,看着眼前爲自己癡狂的男子,羞澀的點點頭。
夏桀再也用不着壓抑。
於是,衣袍散解,紅影搖晃,混沌的燭火映照着一室春光。
夏桀半是壓迫,半是柔情。
窗外,一輪彎月高高的懸掛在空中,寒風涌動,吹的室內紗幔輕舞。
層層疊疊的金色帷幔後面,髮絲交纏,低低的喘息。
“痛!”若薇抓緊夏桀的肩膀,眼淚瞬間涌出來。
夏桀心疼的吻掉她的眼淚,慢慢等她適應:“乖,不痛!”
沉沉浮浮,清冷的月色已經在雲層中越變越淡,夜,深沉。
房間內,驟雨將歇,夏桀看着躺在牀上,因剛剛激情而不斷喘息的若薇,夏桀滾動了下喉結,重重的再度吻上若薇已經稍微有些紅腫的雙脣。
若薇已經完全沒有力氣迴應他,這一次算的上是她初嘗明惠,哪裡能經受的住如此對待,身體痠痛的幾乎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夏桀爲所欲爲。
重重的吻過之後,夏桀看着眼前更加誘人的小兒,滿意的勾起脣:“好了,本王放過你!”
“唔……我要睡覺!”
“嗯,乖,睡吧!”
大冷的天,他本想爲其沐浴之後再睡,可憐這裡連個溫泉也沒有,而若薇又不忍心讓小河半夜起來,夏桀只好親自起身燒水,爲若薇擦了遍身子,好讓她不覺得那麼難受。
第二天,若薇很晚才起牀,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吻痕,那彷彿是一種宣誓,更像是烙印。
夏桀已經起牀,外面傳來果果的歡呼聲:“哦哦,我要有妹妹了!”
然後是夏桀不耐煩的聲音:“哪裡有那麼快!”
而後小河端水進來,見若薇醒了,輕輕一笑:“主子,昨夜睡的可好!”
若薇小臉通紅,偷偷看了小河一眼,壓低聲音:“你猜!”
“……”
夏桀推門進來,看見若薇坐在牀上,揮揮手,小河立即明白了,連忙將毛巾水盆放下,安靜的退了出去。
夏桀坐在牀邊上,大手攬過若薇,昨夜的歡愛確實累壞她了,此時若薇眼簾下有些淡淡的黑眼圈,還有那被吮吸過度的紅脣,夏桀恨不得再上去咬一口。
若薇有些害羞,推了推他:“我要起牀了!”
“是該起牀了,天師他們都在外面等着你吃飯呢!”夏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紋,輕輕吻了吻若薇的額頭。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今天早晨還有些陰沉,夏桀把若薇裹得跟糉子似的。
大家都到齊了,準備吃午飯。
夏桀摘下面皮,坐在座位中間,果果坐在他手邊,旁邊坐着段微,天機子左邊空出一個位子。
若薇下意識坐在天機子左邊。
兩個徒弟一左一右。
段微側頭看了看果果,危險的眯起眼睛:“你是夏桀的兒子?”
“恩!”果果點點頭。
“她是你娘?”段微有些嘲諷的指着若薇。
據他所知,安國小公主早已在六年前香消玉殞,而若薇,只不過是一個長得跟安若薇相像的女子罷了。
“嗯!”果果點頭的時候,用手抱着腦袋。那樣子別提多可愛了。
段微嗤笑:“你父王沒有跟你說過,你的娘早就在六年前不見了麼?”
“段微,你別想挑撥我跟兒子的關係,師傅都說了,我就是六年前消失不見的安國小公主!”若薇傲氣的擡起下巴,凝視段微,然後揚起一抹氣死人的微笑:“我與夏桀這段姻緣,還要多虧師兄你啊!若不是你,我也找不到自己的丈夫跟兒子!”
段微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凝固,只聽他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是安國小公主?”
若薇覺得他的語氣有些怪異,就好像一個獵豹發現獵物時的樣子。
“幹嘛?”
夏桀盯着段微,同樣眯起危險的眸子:“段國師,對本王的皇后有質疑麼?”
段微輕輕一瞥,冷笑:“沒有!”
天機子咳嗽一聲:“吃飯吧,這麼多年,你們師兄妹兩個還未曾在桌子上好好吃頓飯!”
“誰說沒有,‘別雲間’腳下,段師兄便已經與我對飲過幾杯!”若薇不懷好意的看着段微,壞笑:“師傅,你是不知道,段師兄的易容術真的到了如火純情的地步,連我……”
“小師妹,吃一塊雞!”段微夾起一塊雞肉不由分說的塞進若薇喋喋不休的嘴巴里,堵住了她的嘴。
若薇唔了一聲,怒瞪段微。
他們兩人是好不了了,但凡見面,不是廝殺就是明爭暗鬥,想心平氣和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是不可能的。
若薇在桌子底下對着段微狠狠踹了一腳,段微一僵,不着痕跡的將手伸入桌子底下彈了彈被踹髒的地方,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吃。
夏桀將他們二人的爭鬥看在眼裡,不由得好笑,天機子一直期望這兩個徒兒能化干戈爲玉帛,但按照這種情勢發展,恐怕不太可能了。
天機子好酒,午飯是少不了的,小河早早的將溫好的酒裝進壺裡端上來。
段微十分有眼力的幫天機子倒酒,酒液緩緩注入酒杯,發出悅耳的叮咚聲,天機子臉上頓時放起光彩來。
“師傅,年紀大了,不要多喝酒,對身體不好!”段微放下酒壺,體貼道。
在他心中,人只分兩種,一種是可以利用的,另一種是永遠也不會背叛他的死人,至今爲止,他從未對誰在感情上有過付出,但是天機子是不一樣的,他是師傅又是父親,他再如何冷血,不擇手段,都不會對天機子如何。
這一番話沒有絲毫做作,聽的若薇在一旁有些訝異。
想不到段微也有溫和的時候,面對師傅,他怎麼看都不像當初那個無惡不赦的段國師。
天機子豪氣的一擺手,頗有些孩子氣道:“這才第一杯,爲師今天高興,得多喝才行!”說完一杯下肚。
段微笑笑,又爲其滿上。
若薇在旁看得十分眼紅,連忙夾菜送到天機子碗裡,甜甜道:“師傅,別光顧着喝酒啊,要吃菜!”
“喝酒之時吃油膩的東西對胃不好!”段微撇了一眼若薇,語氣略透着責備。
若薇鼓起腮幫子,這個段微時有意的是不是?故意在師傅面前賣乖,到她這裡就凶神惡煞的,行,你有種!
天機子呵呵笑了,看向若薇的肚子帶着寵溺的責備道:“薇薇啊,你少跟你師兄慪氣,對孩子不好!”
若薇臉一紅,哼了一聲:“誰有工夫跟他慪氣!”
她跟段微都是直接開打的!
段微聽聞,詫異的挑眉:“小師妹有喜了?師兄在此恭賀了!”
若薇一隻手放在桌下,忽然,覺得有一根細細的線纏住自己的手腕,若薇大驚,剛想反抗,那線嗖得一下消失。
再看段微,滿臉嘲弄的看着她:“不知幾個月了!”
若薇恨的牙癢癢的,這個死變態,就這麼喜歡拆她的臺麼?
倒是天機子摸着鬍鬚,呵呵笑道:“以爲師看應該沒多久,連肚子都沒出來!”
若薇在心裡悶悶的想,肚子出來就有鬼了!
“若薇這段時間身子弱,確實看不出來,不過十月之後,必定讓天師抱得徒孫!”夏桀在一旁沉聲道。
這句話彷彿一罐蜂蜜倒進了天機子心裡,逗得他眼睛眯成一條線:“呵呵呵,好,好,到時候這滿月酒,夏王可不能吝嗇!”
“那是自然!”論哄人的功夫,夏桀絲毫不必段微差,三言兩語便把天機子哄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忽然,天機子有些埋怨的看着段微:“微兒,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徒孫出來?”
段微一愣,隨後賠笑道:“徒兒暫時還未想過成家立業!”
“荒謬,你都老大不小了,再過一年就二十八歲了,再不成家,想變成我老頭子一樣?”天機子又開始吹鬍子瞪眼睛了。
若薇在一旁抖着肩膀樂。
傻了吧!
被師傅這樣逼問,段微有些尷尬,連忙往天機子壺裡倒了一杯酒:“師傅,喝酒!”
“段師兄,別一談到正事,你就給師傅倒酒啊,你不是說師傅年紀大,不宜飲酒過多麼?”
天機子也意識到段微借酒轉移話題。沉下臉道:“少哪酒糊弄爲師,你要是哪天抱個兒子回來,爲師一輩子不喝酒都行!”
段微下意識瞪着若薇。
若薇一臉的無辜:“師傅要你抱兒子給他,你看我做什麼?”
“師妹,看你臉色倦怠,氣色也差的很,莫不是動了胎氣,正好師傅在這,你讓他給你把把脈!”
天機子一聽此話,連忙看向若薇:“微微不舒服了?”
若薇臉色一白,連忙擺手:“沒……沒有啊!”
段微在旁端起茶杯,將那一抹壞笑隱藏在茶杯間。
天機子擔心若薇,不由分說的拉住她的手,搭脈。
若薇的頭恨不得栽進桌子縫裡,半晌,她的手被天機子甩到一旁,只聽天機子氣急敗壞的叫聲:“孽障,居然敢騙爲師!”
“……”若薇欲哭無淚的看着夏桀。這個時候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果果看着若薇與段微的你來我往,似乎覺得好玩。
夏桀見天機子似乎又想罰若薇,連忙站起來道:“天師莫怪,這幾天薇薇早晨總是有嘔吐,本王盼子心切,便自作主張的認爲薇薇懷了子嗣!只是沒想到……嗨,還是一場空!”
夏桀的語氣令天機子動容不少,這世上哪有做丈夫的不盼着妻子懷孕?見夏桀落寞失望的表情,天機子尷尬的咳嗽一聲:“這次沒有,以後還會有的嘛,有什麼不高興的!來來來,我麼爺倆喝一杯!”
一場災難就這樣過去了。
等午飯吃完,紀雲便到達門口等候了。
天機子不明就裡的看着紀雲的車馬,再看段微。
“怎麼回事?”
段微優雅的擦擦嘴,然後慎重的站起來,對天機子叩頭,深深行了一個大禮。
“師傅,徒兒去了!”
天機子眉頭一皺,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要他這個老人說什麼呢?要他少殺人?還是要他改邪歸正?
段微從來都只是段微,他尊重天機子、愛戴天機子、甚至能爲了他付出生命,但是,他絕不會爲了天機子放棄自己這麼多年的復國之路!
再擡起頭時,段微眼神已經恢復到之前的冷凝,但他白天看不見,所以,他自然而然的看不到天機子複雜的眼神,但他能感受到天機子的呼吸帶着顫抖。
“師傅,您保重!”段微決然的轉身,頭也不回。
段微走了,天機子再無心思喝酒,一個人默默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若薇看了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夏桀走上前,握住若薇的手:“等奕之厲邪平安歸來,你便隨我回國吧!”
若薇順勢靠在他身上點點頭。
這一段旅程也該有個結束了,除掉了莊王,奕之厲邪的皇位再無人威脅。狻猊也不會再消失了。
若薇嘆口氣:“我去去就回!”
段微傷勢已經好了,在這裡他不會放肆,但是等出了城,萬一段微使詐,紀雲根本應付不來的。
“本王陪你一同去!來人!”
裴野風似的從房頂上刮下來,猶如一片落葉似的飄到夏桀面前等候吩咐。
“看好小殿下,本王去去便回!”
“是!”
吩咐完畢,夏桀不由分說的抓緊若薇的手,走向外面。
夏桀這是在擔心她啊,若薇甜甜的想着。
一行人低調上路,傍晚時分,到了約定的紫竹林。
那裡,容恆早已等候多時。
見到若薇他微微一笑,當看見她身邊的男人時,不由得一愣。
“夏王!”容恆笑容不減。但眼眸中的溫度瞬間消失殆盡。
夏桀騎在馬上頷首:“容王!”
若薇沒有那麼多客套話,直截了當道:“奕王呢?”
容恆撇了她一眼,向身後招手,一頂轎子隱隱出現。若薇胯下馬,走上前猛地掀起轎簾。
狻猊端坐在轎子裡,見到若薇,他吃驚了。
“你怎麼……”
“什麼話都別說,我們馬上回去!”若薇伸手拉狻猊,卻見他一動不動,若薇皺眉:“怎麼了?”
“我被點住了穴道!”狻猊一臉沉珂道。
若薇連忙點住狻猊身上幾個大穴,狻猊身體猛地一頓,輕咳幾聲,若薇扶着狻猊往回走的時候,路過容恆身邊,忽然腳下一個踉蹌。
“小心!”瞬間,三個男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夏桀飛身下馬。狻猊眼疾手快,而容恆,瞬間便已經到了若薇面前。
三雙手,只在一個轉身的功夫全伸到了她面前。
這三雙手,一雙擁有着滔天的權勢,一雙擁有無雙的智謀,一雙擁有着最兇狠的力量。
若薇身子一轉,自己站穩。
詫異的看着三雙伸到半空中的手。
夏桀猛地一握拳,長臂一伸,將若薇鉤到子自己懷裡。
容恆與狻猊不約而同的收回手臂。看着夏桀佔有般的攔着若薇的腰肢,而段微此時已經站到容恆身後了。依舊是冷冷的態度看着眼前這一幕。
“我們走!”容恆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勾着脣,嘲弄似的看着對方機警的樣子,瀟灑的轉身。
直到容恆的身影看不見爲止,若薇纔鬆下一口氣。
轉頭看狻猊:“容恆沒有爲難你吧?”
狻猊看着她,緩緩搖頭:“沒有!”
卻見環繞在若薇腰身上的手臂,狻猊長臂一伸,拉住若薇的手腕。
若薇詫異:“怎麼了?”
狻猊不說話,夏桀也沒開口,若薇則是一臉的茫然。
三人矗立在紫竹林中,一動不動。
負責護送狻猊回宮的紀雲看着十分好奇,陛下怎麼拉着若薇不動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狻猊收攏五指,越抓越緊,被容恆軟禁的這幾天,容恆對他說,若薇早已是夏桀的皇后,而且六年前,他們已經孕育過一個孩子。然後容恆問道,你確定你在若薇心中佔幾分?
他答不出來!
“奕王,再不放開本王的皇后,休怪本王不客氣了!”夏桀冷冷說道。
“若薇……”狻猊看着她。
“你要說什麼?”
“奕王,明日本王與皇后便要回國,若有話,便快些講!”夏桀有些不耐煩,尤其是看見奕之厲邪抓着若薇的手,他就已經很不爽了。
若薇看着狻猊那微微泛紅的雙眼,心間居然絲絲疼痛起來。
“若薇……你……好好保重!”
錯了,他不是要說這句,他想說,你不要嫁給他。
但是容恆的話彷彿一道咒語盤旋在腦海中。
——你憑什麼與夏桀爭呢?你連他身邊的那個小鬼都爭不過!
他知道這句話容恆是爲了打擊他才說的,但卻是事實!
“多謝奕王!”夏桀猛地一用力,便將若薇從狻猊的手裡脫離出來。
狻猊手裡空蕩蕩的,彷彿他的心也被人一下子抓空了。
留下的是滿懷的落寞與寂寥。
看着若薇與夏桀同騎一匹馬,狻猊眼底的血絲更紅了。
當夏桀與若薇返回別院,收拾行裝準備明日上路時,小河與倩兒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跪在若薇腳下。
“主子,不好了,小殿下不見了!”
若薇只覺得腦袋一空,彷彿被雷劈到似的,身體劇烈的晃動一下。一把抓住小河,顫抖着脣:“果果怎麼不見了?”
倩兒滿頭都是汗,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啊,千千帶着小殿下玩堆雪,等我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只看見裴將軍倒在雪地裡,千千與小殿下就不見了!”
夏桀臉色一涼:“何時不見的?”
“就……就在剛剛!”
剛剛?剛剛他們正在回城的路上……
“師傅呢?”若薇覺得腦子暈暈的,空茫茫的一片。
“天師正在爲裴將軍醫治!”
若薇飛似的趕到裴野的房間,只見他渾身是血的躺在牀上,臉上毫無血色。
見到若薇,天機子沉痛的閉上眼睛:“是段微!”
原來就在他們返回的路上,段微偷偷撤回來帶走了果果,而且是悄無聲息的。
若薇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手腕上的隨心鈴顫的厲害。
牀上的裴野吃力的睜開眼睛,看見夏桀,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陛下……推背圖!”
“你說什麼?”夏桀上去,抓住裴野伸向自己的手腕。
天機子連忙點住裴野身上的幾大要穴,裴野這才恢復些力氣說道:“段微……臨走前,要我告訴皇后,交出……推背圖……”
天機子身體猛地一晃。
若薇劇烈的喘着氣,不斷的搖頭:“推背圖早已失蹤多年,就是安敏也只有最後一張。”
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沉浸在一片壓抑之中。
這時,安敏聞訊趕來,一進門便撲向若薇:“小妹,別哭,哥哥來了,你說,段微他要什麼,我們給他!”
若薇虛弱的看着安敏:“哥哥!”
“別怕別怕,快跟哥哥說!”
“他要推背圖!”夏桀沉聲道。
安敏連忙道:“給,給他!我馬上命人從安國將最後一頁拿過來!”
若薇難過的搖搖頭:“他不是要一張,而是要整本!”
“整本?那早就失蹤了!”安敏驚叫起來。
若薇咬緊雙脣,猛地從安敏懷裡站起來:“我去找他!”
“若薇——”夏桀厲聲喝道,可是哪裡還有若薇的影子。
天機子在一旁沉默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若薇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肯定段微就在紫竹林,但是她就是有這樣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很強。
段微一身銀袍,矗立在紫竹林中,黑暗中,他雙眸閃亮,優雅的撫摸着手裡的長鞭。
“你來了!”段微微笑的看着她。
“段微!你有怨恨就衝我來,你抓走我的孩子爲哪般?”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我只要推背圖!”
“推背圖早在六年前就已經失蹤,只留下安國的最後一頁,你想要,我給你便是!”若薇雙眼冒火的盯着眼前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段微漠然的搖頭:“錯了,我不是要最後一頁,我要的是全本!”
“都說了沒有!”
“別人沒有,但你有啊!”段微語出驚人,銀眸劃過她慌亂的臉頰。
若薇一愣:“我怎麼會有?”
段微垂下眼簾:“六年前,安國君將‘推背圖’當做嫁妝贈與你,然後輾轉讓你帶到夏國。”
“可我不記得有這一段!”
“你當然不會記得!”段微擡起眼簾,殘忍道:“因爲你喝了師傅調製的‘暮忘今朝’。”
若薇臉色一白,手腕微微的顫抖着:“你說什麼?”
暮忘今朝是一種可以令人失去記憶的藥,師傅怎麼會給她喝?
“不要好奇,這也是我前幾個月幫你把脈得知的,你且回去問一問師傅,是否有此事,再來定奪推背圖是否真的消失於世間!哦,對了,我最近在研究一種陣法,需要四十九名童男的身體做陣魂,如果三日後我看不到推背圖,那隻能委屈你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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