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詫異間,知府大人就瞧見那夏季官轎的精緻竹製轎簾一掀,裡面露出個穿着飛鶴服飾的三品朝廷大員來。
儘管那官服的顏色有些奇怪,不是紅色的,而是月白亮絲銀的,但三品補服是分毫不差的。也沒人敢冒充假造。
知府大人就忙從公座上站了起來,跑下堂去,滿臉笑容的拱手施禮——他這個知府大人滿打滿算才從四品而已,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大員,屬於名副其實的上官!
現在上官駕到,他不下堂迎接怎麼行?
“參見大人,大人您到卑職的小衙來是?”
知府大人就連忙拱手施禮,極爲恭敬的詢問道。
“哈哈,大人真是健忘啊,本官就是王樂兒,是你派人來找我的嘛。”
樂兒就學着朝中大佬官員的模樣,滿嘴打着官腔,哈哈到。
啊?
聞言,在場幾百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什麼,這位大官人就是王樂兒?
是那位萬寶來煤炭鋪子的大東家?
不禁都驚疑得不得了,都面面相覷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尤其是那位知府大人,都驚得舌頭吐了出來,都忘記收回去了。
被告,被告竟然是朝廷三品大員?
這,這,他這個小小的地方衙門,怎敢把上官當被告審呢?
若是這位王大官人沒罪還好,他大順水推舟的宣佈他是冤枉的,再好好安撫一下,還能得個人情。
但若是真有罪,他,這不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嗎!
頓時,額頭上的汗水就如漿般的涌上出來。
便連忙回頭去找差官,覺得是不是差人找錯了地方,拘錯了人?
“回老爺,這位大人真的是萬寶來的東家,他是當今萬歲爺新封賞的三品皇商——”
那倆拿人的官差就連忙湊到知府面前,把事情的原委詳細講了一遍。
“哦,哦,哦,哦——”
知府大人這才知道,原來沒有拿錯人,被告正是這位眼前的大人。
雖然帶品級的皇商地位不如那些征途科考出身的官員高,但三品大員就是三品大員,一點打不得慌兒,比他這個從四品的知府地位高多了!
更何況他也知道這位傳說中的皇商大人背景好像頗爲不簡單,怕是連皇上都十分器重他,便絲毫不敢怠慢。
連忙叫差役搬來一把高背太師椅讓樂兒在堂中坐下,又殷勤的讓人伺候了茶水。
他這才整理了整理衣冠,踏上公座升堂審案去了。
“呔,你這奸商,爲什麼要狀告王大人?”
知府大人就對堂下跪着的何老頭和他閨女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起來。
他能看得順眼嗎?
這老傢伙是失心瘋了嗎?
找誰的毛病不行,非要告人家三品皇商大人?
還是什麼極其敏感的奸、淫風化案?
人家皇商大人不有得是錢?
要多少美女不行,偏偏就會瞧上他家閨女?
這不是純粹在沒事找事,在給他這個知府大人找麻煩嗎!
就臉色鐵青的,使勁瞪着那個何老頭,恨不得立時就叫人拿打板子把他砍了出去。
“回老爺,我,我——”
其實何老頭此時也被嚇得不輕!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罷了,就是做經商之道再厲害些。也不可能是什麼通天的大人物的。
可怎麼這,忽然就變成了朝廷三品大員?
當官的啊,他一個小小的煤炭鋪子商人,怎敢跟他作對?
天哪,早知道對方是個當官的,還是這麼大的官兒,就是給他三兒膽子,也不敢捅這個簍子啊!
更何況,昨晚的事情,根本是他一手設計的,真相——
就哆嗦着身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有心想打退堂鼓,撤了狀子吧,卻因爲剛纔還在堂上信誓旦旦的指責那位王大人侵犯了他閨女的清白呢,還被這麼多人瞧見聽見,也不好就自食其言了。
就儒訥着嘴脣,左右爲難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了。
“爹——青天大老爺,這位王大人昨晚——真的侵犯了奴家的清白,您可得給奴家做主啊——”
可誰知,何老頭這裡不敢胡言亂語的亂說了,他的寶貝閨女還不幹呢,就哭哭啼啼的連連喊起冤來。
只是,這位大小姐卻是一邊哭訴着告着‘王公子’的風流狀,還一邊偷偷用衣角抹着盈盈淚花,有些扭扭捏捏的往樂兒那邊偷瞥而來。
丹鳳眼就一挑一挑的,盈盈閃閃的,說不出有多麼嫵媚動人,身子又柔柔弱弱如弱風伏柳般搖曳生姿,那個樣子就嬌柔極了,也惹人愛憐極了!
她就不信,她這幅樣子,這位俊俏小哥王公子,王大人會不動心?
其實,剛一知道樂兒還有官身,她也是嚇了一大跳。
但驚嚇過後,不是像她爹爹那樣,怕得要死,也後悔得要死。而是隨之而來的是滿腔的驚喜!
真的是驚喜哦!
在古代社會,男女授受不親。
若是哪個女孩子被男孩子牽了下小手,或者看了不小心裸、露在外的脖頸,都算是有肌膚之親,男孩子都要負責任的!
而此時的樂兒,身着三品大員官服,年輕有爲是不必說的啦,而人還還這麼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是個女孩子見到他,都會不由自主的害起單相思的。
何大小姐就有個極其瘋狂的想法,想把這事情做成鐵案,她好——哎呀,名正言順的嫁給英俊的又俊朗的如意小郎君啊——
“噓——噓——”何大小姐的控訴,和那表情,就極其有蠱惑力。
讓那在堂下觀看聽審的近千百姓們,都紛紛議論鼓譟了起來。
都認爲是那位三品大員王公子,昨晚趁着喝醉了酒,就胡作非爲,壞了人家何家大小姐的清白!
要不然,人家一個有錢人家女兒,又是個閨閣之中的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大小姐,咋會在公堂之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麼可憐又屈辱的控訴他呢?
就是那知府大人,聽得何大小姐繪聲繪色的描述當時在牀地之上的情形,也覺得這恐怕就是那位上官王大人,見色起意,精、蟲上腦,壞了人家小姐的名節。
就直砸吧着滿是胡茬的嘴脣,也有些傾向於同情她。
甚至是,總往樂兒這裡看來,像是表露有意撮合他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