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大酒樓。
“夏掌櫃的,我閨女啥時候回來啊?”
王有喜急的團團轉,圍着酒樓的夏掌櫃問了好幾遍了。
剛纔他跟夥計到後廚看了秤,也親眼看人稱了蘑菇的分量,那分量,高高的。
而這時候夏掌櫃也笑着過來,告訴他和樂兒已經商量好了價錢,打算一斤鮮蘑菇四錢銀子收購,而且這個冬季,他都會收購他家蘑菇。
什麼,一斤鮮蘑菇就賣四錢銀子?
聽得這個喜訊,王有喜長大了嘴巴,瞬間喜得石化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宋朝物價便宜,一斤高粱才五文錢。
四錢銀子就是四百文,那得買多少斤高粱米啊?
八十斤?
不,現在秋收了,家家戶戶都有糧食,今年還是大豐收,聽說高粱米掉價了,四文錢一斤了。
這一兩銀子就能買上九十,不是一百斤糧食?
這不都趕上半畝地的收成了?
天哪,鮮蘑菇好值錢嘞!
王有喜就是個窮苦農民,一輩子就知道種地,收糧食。再種地,再收糧食。天天圍着糧食土地的打轉轉。
銀子多少,他也是用糧食換算來衡量價值的。這一聽說,一斤鮮蘑菇就能賣四錢銀子,能換這麼些的糧食。
他可不知道,賣斤蘑菇會賺這麼些錢嘞!
這都趕上他撅着屁股在地裡幹上倆個月的工錢了!
要知道,他們老王家給人家當佃戶,一大家子十來口人辛辛苦苦幹了一整年,才收了兩千多斤糧食。
這些糧食,按照物價,也就值個十多兩銀子而已。還得一大家子人一起分。
摺合下來,他身上才能攤一兩銀子而已。
而樂兒弄出來的新蘑菇,卻能一斤就賣出四錢銀子。
這,這,這都是真的?
“你的蘑菇有三十二斤,能值十二兩八錢銀子。嗯,你是要銀票啊,還是現銀?”
正在王有喜石化的時候,對面的夏掌櫃卻笑着,捋着鬍子瞥了他一眼,繼續說話。
(宋代的時候,已經有了銀票的出現,那時候叫交子。爲了方便大家認讀,這裡統一稱之爲銀票。)
王有喜這幅傻乎乎的樣子,纔像是真正農家人的表現。樂兒那丫頭,表現的可太不尋常了。
只是想不到,像王有喜這麼沒見識的老實莊戶人家,是怎麼培養出樂兒那樣聰慧又大方的丫頭的?
“十,十二兩八錢?”
王有喜這回,更加驚愕了。
其實,那些鮮蘑菇,有了昨日的虧損。夏掌櫃能給他一兩銀子,他都滿足了。
可沒想到,夏掌櫃竟一開口就給他十二兩多銀子。
十二兩銀子啊,老王家,不,他得不吃不喝攢多少年啊?
就把王有喜震驚的,眼圈一紅,幾乎激動的哭了出來。
娘嘞,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啊!
“現銀,我要現銀!”
王有喜忙聲音顫抖又興奮的,告訴了夏掌櫃。
銀票是什麼,他沒見過,只是聽人說,那是一張紙。
一張紙而已,撕了或者弄溼了就沒有了,還能值這麼些銀子?
王有喜纔信不過它呢!
跟一張紙比起來,他還是更相信真金白銀,這更保險些!
“好,賬房你給王兄弟拿十二兩銀子來。”
王有喜要銀子,夏掌櫃也不拖延作難,當即就人品很好的,含笑着讓人給他結賬。那樣子豪爽極了,像是隨便拿出九牛一毛來的似的。
其實,這十多兩銀子,跟仙人大酒樓每天巨大的盈利利潤來說,還真不算什麼事兒。
尤其是他們收了樂兒的仙人魚以後,這錢更是嘩嘩的往他們兜裡流。
現在,樂兒又在冬季拿出了鮮蘑菇來,嘿嘿,還不讓他們酒樓賺翻了?
“樂兒啊,看爹給你賺了多少銀子?”
看着白花花的好幾錠銀子到手,王有喜就喜的嘴巴都合不攏了,當即捧起一堆的銀子上樓來找樂兒。
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寶貝閨女樂兒嘞。
他也會賺錢了。
他這個做爹的,終於會賺錢養家了!
可誰知,到了樓上客座包廂找了一圈才知道。
樂兒不見了!
就把王有喜急的,白花花的銀子都丟在桌子上不管了,忙下樓去問掌櫃的樂兒的下落。
賺不賺錢是次要的,可要是他寶貝閨女樂兒丟了,可不得了!
不得不說,王有喜的心裡,特別在乎家人的安危。
不然,也不會在開頭的時候,跟林氏和王老漢他們抗爭,要自賣自身,維護樂和安氏他們了!
可掌櫃的卻笑着推說樂兒姑娘肚子疼,去後院如廁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讓他在包廂裡安心等一會就好,不急,不急。就忙自己的去了。
聽了這事兒王有喜心思稍安,但還有些惦記着。
有心到後院去看看吧,但後院是人家店家女眷住的地方,樂兒丫頭又是去的女廁,他一個大男人的也不好擅闖。
就只得在包廂裡耐心等了一會兒,一邊喝着夥計送來的茶水,一把數着銀子等樂兒回來。
又想,仙人大酒家這麼大的生意和排場,也不會騙他吧?
就這樣又等了好幾盞茶水的功夫,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樂兒還是沒有回來。
這下,王有喜就有些急眼了,越想越不對勁。
別是,別是——
哎呦,進趟城而已,再把寶貝閨女丟了,這可怎麼好?
當即王有喜就心慌的跳起來,不顧掌櫃和夥計的阻攔,嚷嚷着要到後院尋尋看。
這時候,洪掌櫃等人卻面有難色,嘴脣蠕動的,似乎是想說什麼又有些爲難,不好說出來。
這就更讓王有喜心疑了,擔心樂兒出了事兒。更加着急的,嚷嚷着要去後院找人。
“爹,我回來了!”
可沒想到,幾個人正爭執着,這時就聽得清脆的童聲響起,樂兒竟然回來了。
只是回來的那個方向,不像是從後院出來的,而是從店外回來的。
而且那個樣子,滿臉笑容,哼着歌,走路也一蹦一跳的,像是有了什麼喜事,心情很好的樣子。
她的身後,還跟着個山高的孔武年輕人,面相上雖然有些粗狂,卻也五官英俊,是個俊俏的哥兒。
這人,不是那位在那個小飯店設局的那位土財主,又是誰?
只是這回兒,再不是那樣舉止粗魯,動不動就發飆要打人的樣子了,而是舉止有禮,斯文的富家貴公子了。
“嚇,樂兒,你這死丫頭,到底跑哪裡了?咋纔回來?”
一見樂兒平安無事,王有喜這懸着的心,才噗通一下落回了肚子裡。
緊接着,他又虎着臉,訓斥起樂兒來。
這臭丫頭,看來根本不是什麼肚子疼上茅房去了。根本就是去做了他不知道的勾當。還瞞着他。而且,還準是跟這位夏掌櫃竄通好的一塊瞞着他的。
這丫頭,真是膽子太大了吧?
“嘻嘻,沒什麼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樂兒卻笑着,故意賣着關子不肯告訴王有喜發生過什麼。
而且,這邊跟王有喜說着話,那邊樂兒已經笑嘻嘻的朝洪掌櫃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