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假期很快過去,劉冕也只得去千牛衛上班了。經過前段時間的忙碌和折騰後,現在的生活算是安定了許多。劉冕再度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每日上朝之前還要練一通武藝。韋團兒溫暖的被窩並沒有讓他沉湎其中不可自拔。
回到衛所,劉冕仍是那個門神一般的中郎將。武懿宗依舊用他的老鼠眼斜斜的瞟着他看,明那個小白臉也從來不正眼瞅他。這些劉冕全然無所謂,也算是習慣了。道不同不相爲謀,雖然劉冕無意得罪人,但也沒興趣低聲下氣的去討好這類人。
接連上了幾天班,一切平安無事。那一塊從洛水裡撈起的大石頭,被武則天稱爲寶圖,後不久又改稱爲天授聖圖,看來她是有意在這塊石頭上大做文章。隨即,她又率領文武大官在洛水邊建起神廟大搞祭祀,還誇張的封洛神爲顯聖,加位特進。
對此劉冕感覺有些哭笑不得。追封祖先的事情她幹了,轟動一時;現在居然還封起了神,實在有些歎爲觀止。看來這個女人,是有意打破一切陳規舊制,儘可能的顛覆以往格局。
發現並獻上這塊石頭的人可就美了。從一介平民被提升爲五品遊擊將軍。同時,武承嗣也是很是風光了一把——被改封爲魏王,加了許多的食祿,接連通報表揚了數次。原因就是他政治覺悟高,第一時間遇到了撈起這塊石頭的人,並要求他將石頭獻給了朝廷。
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武承嗣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而已,演技很拙劣。劇本很垃圾。偏偏武則天要的就是這種掩人耳幕的弱智政治劇。
一時間,武承嗣大出風頭。已經有人在紛紛猜測,太后是否有意讓武承嗣接承她地衣鉢呢?從周王改封爲魏王,一來可能是有意避國號諱——誰都能想見,武則天如果登基,必然立國號爲周。她已經不止一次地表達出這個用意了。比如,追封自己武家先祖是東周姬姓後裔、依《周禮》稱號改官制稱號及年號。二來,遷都神都之後,大唐的國體中心已由以往的雍、晉之地轉移到魏地。封武承嗣爲魏王,是否正是此意呢?一如當年。李世民晚年時封李治爲晉
對此,劉冕也心中暗自疑惑:難道說,武則天真的有意將來把衣鉢傳與自己的侄兒?那麼說來,劉仁軌當初的分析,居然錯了?
劉冕百思不得其解。畢竟,他來到這朝堂之上還只有幾個月的時間。還是個十足的新嫩,對時局的把握不牢,對武則天的心思也並不瞭解。時局不停在變,劉仁軌卻已作古。如果說當初他地料斷出現錯誤,也是有可能的。按照當時的分析。太平公主纔是武則天最爲中意的繼承人。難道是因爲這一次太平公主在薛紹的事件中的表現,讓武則天失望了,纔不得不令她改變了初衷。從而將希望寄託到了武承嗣地身上?
劉冕細下一想,好像有那麼一點可能性。可是也不排除武則天提拔武承嗣,僅僅是爲了提高武氏的門第的可能性。反正這個女人一向心機極深,誰也無法完全揣透她。跟着她混了幾十年的劉仁軌如若在世,也許能看出點端倪。劉冕自嘆還太嫩,沒這份功力。
同時,劉冕也不禁有點替太平公主擔憂起來。眼看着武承嗣一天天風頭正盛。萬一哪天武則天高興之下拍板做主讓她嫁給了武承嗣。豈不是生米煮成了熟飯?這個小太妹的閹人方案也不知道執行地如何了?形勢急迫啊!
造神運動持續了十幾天,劉冕也只得跟着武則天每天在洛水邊進行那些無聊的祭拜。期間也沒有見到上官婉兒。看來她回老家祭母走的時間還挺長,到現在仍沒回來。
時間過得挺快,眨眼間劉冕就上了半個月地班了。唐胡虜和魯友成從長安派人送來信說,那邊的事情一切進展正常。長安的三家大商人都很合作,按太平公主吩咐的借出了七千餘匹好馬,商隊已經組建了起來。太平公主封存在萬年縣倉庫的綢緞,其數量之巨只能用驚歎來形容。他們已經在着手裝車準備轉賣了,同時也開始聯繫各地的米市。
看來商隊的事情已經沒有什麼是值得操心地了,劉冕暗自欣慰。
這天下午,劉冕照例去仙居殿接班換防。他帶着幾名千牛衛備身來到殿前,恰巧看到上官婉兒也從殿外朝裡面走。劉冕便準備上前打個招呼。不料上官婉兒朝他這邊瞟了一眼後,頗爲冷漠地腳步不停就朝前走。
劉冕不禁愕然:怎麼了?才幾天不見,就變卦了?
上官婉兒頭也不回的走在劉冕前面,絲毫沒有停步地意思。更爲詭異的是,他走到書房外,碰到了正在這裡站崗的明,還特意停下來與他寒暄了幾句。看那情形,二人還頗爲相熟有幾分親熱。
劉冕不禁有點惱火:不是吧?寧肯搭理明那小白臉,也不理我?
明遠遠就看到了劉冕走來,臉上一陣得意洋洋的冷笑。待劉冕要走上前來時,上官婉兒又推開御書房的門走了進去,轉身的一剎那,扔給劉冕一個十足冷漠甚至帶點恨意的眼神。劉冕滿腹迷惑:這小娘們這是怎麼了?移情別戀,應該不會啊?
明在一旁冷嘲暗諷道:“看什麼呢,劉將軍?”
劉冕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下防了,回去!”
“哎呀,看來劉將軍是妒火中燒呀!”明大搖大擺的朝殿外走,不停的冷笑道,“回去照照鏡子吧,上官大人如此的才情佳人,怎麼會看上你這種粗魯之人?琴棋書畫百樣不通,音律詩辭一片空白——你就省省吧!”
靠,這小白臉!劉冕不禁有點忿然,難道這明真的和上官婉兒勾搭上了?
應該不會呀!上官婉兒方纔去了老家祭母纔回來,明也沒時間和她在一起呀?奇怪,她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又在吃什麼飛醋了,故意這樣氣我?
有可能!
劉冕暗自琢磨,抽個時間和上官婉兒談一談的好。
正尋思着,殿前的龍尾道上踉踉蹌蹌跑來一個宦官,一路上連滾帶爬看是十分的驚慌。劉冕上前一步將人擋住:“如此驚惶,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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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將軍,快、快讓小的進去求見太后!”那名宦官驚恐萬狀的直哆嗦,“快呀!”
“大膽!太后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劉冕其實不過是想先聽到一些八卦而已,這時拿出官威來怒道,“先稟來本將一聽,若當真是緊要事情,本將就進去通報。”
“這、這……說不得呀!”那宦官一臉苦色急道,“將軍就通融一回吧,讓小的進去面見太后再說話如何?”
“說不得?我乃太后御前心腹近衛,有何說不得的?”劉冕纔不會跟這種小宦官客氣,一把拎起他胸前的衣袍低喝道,“講!”
“這……”那小宦官被劉冕一手提得雙腳踮了起來,苦笑的喃喃道,“魏王……出事了!”
武承嗣出事了?劉冕不禁心頭一喜:難不成是太平公主得手啦?
“進去見太后吧!”劉冕將小宦官往御書房前一扔,心中笑道:很好,小太妹怕是得逞了,武承嗣那貨凶多吉少!
沒片刻時間,劉冕就聽到御書房裡武則天驚愕、憤怒的一聲大喝:“什麼?!”
緊接着,便是拍案而起的聲響,上官婉兒和幾名宦官簇擁着武則天走了出來,個個一臉驚惶。武則天則是驚怒交加,對劉冕喝令道:“劉冕,擺駕凝華殿!”
“是!”劉冕心頭一喜:哈哈,果然猜得沒錯——凝華殿,那不是太平公主住的地方麼?
有好戲看了!
劉冕馬上差人備好車鸞,武則天上車後就連聲催促,走得很急。上官婉兒的臉色也很是憂急,但始終沒有正眼去瞧劉冕一眼。劉冕也懶得在這種時候跟她多費脣舌,一路護送武則天來到了凝華殿。
武則天焦急的快步走到殿前時停頓了半步,揚一揚手:“除劉冕與上官婉兒外,餘皆退避!”
衆人乖乖的退到宮殿十尺開外,武則天才焦急的擡步朝裡面走。劉冕心中暗自一笑,和上官婉兒左右跟在武則天身後走進了凝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