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君山門一方走出一個綠衣女子來,翠巾裹頭,全身碎玉叮噹作響,環佩流空。一張櫻桃小嘴嬌滴滴地嵌在她那圓潤如玉的臉上。只聽她嬌聲道:“來者何人?有何貴幹。”瞧着趙婉晴,上下打量一番,只道哪來一個這般美貌的天仙姐姐,卻與這醜陋漢子爲伍。
那黑臉大王聽着,不由癡了:“小翠,是你麼?”
那女子怒嗔道:“呸,我孃的名字也是你喊的麼?找死,來者何人,快快通名!”
那黑臉大王卻並不生氣,只是喃喃道:“小翠,這麼多年了,你都嫁人生孩子了,你的女兒都這麼大了。你一定不記得當時的誓言了。”目光呆滯,癡癡地站在那兒。
好不生氣,第一次有人這般無視她的存在那女子,不由得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在我君山門這般無禮?”
“我不打你,叫你爹孃出來,我要見他們。”
那少女一怔,道:“我爹外出未歸,要是爹爹在島上,諒你們一羣鼠輩也不敢擅闖仙島。我娘,我娘纔不願意見你這個醜八怪呢!”
“不得無禮。”只見左間內堂一個婦人踱步出來,同樣綠衫翠巾,形貌也與這少女頗多相似,只是容顏略顯老了些。綠衫少女見了,點頭道了聲:“娘,你來了。”那婦人點了點頭。衆人只覺驚豔。瞧她年歲,該當三十歲左右年紀,不知如何駐顏的。
那婦人出來,一見到那黑臉大王,二人四目相交,卻再也分不開了。只覺得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二人一般,別的都消失殆盡了。過往雲煙突然全部浮現了出來,過往的甜言蜜語,過往的柔情似水,都在這君山島上如詩般飄過。那些水中倒影,卻再也觸碰不及了。
那婦人但覺不對,連忙將目光收了回去,道:“衝郎,你還來作甚?你我緣分已盡,我也早已嫁作他人。”
“小翠,你還沒忘記我,當年我們海誓山盟,情深意切。你說,將來的女兒也要和你一樣,穿得翠翠綠綠的好看,若是男
孩,便讓他曬得和我一樣黝黑。可是,現在……”那黑臉大王說完,不禁一絲感傷流過心頭,胸口如撕心裂肺般痛,似給鐵錘猛錘了一記。
“還說這些幹什麼?”那婦人頭偏了過去,道:“這麼多外人,別說了。”
那綠衫女子聽了這些,只覺得一團霧水籠罩了下來,竟想不到自己從小穿翠綠衣衫都是娘因爲這個黑臉大王的緣故。
“翠翠,你過來,我帶你離開這兒,到一個別人怎麼也找不到的世外桃源去。去那兒藍天綠水,白雲青山。正好胡思望不在,我們走吧!”
“不,不行的,我是有夫之婦!”掃視了大堂一眼,指着王平川衆人道:“衝郎,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麼?你叫他們都走了吧。”
那黑臉大王掃了衆人一眼,道:“不是的,翠翠,那人與我無關的,不是我帶來的。若你跟我走,我自會幫你趕走他們,要不然,我要把君山門門人殺盡,好救你出去!”
“你敢!現在我已經是君山門的人了。這些人裡面也有一些是你曾經的屬下,你忍心傷害他們麼?”
“叛我者死!他們背叛了我做他人之臣,本就罪該萬死,更何況做了胡思望的下屬!”
“我現在便是胡思望的人,生是胡家人,死是胡家鬼,你若念在過去一點情意在,便速速離去吧!”突然見到站在他身後的趙婉晴了,不由得“咦”了一聲,道:“你又到哪兒找來一個這般美麗的女子,想羞辱我麼?口口聲聲說想我,現在卻另尋新歡了。讓我瞧來作甚?”
“不不不,翠翠,我瞧這女子是個好人,是帶來給你做丫鬟的。你跟我一起出去,帶上這個丫頭做丫鬟服侍你,梳妝打扮,遊戲于山林之間,該有多好!”
王平川也是一驚,心道原來他救這趙婉晴是爲了這個目的。
那少婦眉頭一皺,道:“我說不成便是不成,難道這麼久了,你楊大爺還不知道我沈翠翠的性子麼?多說無益!”那黑臉大王正是楊衝,當
年南宋農民起義洞庭湖領袖楊幺的後人。
“我先幫你趕走那一羣再說。”楊衝並不氣餒,當下便向王平川衆人衝了過去。
王平川暗叫一聲“撤”,便往大堂門口衝去。
楊衝怒吼一聲:“想逃?擅闖洞庭仙山的人,每人打一個耳光再滾!“也不理會衆人反應便已衝入人羣。抓住一個便是一個耳光,迅捷地扇了過去。扇完一個換一個,一會兒功夫,那幾十個人一個不剩地還未踏出廳門便已被楊衝扇了耳光。包括王平川在內。衆人不敢再呆,紛紛頭也不回地忍痛逃了出去,今生是再也不敢再上這君山島的了。
“翠翠,我幫你把大惡人趕走了,你看,你便隨我離去吧。”
“說了要你走沒聽見麼?”是那綠衫女子答話。
她本便失魂落魄了,現下更是氣憤,只覺自己過了十幾年的生活一下子被這個黑臉大王打破了寧靜。
楊衝怒往上衝衝上前去也“啪啪”給了那綠衫女子兩個耳光,那女子的臉立時腫了起來,那女子立馬跑到母親身旁哭訴。
“楊衝!她是我女兒,可不是思望哥一個人的,你拿她撒什麼氣?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以後你也別再踏入君山島半步!”
“翠翠……”
“還不快走?”那少婦臉色通紅,越顯嬌豔。
楊衝只覺滿腦子怒氣無從發泄,忽忽衝到衆君山門人身前,奪過兵刃,無論刀叉劍棍,都是一舉折斷了拋在地上。衆人中間還是以學扇的居多,折斷的扇骨滿地都是,破布散在地上,風一吹,便散了。那些君山弟子哪裡見得着他的身手,還沒見到他出手,手中兵刃便已不見了。
那少婦憤憤地道:“從前你欺負我,現在你還欺負我。從今往後,你我情意便如此簪,從此恩斷義絕,你走吧。“說罷從頭上拔下發簪,摔碎在地上。
楊衝漸漸低沉下頭去,轉身,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邁了出去。趙婉晴也隨後跟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