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楚南風道:“聽小徒所言,計先生當年曾守在金烏寨殺那毒書生門徒,爲何後來卻是放棄了?”
“楚先生厲害,計某本想言與洛公子聽,但恐徒增他的痛楚,也就作罷。”計經海解下腰間的酒囊,仰首喝了一口,沉吟片刻,言道:“當日恩師將五毒王,扔在金烏寨上的一個山洞之中,想任他蠱毒發作而死,但計某恐他精通蠱術,若無人看守或是讓他尋了生機,就守在他的身側。”
“那‘陰陽蠱’確也歹毒,每隔一個時辰發作一次,五毒王想是受不了劇痛,哀求計某給他一個痛快,一劍將他殺了……”
“計某對他恨之入骨,豈肯遂他心意,自是不理,那五毒王言稱只要計某給他痛快,就告訴計某一個有關‘負情蠱’的秘密。”
楚南風與穆道承心中一震,對視一眼,自己是凝神傾聽。
“計某當時心想,這‘負情蠱’若是有解藥,恩師曾允諾饒他一命,他貪生怕死之人,應是早就會說出來。此下言稱有關‘負情蠱’的秘密,想來不會與解藥有關,本欲不理於他,但心中按奈不住一線希望,也就答應了他。”
“他言稱百餘年前,‘五毒門’第六代掌門曾用‘負情蠱’害了一位女子,那女子兩年後生了一個孩子……”計經海言到此處,舉起酒囊又喝了一口酒,接着道:“一次那掌門外岀行事,路上遇到一個仇家,被纏住圍攻,幾經周折才逃回了五毒門,卻發現那女子未曾死去。”
楚、穆二人聽了一時不解,穆道承道:“此言怎講?這掌門人岀外行事……與那在家的女子生死有何干系?”
“剛開始中了‘負情蠱’之人,三個月圓夜未曾行房,中蠱之人會毒發身亡,而與下蠱之人合歡後,蠱靈淫心更甚,離開一個月圓夜未行房合歡,蠱毒卻也是發作……”
楚南風與穆道承聞言也自明白,想是那掌門人因被仇家追殺,耽誤歸程,以至與那女子分開超過了月圓夜合歡時辰。
穆道承遲疑一下,緩聲道:“那……莫非此蠱毒有解救之法?”
計經海搖了搖頭苦笑道:“當時計某亦是如此想法,便問五毒王是何原因,他便說原因在於那女子所生的孩子身上。”
“孩子身上?”穆道承疑道,略一沉思,又道:“哦,老夫明白了,應是這女子懷孕之時,體內陰陽交融,使蠱毒邪火得以釋放,待那孩子出生之後,泄去了蠱靈淫性……”
“前輩灼見,正是如此。”計經海點了點頭。
“那豈不是說與下蠱之人生了孩子之後,蠱毒就會解去?”穆道承乍喜之下,又是一臉苦笑,但知中蠱之人與害她之人生了孩子,即使醒來,也是痛苦難當,生不如死,不由得心中一凜,暗歎‘負情蠱’之歹毒當是天下無雙。
計經海搖了搖頭,“並非是解去了毒性,只是消去淫毒攻心的邪力,那女子見那掌門人歸來,神色依是愉悅,與尋常並無二樣。
“那掌門人心有所疑,便暗中觀察,發現只要他不在身邊,那女子時有痛苦神色,便故意使人在那女子面前提及她心愛之人的名字,那女子便又是痛苦難當之色,那掌門人始知是淫毒邪力消退。”
“這麼說……這女子是恢復了些許記憶了。”楚南風沉吟道。
“楚先生如此說法也是可行……”計經海點了點頭,“那中蠱之人一經與下蠱之人合歡,已是忘卻本心,眼中只有害她的下蠱之人,只是覺得天下間只有下蠱之人值得她牽掛,但卻並未失去記憶……”
計經海似有感觸,頓一一下,神色苦澀道:“計某九年前也曾偷偷潛入金烏寨,尋了師妹……她似是認識,計某與她言話,卻是一臉嫌棄之色,言稱自己是毒書生夫人,問計某尋她作甚,未及兩句,卻是大聲斥呵……”
望着眼前的計經海,楚南風但想他所受之苦應是天下無有,心中即敬佩又痛憐。
又聽計經海悽笑道:“嘿嘿,‘負情蠱’果然是使人負情……忘卻了以往與人的所有情義。”
穆道承長嘆一聲,問道:“那女子後來如何?”
計經海猛喝了一口酒,恨聲道:“那掌門人之歹毒,卻是豬狗不如,爲驗證‘負情蠱’的毒性,不顧那女子爲他生了孩子之情,竟將女子囚禁起來,三個月後那女子便是神智發狂,半年後……終是死去。”
計經海心恐洛逍遙在一波又一波打擊之下,又是嘔血,才未將中蠱之人生了孩子會減弱毒性之事告訴與他。對於楚、穆二人自是實情相告,卻讓二人聽得相顧駭然。
沉默許久,穆道承嘆道:“這‘負情蠱’之歹毒,確是處處置人於死地,那孩子出生,雖說消去了部分淫毒邪力,未使人立時穿心而亡,卻終是逃不過蠱靈鑽心之毒……唉。”
楚南風略一沉吟,接言道:“雖是如此,但想那時淫毒已去大半,蠱靈惡識減弱,若是有元嬰修爲之人相助,應是能夠迫使蠱靈邪蟲退出體內,解去這‘負情蠱’惡毒。”
“計某也是如此作想……”
楚、穆二人聞言相視一眼,皆是心猜七年前計經海離開金烏寨應是向素素懷了孩子,但想五毒王臨死所言及之事,那女子生完孩子後已使蠱邪之惑減弱,而計經海一拖七年,卻是讓人不解,心疑之下,楚南風試探道:“那計先生離開金烏寨是因爲受傷……”
計經海搖了搖頭,似是聽出楚南風試探之意,直接應道:“是師妹有了孩子。當初家師欲去殺毒書生之時,計某纔將五毒王臨死所言告知,家師想是也如楚先生一般想法……待蠱毒減弱之後,出手解救,心情矛盾之下,斷刃而去……”
向嘯天斷刃留言之事,楚、穆二人剛纔也聽洛逍遙言及,穆道承聞言便道:“尊師人稱‘怒劍’,以他的修爲,爲了你師妹如此含憤忍氣……足見他對你二人的關愛之情,唉,父母之恩不可負呀。”
向嘯天自喜得愛女之後,一言不合就開打的脾氣已然改變,退隱九華山山中,與穆道承一般,極少過問江湖之事。當愛女向素素中蠱受辱,卻無奈含恨吞聲,其愛女之情可見一斑。
“當年毒書生反過來尋計某打鬥,自是因爲計某殺他門人。而他也猜到計某與恩師尚未放棄救師妹的心願,打鬥之時便是特地告知,素素已有身孕之事,一是想趁計某分心,擊殺計某,二是想讓計某死了救師妹之心……”
“計某那時心中悲喜交織,一時心神不定,卻被那惡賊刺傷,所幸並無大礙,就在曹溪林中養傷……住了一段日子。”
“悲喜交織”四字聽來,卻是字字如心血泣然而出。但知天下間,應是無人會因爲自己心愛之人與仇人生了孩子而感到歡喜,這其中的悲傷痛苦當是無以言表,楚南風望着眼前的計經海頓然敬意倍增。
“那計先生何以一拖七年?難道五毒王臨死之言有虛?”穆道承一時不解。
“那五毒王應非虛言……待師妹生了孩子半年之後,計某偷潛入寨,現身後被那毒書生髮覺,打鬥之中,師妹一臉或痛或喜,與最初中蠱之時的情形無異,想是計某與那狗賊都在她面前,讓她心神忽悲勿喜……”
聽他如此一說,與九年前相見之時如同外人對比,向素素的蠱毒邪力顯然是減弱了,楚南風與穆道承二人心中愈發奇怪,但猜其中定是有所變故,便凝神傾聽。
“計某那時心知師妹已是毒惑減弱,但想尋來恩師將那狗賊制住,再圖營救師妹……與那狗賊虛換幾招便是退去。”
那時毒書生還只是神念大成之境,而計經海已踏入抱丹小成,但毒書生身邊有兩位蠱奴,要生擒於他卻是不易,但想即使拿下,也要尋向嘯天將蠱蟲逼出,計經海自是不敢拖延當即離去。
“豈知當計某與恩師到來之後……”計經海一臉茫然,怔了片刻,方又搖頭嘆息道:“素素態度卻又轉變,竟然冷聲冷言相對,反是言稱她留在金烏寨與恩師、計某何干?”
楚南風與穆道承聞言一時驚愕,自是想不到會是如此變化,穆道承一怔之後,急道:“莫不是這狗賊又下了‘負情蠱’,使向姑娘……”
“這不可能。”計經海斷然搖頭道:“據五毒王所言,這個蠱蟲極其難養,不說所需的藥材,就說精血,非十七歲至二十五歲之人不可,超過此年齡,所飼養蠱蟲無一存活。”
“那令師妹爲何又變成如此模樣?”穆道承愈發困惑。
計經海搖了搖頭,“恩師那時是抱着天大的希望前去,一見師妹的模樣……唉,悲憤之下卻是想殺了毒書生,但聽師妹身邊的丫環抱着的孩子發出哭聲,恩師卻又是下不了手……”
“雖說是有殺毒書生之心,但看着曾經溫雅孝順的師妹變成如今模樣,恩師與計某心中又是屈恨難平,總是捨不得讓師妹不明不白的離去,恩師悲恨難當,竟是嘔血而去……”
以向嘯天的修爲,能逼得他心氣抑悲而嘔血,可見其傷心的程度,穆道承長嘆一聲,久久不言。
楚南風心中亦是暗自嘆息,但知計經海用情之專天下莫有,必定還會心心念念思索機會尋求解救之法,便是問道:“那計先生可是尋出令師妹變化的原因?”
“計某大失所望之下,過有三個月後才又去暗中觀察,偶爾有會現身與師妹見面……卻未再見她有清醒之狀。”計經海一臉苦笑的搖了搖頭,“唉……計某終是難當煎熬之痛,但想只要素素能夠活着就好,五年前便隱在韶州城中,唯素素生日來臨之日才潛去窺探。”
“這幾年中,還暗中阻止找毒書生尋仇之人,更有甚是,還幫他殺了一兩個人……不過被計某下手所殺之人都是爲惡之徒,是與毒書生爭奪毒蟲而結仇的江湖敗類。”
“唉,過上十餘日……又是師妹的生日到來。”
“老夫聽逍遙言道……”穆道承頓了一頓,言道:“計先生此下生了殺毒書生之心……這是爲何?”
計經海聞言略顯遲疑,望向楚南風,緩聲言道:“聽聞當年楚先生因紅顏蒙難,隻身殺上巫山派報仇,計某當知楚先生重情重義,慕雲姑娘此下中蠱,楚先生必定會去殺那毒書生爲她報仇,計某無顏阻攔……嘿嘿,何況計某也是阻攔不住,但想這十餘年師妹與計某所受之苦,計某想親手刃割此賊,以泄心中之憤……”
計經海從洛逍遙口中知曉楚南風是他師父,便是想起當年楚南風爲紅顏殺上巫山之事,雖不知他如今已入元嬰境,但想此下修爲應是不弱,恐非是自己可以阻擋。
而內心深處,雖是不捨得向素素死去,但將心而論,實是無有理由阻攔楚南風殺毒書生,於是便想自己前去誅殺,以泄心頭之恨。
“那殺了毒書生之後,計先生如何打算?”楚南風嘆息一聲。
計經海一愣,他料想殺了毒書生之後,向素素也是必死無疑,心中已是生了與向素素同生共死的念頭,但見楚南風一臉關切相問,知是猜到自己的心思,慘然一笑,喝了一口酒,站了起來,行到木屋邊上栽種的青竹前面,怔怔呆望,突是舉着酒囊猛喝一口,緩緩吟道:
夫清逸於春夏,亦傲然於雪霜。承日月沐華瑤,凜青綠身始終。嘆四時之情短,競風雨而節端。
悲多情於罔然,訴心谷於宮商。傷流光偷百花,斷寸腸訴初衷。感長相之意曉,願綻花而枯乾。
楚南風文釆雖非超然,卻也從計經海所吟之詞聽岀他的心思。
計經海將自己與向素素的情感視如翠竹之不屈,無論經歷何等風霜雨雪,亦是不會改變初衷。但知自己以死相伴,向素素定然知曉,便引用一生只開一次花、開完之後卻是枯謝的竹子,來隱喻自己向死之心。
楚南風聯想自己與馬希蘭的情感經歷,自是一陣感傷,若說計經海之前的堅持是因爲還抱有希望,而此下不殺毒書生已是萬無可能,心知這種欲救不能的無奈,足以擊垮他的心志,一時間卻是不知如何勸慰。
沉默中,突聽前院傳來一陣似哭似嚎的吟詩聲,“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
吟聲中帶着七分懼意,楚南風與穆道承心知定是蕭慕雲醒來,想是心痛難當,許聞香逼安隆興吟詩,以消蕭慕雲苦痛,二人心中哭笑不得,自是未想這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此下對蕭慕雲來說卻是治病良藥,互視一眼,便起身向前院疾行而去。
但見洛逍遙焦急的在草地上,用樹枝寫着什麼,而腫臉的安隆興跪在身側,低頭看着洛逍遙所寫之字,口中一字字誦讀,楚南風心猜這安隆興定是胸無點墨,洛逍遙卻是寫詩讓他念與蕭慕雲聽。
楚南風搖頭暗歎,與穆道承步入屋中,屋中許聞香一見楚、穆二人到來,忙引身而退,到了院中,一腳踹向跪地朗詩的安隆興,自是將他踢了四腳朝天。
安隆興受痛之下,居然痛哭起來,許聞香更是大怒,拿起地上的布條,揉成一團,塞住他的嘴巴,又是一陣暴打,坐在石桌邊的趙永安見狀,自是哭笑不得,低聲道:“許姑娘,莫過重手……打死不得呀。”
大汗淋漓、臉色忽白忽紅的蕭慕雲但見穆道承、楚南風進來,心神竟然一定,臉上一喜,“師公、師父,我……”
楚南風望着平常笑意盈盈、此下卻是蹙眉慘笑的蕭慕雲,心中一陣憐惜,忙道:“莫怕,有師公、師父在,自會想法爲你解難,無論如何,定要努力讓自己心神安寧……,來,先盤腳調息,凝神靜氣。”
但見蕭慕雲緊皺眉頭,盤腳而坐,楚南風便是一指輕按她的眉心,“一氣分而陰陽判,陽不能獨立,必得陰而後立,故陽以陰爲基;陰不能自見,必待陽而後見,故陰以陽爲首;知其始而享其成,陰效其法而終其勞…”
楚南風亦通曉醫理,心知蠱毒之性屬火,勾引中蠱之人血氣驟升,慾念燥動,而下蠱之人其形、音對體內蠱蟲能產生陰陽和鳴,纔會讓中蠱之人得以安寧。
月圓之夜是爲陰陽交換之刻,那時陰氣盛極而弱,陽氣頓生,勾起蠱靈惡蟲騷動,須以肉體合歡才能解其淫邪。此下並非月圓之夜,楚南風便想以“太初心法”的陰陽篇口訣,讓蕭慕雲依着口訣調息,讓體內陰陽平衡,心神安寧。
穆道承是武學宗師,但聽楚南風背誦功法,旋即明白他的用意,心中自是暗贊他天資過人,一窺知斷之能。
眉心天關是靈慧魄氣所集之處,與心境神魂意識的所思所想相連,楚南風利用自己的氣機,徐徐而入,相助蕭慕雲穩定心魂。
隨後而來的計經海只見蕭慕雲臉色漸趨平穩,心中詫異之下,又是暗自驚喜。誰知未及一盞茶功夫,蕭慕雲臉上漸顯燥色,口中喃喃重複着楚南風所讀心法,突然身子一顫,眉頭一動,楚南風急忙收手,但見蕭慕雲捂着胸口,疼痛難熬之狀,顫聲言道:“師父……我……”
話音中身子倦縮側倒,楚南風一驚,忙道:“安隆興……”
他雖心知蕭慕雲此下不會有生命危險,但終是捨不得她受苦,情急之下自是想讓安隆興出聲安撫蠱蟲惡動。
屋外的許聞香只得拔去安隆興口中的布團,復是讓他念詩,豈知安隆興此下像是開了竅,竟是不讀,卻是要求許聞香解開他身上的繩子,氣得許聞香便是一腳將他踢翻。
馬希蘭但見許聞香已是氣極,嘆了一口氣,“聞香,先與他鬆開繩子吧。”
氣極的許聞香聞言回過神來,也知安隆興拖延一刻,蕭慕雲就多受一刻之罪,便是忍住悲憤,解開了繩子。
望着聽到安隆興吟詩之聲漸又平靜的蕭慕雲,楚南風搖頭苦笑,對着站在門口臉顯關切的馬希蘭道:“綠依,你且先陪伴慕雲……”
馬希蘭知他一定有重要之事,便點了點頭,走到蕭慕雲身側,握着她的玉手,柔聲道:“好好靜氣養神,師父會想辦法解決……”
但見蕭慕雲忽喜忽悲之狀,穆道承身上關節‘啪啪’作響,想是不忍直視蕭慕雲慘然之狀,馬希蘭話音未落,身形一閃,已是到了院中。
楚南風知他所苦,長嘆一聲,與計經海走出木屋,來到三丈處的石桌前坐下,望着一臉敬畏、早已起身讓坐的趙永安,“趙先生且坐……”
“趙某站着便可,站着便可。”趙永安卻是不肯落座。
楚南風微微一笑,也不勉強,沉吟片刻道:“這蠱靈甚是邪惡,我用心法合着氣機引導慕雲,想令她體內陰陽平衡,壓下淫毒的燥動,按理來說,並非借用外在的藥物相剋於它,應是不會驚動於它……不料待我和着慕雲自身的氣機接近心脈之時,竟被它所覺,這是何道理……”
計經海但想當初向嘯天以元嬰之境,卻是無法讓向素素有一息安寧,而楚南風卻能讓蕭慕雲平靜一盞茶功夫,心中佩服萬分,但聽楚南風言語似有討論蠱毒毒性之意,心知自己的見解必是不如楚南風,卻是不敢應答。
穆道承道:“慕雲也是習了‘太初心經’,與大兄弟的氣機相同,呼吸之間,如同一人,按說是不應該驚動蠱靈脈……難道蠱蟲能發覺這氣機非是從慕雲丹田而出?”
楚南風聞言沉思片刻,緩緩點了點頭,“這蠱靈能從音覺、視覺感應安隆興,想是也能從識覺感應這氣機走向,其邪靈厲害之處難以猜測……前輩所言當有可能。”
“但若是要慕雲自己催動驅蠱,那又等到何年何日?只有三個月時間,大兄弟但要想出辦法方可……”
穆道承此下胎丹神識入劫,卻是無法把脈診斷病理,他心中對蕭慕雲極爲疼愛,眼見她疼痛難當,卻是亂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