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心裡忽然高興起來，如果閔江宸能嫁給瑛哥兒，這門親事比顧家不但不差，而且更加讓她滿意。
閔江宸和顧琅華相比，一個是大家閨秀，一個連小家碧玉都算不上，瑛哥兒將來入仕之後是文官，一定要家風嚴謹，閔江宸的名聲向來很好，不論怎麼看對瑛哥兒都是個幫襯。顧琅華絕非善類，若是娶了她，整個陸家都要翻天覆地。
瑛哥兒的婚事，現在已經是陸家翻身的最後一個機會，所以她好仔細謀劃。
陸老太太不動聲色。
程頤心中卻十分着急，老太太手裡的捧着的檀木匣子，裡面裝着的必然是陸家所有的家當。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陸家將所有的財物送給顧家。所以有些話他必須要說，不能再隱瞞。
陸老太太一臉疑惑：“到底是怎麼回事？閔大小姐爲什麼幫瑛哥，她和顧琅華是手帕交，是不是因爲琅華……”
程頤皺起眉頭，老太太怎麼糊塗到這樣的地步。
“不是，”程頤道，“閔大小姐心善，從前就幫過三爺，這次定然聽閔家大爺說起，才……不過這也只是猜測。”
是不是猜測應該很快就能知道，只要去問閔子臣就什麼都清楚了。
陸老太太顯得十分難過：“沒想到琅華變成了這樣，我還當她心裡一直都有瑛哥。”
程頤抿了抿嘴脣：“老太太您也不要太難過，三爺將來一定會娶個賢良淑德的孫媳回來孝順您。”
陸老太太顯然是受了打擊，半晌纔有看向程頤：“你說顧家想要跟哪家結親？”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程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提醒老太太也好讓老太太有個防備。
程頤道：“就是那個裴家。”
太祖時的功臣，裴四公子又在杭州弄出過大動靜，所以程頤一說陸老太太就反應過來。
“這怎麼可能？”陸老太太記得顧家和裴四公子之間有些過節，當時鬧得人盡皆知，以裴家的身份，怎麼可能會讓顧琅華進門，大約就是顧家一廂情願罷了。
程頤道：“老太太，裴杞堂和顧大小姐早就有了私情，這次老太爺出事，那麼快就驚動了官府，方家所有人都被拿下……我總覺得這件事與裴杞堂有關。”
陸老太太不禁道：“你怎麼知道？”
程頤不禁沉默，其實這個時候他應該跟三爺在書房裡說這些，可是三爺最近意志消沉，很少招他說話。
程頤道：“我是聽方家人說的，方家人進京訴冤，顧世衡卻不加理睬，只因爲方家曾在惠王手下做過事，說到底不是真正的慶王黨，如果方家也攪合進來，曾經跟過惠王的人也會來訴冤，到時候只怕皇上會起疑心，以爲顧家是爲了給慶王翻案，才假意營救曹嘉。”
陸老太太頓時聽得興起，整個人都精神抖擻。
程頤接着道：“所以方家纔會找到我們，想要抓住要挾顧世衡的把柄，卻又怕此事不成，所以另託人找了個禁衛在裴杞堂面前告了顧世衡一狀。”
“結果顧世衡沒有什麼事，方家託的那個禁衛卻去了縣裡衙門，讓縣尉帶着人去山裡捉偷盜佛像的人。”再往後的事就不用說了。
陸老太太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怪不得方家和老太爺才進了山，官府就去抓人。
程頤道：“現在方家也明白過來，顧世衡和裴杞堂根本就是一夥的。”
程頤說到這裡臉上出現鄙夷的神情。
方家人知道了這件事，可不會像三爺那樣替顧家遮掩，很快就會傳遍京城。
陸老太太仔細思量：“這麼說，方家和老太爺其實是中了顧家和裴家的圈套。”
程頤點點頭，去挖墳的事是不是老太爺想起來的還不一定，現在的結果是老太爺死了，三爺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陸老太太撐起身來：“給我準備準備，我要去顧家。”
程頤不明白了：“老太太，您現在還要去……”
“兩家婚約之所以作罷，都是因爲我們陸家，所以我要去賠禮。”
程頤上前攙扶陸老太太：“顧家人當然不會見您。”
陸老太太並不在意：“只是要讓京中人都知曉，我們陸家已經同意退婚，而且從今往後絕不會再糾纏，請顧家放我們一馬。”
程頤頓時明白過來，老太太是想要讓外面人都知道，陸家是受了顧家和裴家的脅迫。
所以纔會這樣低三下四地去賠禮。
“再讓族裡的嬸子拿着禮物去一趟裴家，裴家定然不會讓她上門，她只要在外面站足了三天就好。”
三天時間，足以在京中掀起波瀾。
“不要小看這些事，”陸老太太道，“越是小事越能讓人相信。”
……
顧家。
顧老太太皺起眉頭：“將她攆走，我是不會見她的，兩家的婚約族裡的長輩已經做主作罷了，不要再舊事重提。”
管事應了一聲退下。
琅華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陸老太太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向人低頭的人。老太爺還沒有發喪，她就急匆匆地趕過來，任由顧家如何對待，都不肯離開，像是誠心誠意地賠禮。
至少在外面人眼中是這樣的。
琅華看向旁邊的蕭媽媽：“去打聽打聽，看看陸家這兩天還有什麼動靜，有沒有出什麼事。”
蕭媽媽應了聲快步走出去，等到下午的時候纔回來道：“陸家那邊說……陸老太太常常夢見陸老太爺覺得自己命不久了，於是去寺裡供了燈，卻還覺得不妥當，非要來給我們家賠禮。”
顧老太太冷笑：“這麼說，她是心裡有愧纔會如此了？”
這也能說得通，畢竟陸家做了那麼多錯事。
琅華服侍顧老太太躺下。
顧老太太揮揮手：“不管她說什麼，都不要讓她進門。”
姜媽媽道：“老太太安心吧，奴婢們知道了。”
琅華從屋子裡出來，剛要讓蕭媽媽將老樂叫來。
吳桐已經上前稟告：“裴錢讓人送消息給小姐，陸家族裡的嬸子帶了東西去求見裴夫人，裴家根本不認識陸家，將他們擋在了門外。”
顧老太太來向顧家賠禮，陸家族人去了裴家。
這是要將顧家和裴家拴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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