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自爆

唯一利好的消息,越三尺沒有查到葉嬌直接毒投的證據。但又有什麼區別呢?

司徒巖坐在一邊,聽曹雲說明情況,期間紋絲不動。似乎曹雲所說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在曹雲說完後,司徒巖道:“現在只有最後一個辦法:我出庭作證。證明當時我接到葉嬌電話以及我教導葉嬌處理事情的情況,希望能說服陪審團相信葉嬌說的實話。即使這樣,葉嬌還是無法就此脫罪。”

“前輩,你考慮清楚了嗎?”

司徒巖苦笑:“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的行爲買單。我確實是教唆葉嬌做了違法的事,無論我的出發點是什麼,作爲一名法學系教授,知法犯法,無法原諒。但是,我堅信葉嬌沒有殺人。曹雲,我可以出庭說明一切,我希望你能幫助葉嬌洗脫罪名。”

曹雲:“前輩,不太樂觀。這就是一個實話遊戲,第一庭葉嬌雖沒撒謊,但也沒說實話。在其被逼入絕境之後,你才站出來,葉嬌才說實話。陪審團和法官會相信嗎?我從來不給當事人任何承諾,即使是前輩你。”

“我明白。”司徒巖點點頭。他和曹雲是君子之交,並不是生死之交。曹雲不能向他保證結果,曹雲能保證自己全力以赴就已經很好了。

扔出司徒巖是否能成爲案件的重要轉折點嗎?

司徒巖可以解決75%的問題。諸如李證的證詞,諸如監控拍攝到葉嬌處理水的視頻等,都可以通過司徒巖角度去解釋,合情合理。但即使這樣,王證、氰化物等問題仍舊存在。

曹雲打官司,習慣破一點,而破敵全軍。本案不是曹雲的舒適區案子,曹雲必須正面面對一個個對葉嬌不利的情況。曹雲沒有選擇戰場的權利,控方想在哪邊開戰,就可以在哪邊開戰。

賓館內,司徒巖寫了一份親筆信交給曹雲保管,並且同意曹雲在下次開庭前將其列爲證人。送司徒巖進電梯後,高山杏回來,關門,道:“晚節不保。你說司徒巖後悔嗎?”

曹雲回答:“我們關注點不同,司徒巖後悔與否沒有意義,他必須面對這個問題。支票還給他了嗎?”

高山杏點頭:“我說:曹雲認爲自己的工作對不起這兩百萬。至於葉嬌的律師費,他會和葉嬌去談。他沒有客氣推辭,把支票收了回去……所以,他出兩百萬實際上是希望你能保住他,而不是葉嬌。”

曹雲反問:“杏子,你爲什麼要去剖析人性呢?司徒巖當時幫葉嬌可以說是本能,司徒巖趨吉避凶是因爲他也是人,必然爲自己考慮的更多。那我是不是應該怪越三尺多事?爲什麼要去複查案件?爲什麼發現可疑之處要對案件進行重新調查?”

高山杏:“這是她的職責。”

曹雲脫衣服:“我去洗澡,你聯繫寒子,我們開心一下……”

高山杏順手抓了便籤本扔過去。從曹雲言語中可以發現,曹雲難邁的是司徒巖這一關,過了這一關,曹雲的自信又恢復了。

曹雲的坎是一個哲學高度的問題,那就是撒謊的後果。有時候爲掩蓋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這不是曹雲的風格。曹雲的風格是:十句話中九句是真話,還有一句亦真亦假。顯然司徒巖和葉嬌的謊言配合出現重大失誤,曹雲無法通過新的謊言去掩蓋這個失誤,只有處理掉這個失誤之後,曹雲才能把控事態的發展。

高山杏不知道的是,曹雲雖輕描淡寫,但是內心很挫敗。沒保住司徒巖,在曹雲看來這官司已經輸了,因爲曹雲是接受司徒巖的委託。風險委託失敗,還司徒巖兩百萬。這是曹雲到東唐後第一次實際意義上輸掉的風險委託。

……

寒子到達,正值午飯時間。曹雲邊吃邊交代了工作,特別強調:“這案子有人故意攪局,我懷疑是桑尼。不過我還弄不懂桑尼爲什麼要弄死葉嬌。”

寒子:“喂,弄死和職責,你分清楚沒有?”

曹雲道:“本案几名司法人員,首先是越三尺,負責審查卷宗的檢察官,同時也是調查葉嬌的檢察官,她做的很好。主控官九尾我覺得有些問題,她一反常態,拉上司馬落打援,我不太理解,但不至於太出格。桑尼沒有問題,我只是奇怪桑尼爲什麼對葉嬌有意見,而且不僅是意見。”

高山杏:“會不會桑尼誤會葉嬌和你有一腿?”

“有一腿怎麼了……老闆,死到一邊去。”

高山杏嘻嘻笑。

曹雲無語,對寒子繼續道:“我認爲司法內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不能再從司法角度去搜尋信息。收集目標信息爲:南文死後一週時間內葉嬌的情況。南文死了,葉嬌肯定有人陪伴,這是人誰?葉嬌做了什麼?第二個問題,葉嬌的傳統教育將她教育成一個守規矩的人,輕度抑鬱期間她可能會私藏氰化物,但是距離她輕度抑鬱已經過了兩年,我認爲南文喝的氰化水不是葉嬌私藏的。”

曹雲:“南文做金融,也做貿易,和很多實業有來往。作爲一名好的在創業階段的企業家,選擇合作伙伴非常重要。我個人推測,南文應該是去過一些工廠實地考察合作伙伴。我這邊沒有南文的任何信息,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業務,你查的目標是:南文可能接觸的實業合作伙伴中,其在生產中是否有使用工業氰化鉀。”

寒子道:“南文公司有一項業務,處理工業有毒廢料。”

曹雲:“啊?”

寒子道:“葉嬌關注有毒廢料,不是因爲她喜歡有毒廢料。根據我的瞭解,葉嬌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她很在意工業有毒廢料的處理。她母親曾經受到有毒廢料的侵害,導致腎衰竭,據說這也是父母離婚的一個主要原因。”

寒子:“南文希望葉嬌在工作和事業上有所表現,所以他特意開設了這麼一個業務。”

寒子:“不過這是葉嬌畢業前夕的事。南文是鼓勵她追求自己的理想,但爲了兩人將來,葉嬌最終還是選擇攻讀法學研究生,而不是重修生物化學專業。但業務還在,南文承包的是某工業區的有毒廢物運輸業務。其中是否包含氰化鉀,我還要再去調查。”

曹雲:“最好快點,我估計下次開庭時間也就這三五天。”

寒子:“臥槽,這麼急?”

曹雲:“一個女孩子能不能不臥槽臥槽的?”

寒子:“老孃要說什麼關你屁事,你是我什麼人?唧唧歪歪,賺你點錢還要聽你說道。還有嗎?”

“有……不過忘了。”被寒子一瞪,轉移話題後,曹雲忘記自己要說什麼。這丫頭,現在翅膀硬了,越來越野了。別說,現在寒子有南宮騰飛和自己兩位合作伙伴,真要選,曹雲不敢保證寒子會選自己。南宮騰飛那邊業務多,錢也多。

“對了。”曹雲想起來,將有人送資料的事說了:“這件事很蹊蹺,但是我不希望你去查。只不過你如果查詢到任何異常,就不要朝下追。能弄到這些資料,並且準時送到我臨時開的房間,說明送資料的人不是一般人。明白了嗎?”

寒子雙手插上衣口袋,斜眼看曹雲:“這算是關心我的死活?”

曹雲不滿:“寒子,你要這麼說真的會傷我感情。”

“知道了,知道了。一個男人,還是律師,天天感情感情……你乾脆死在葉瀾溫柔鄉里好了。”

曹雲認錯:“是,本案我有些心不在焉,耽誤和浪費了很多時間。不過葉瀾受傷,我作爲男朋友應該要陪她。”

寒子見曹雲誠懇,也不好意思:“是我被人耍,導致你接收了錯誤信息的原因。好了,好了,這麼客氣真噁心。”

曹雲笑,接電話:“喂……去賓館?就我們兩人……這不太好吧?……來,馬上來。”

曹雲掛了電話,寒子睜大眼睛:“你剛纔才說……”

曹雲:“不是葉瀾。”

寒子一驚:“靠。”

曹雲:“我不確定開房間的目的。”

寒子:“男的?”

曹雲:“女的。”

寒子:“渣渣。”

曹雲:“九尾。”

高山杏和寒子:“九尾?”

高山杏震驚:“你竟然輸到這個境界了?難道不賣身就真打不贏官司嗎?”

寒子:“這也解釋了他爲什麼勝率這麼高。”

“別一唱一和了,我還不知道九尾葫蘆賣什麼藥呢。”曹雲認真道。

寒子鄙夷:“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有期待的。”

曹雲:“這不一樣。你沒人追,和有人追,你拒絕是兩回事。”

寒子:“你會拒絕?”

曹雲認真思考數秒,而後惱火,一拍寒子腦袋:“看什麼看,吃東西。”

寒子筷子一拍,還沒開口,曹雲將剝好的蝦子送到寒子口中。寒子被堵住了話,吞嚥下蝦子,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一個男朋友是東西的人沒資格說我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曹雲拿紙巾在口上抹一把:“好了,我要去第二場。”

寒子見曹雲拿西裝:“記得帶小雨傘,別害了人家。”

“無知,小雨傘是酒店房間標準配置。”曹雲出門,帶上門。

寒子一指門看高山杏:“這……真是渣男。”

……

九尾開門,曹雲進入房間,九尾關門前面走。這是一套酒店套間,一臥室、一客廳、一洗手間、一書房、一陽臺。面積不大,精緻典雅,一目瞭然。

曹雲看臥室,又看看洗手間,確定客房內只有九尾一個人。

“東西在這裡。”九尾說了一句。

曹雲進入書房,電腦上插了U盤,電腦桌上放了很多紙質材料。

九尾讓到一邊:“這是檢方收集的證據。”

曹雲臉色陰晴不定,拿起兩份紙質資料看,是李證做的筆錄。曹雲疑問:“爲什麼?”

九尾解釋:“正常情況下,你們可以從警方處拿到相應的資料,當然不會這麼詳細。由於本案比較特殊,考慮到警方人員可能存在瀆職行爲,由檢方特搜部偵辦。這對辯方是很不公平的,我也不希望你頻繁的休庭浪費大家的時間。”

曹雲問:“你的正義之心察覺到葉嬌是被冤枉的?”

九尾:“我沒有正義之心,我只有公平之心。我仍舊認爲葉嬌是兇手,但是我必須給葉嬌公平接受審判的機會。”

認爲這東西很主觀,我認爲蝦米帥,讀者們卻認爲蝦米特別帥,其中存在分歧是正常的。以袁崇煥爲例,市民食其肉以泄恨,又有人說袁崇煥是愛國將領。九尾浴火重生,她不再去考慮正義,也不去考慮嫌疑犯是否有罪,她終於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能判斷一個人是否有罪。

以公平出發,辯方律師會努力爲被告開脫,如果控方不努力將被告定罪,這本身就不公平。

曹雲拉書房唯一椅子坐下,仰躺椅背看九尾:“我同意你的看法,就本案來說,我本人都不肯定葉嬌到底是不是兇手。但律師就是這樣,我們必須爲僱主爭取最大利益。你作爲檢控官,自然要努力將葉嬌定罪。”

九尾冷笑:“呵呵。”

“呵呵是什麼意思?”

九尾問:“假設本案的葉嬌是寒子呢?”

“呵呵。”

九尾再問:“假設本案的被告是一個劣跡斑斑的中年禿頭油膩大叔呢?你對被告的判斷很大程度是和你與被告的關係有關,甚至和被告外貌,性別,年齡,精力有關。所以你給自己設定個門檻,不接人命案辯護。跨過這個門檻後,你的宗旨就變成,以僱主最大利益爲出發點。”

曹雲反問:“你打算批判我的人性?”

九尾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接受你的所有花招。但是請你在法律的框架內耍花招。”

曹雲:“我不太明白。”

九尾道:“呂雲案還記得嗎?女主角根本不是小替,而是令狐蘭。你涉嫌做僞證。”

曹雲道:“那你爲什麼不立案呢?僞證罪在客觀方面表現爲在刑事偵查、起訴、審判中,對與案件有重要關係的情節,作虛假的證明、鑑定、記錄、翻譯的行爲,或者隱匿罪證的行爲。女主角是小替或者女主角是令狐蘭和案件本身沒有重要關係,從法律角度來說,我沒有做僞證。所以就算你立案,就算你抓了我,只是把大家都牽扯進去。我肯定不會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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