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見面

曹雲道:“徐父今年是四十五歲,徐娜你今年二十歲,你和你父親一起生活最多也才三年。這裡我想問個問題。就我的認識,通常意義來說,你不至於會賣自己去幫父親續命。”

徐娜好一會纔回答:“我媽是一個很追求物資生活的人,我爸第一次坐牢,就是爲了滿足她的物慾。我爸坐牢後,我媽和他離婚了,我伯父收養了我。我伯父年紀很大,五十多歲,沒有結婚,也沒有工作,享受低保。收養我也是爲了拿福利院每月給的那筆錢,還有我媽每個月給的五百贍養費。”

徐父出獄之後,徐娜五歲左右。爲了讓徐娜和同齡人一樣有光鮮的衣服,好吃的零食,徐父重操舊業,這次他聰明多了,每個月只下手兩次,並且不對同一個目標下手,在監獄中還學會了踩點、開鎖等各種技術。

那兩年時間,徐娜的生活如同公主一般。徐父也不工作,每天就帶她去玩,去吃。不想上幼兒園就不去,只要是徐娜提出的要求,徐父全部答應。

美好的生活一直到徐父再次被捕。徐娜的伯父因爲酗酒去世,徐娜被福利院接管。福利院的老師從來不說徐娜父親的壞話,並且還每個月自費帶徐娜去看徐父。徐父因此下定決心要重新做人。上了初中,徐娜寄宿學校,福利院給予一定的生活保障。節假日徐娜會回福利院幫忙,每個月一定會去看一次父親。

徐娜:“他詛咒發誓答應我的,要靠自己賺錢,絕對不會再做壞事。”

高山杏道:“你意思是,父女感情還在其次,主要是你認爲他是被冤枉的。”

徐娜點頭:“我相信他。我在看守所見他幾次,他都告訴我,他是被冤枉的,讓我相信他。只要我相信他,他即使冤死也能瞑目。所以我一直想着要怎麼幫他。”

高山杏上送紙巾。

曹雲問:“你怎麼認識我?”

徐娜道:“我同學說的,大學同寢室的朋友告訴我,這種案子肯定要找好律師纔有機會翻案。我問她,誰是好律師?她說了令狐蘭等幾位律師,我都找過他們,要麼見不着,要麼很委婉告訴我,抽不出時間來接這個案子。”

曹雲苦笑,廢話,你沒錢。沒錯,諸如令狐蘭有錢,她不在乎一百萬的律師費。但是這是原則問題。否則她就是公益律師不是商業律師。以令狐蘭的名頭,這次不收錢,肯定要上新聞,將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來找她。喊慘的話,徐娜沒資格排入前百名。即使高山杏想接案,也是要借錢給徐娜,並且徐娜還得有還錢計劃。

徐娜道:“我的同學說,要不然你就去找一個叫曹雲的人。我問曹雲是誰?她說,是被她奶奶下了封殺令的一名律師,現在應該挺慘的。”

“……”徐娜同學,不要這麼誠實好不好?自己是末選自己也認了,誰讓自己年輕又帥氣。找自己的真實原因竟然是因爲自己混的慘。

徐娜見曹雲無奈的表情,立刻道:“不是,我上網搜了你,發現你非常厲害,所以纔去找你……真的,令狐蘭我就找一次。爲了見你,我在南湖那邊蹲守了兩天。”

這麼一說,就舒坦多了,曹雲問:“你怎麼知道我去南湖?”

“網絡新聞有配圖,是南湖你釣魚的圖。我去南湖問了叔叔們,他們說你偶爾纔來,不知道你的電話。我不敢直接去找你,就在南湖這邊碰運氣。”

曹雲:“你還是來律師所找我了。”

徐娜小聲道:“因爲有錢了。”

曹雲:“你怎麼想出來……那個,用藥?”

徐娜道:“如果他出十萬我就……兩萬不夠,我一直在想怎麼湊到錢……我又想,中年人應該不敢報警,哪知道會這樣。”

曹雲道:“十萬?說實話,這個案子沒有五百萬我都不想碰,風險實在太高了。花費一個多小時瞭解案情,我只找到一點點的頭緒和想法,完全沒有辯護的方向。”

徐娜道:“五百萬我也借。”

高山杏驚呆三秒:“小孩子不要亂說話。”十萬可以,五百萬……自己的同情心貌似還達不到那個標準。曹雲是會不客氣的直接收下五百萬,這是規則。

曹雲呵呵一笑,沉思一會:“醜話說在前頭,風險委託一百萬。相信我,已經是非常低的價格,沒有這個價格,就算我有意,我也會無心。我相信高小姐和雲土豪會解決這一百萬的問題。另外,我還要見過你父親之後,才能決定是不是要接這個案子。”

雲隱開口道:“曹雲,這案子你能翻過來,我私人出一百萬都沒問題。我聽下來不是那麼簡單,檢察官方面已經很注意徐父不認罪這一點,纔會干涉法援,把案子派給郭笑天。可是就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半點起色。我想你唯一突破口就是徐父回鳳凰小區晚了半小時的真實原因,徐父說了實話,找到了證人,纔有可能翻案。”

曹雲道:“我和你看法相反,我認爲徐父不可能有證人。死刑啊,另外還有對寶貝女兒的誓言。我想他自己知道就算說明,恐怕也翻不了案。不過,這也是我的一點點頭緒。”

雲隱好奇問:“人家一審,二審都不和自己律師說原因,你能問出來嗎?”

曹雲道:“如果我問不出來,我憑什麼拿那麼高的律師費?”

……

怎麼撬開徐父的口呢?

簡單,帶上徐娜就行。徐娜態度強硬的要挾,徐父很輕易的就招了。

爲什麼徐父被判極刑後,仍舊不願意說明離開王家魚湯後半小時自己的去向呢?

兩個原因。

一個原因:二進宮的徐父知道說明真相也沒有人會幫自己作證。

還有一個原因:說明真相後,徐父無法面對徐娜。

做一名魚販子有多累?

凌晨三點起牀,騎三輪車前往魚市批發市場拿貨。再趕回菜市場佈置攤位。每賣出一條魚,都要殺魚,清除內臟,鱗片。即使戴了手戴,手也經常會被弄傷。夏天還好,到了冬天,每一個工作項目都很痛苦。

最繁忙的早市通常在九點左右結束,這時候還必須看住攤位,一直到下午兩點左右才能收攤。接下去按照市場要求,必須沖洗和清理攤位。接下去將桶盆把剩餘的魚送上三輪車。到了四點左右,一天的工作纔算基本完成。

休息天?沒有休息天,但凡你休息數天,你的攤位可能就這麼丟了。菜市場內的一個賣魚攤位算是比較熱手的資源。徐父能拿到攤位,也是二進宮出獄之後,警方相關部門想的辦法,走的後門。如果徐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攤位不說被外人佔了,肯定會被左右魚販佔領。而且菜市場攤位租金不菲。

總的來說,幸苦的賣魚收入並不算低,以利潤來說,一天下來三百打底,破千也正常。但是這純粹是辛苦錢。

之所以說這麼多是,是徐父做的鋪墊。聽到這裡,曹雲就知道徐父估計是去幹壞事了。

接下來不出曹雲所料,徐父消失的半小時是去踩點了。王家魚湯,農貿市場那一片屬於棚戶區,棚戶區中是有大魚的。徐父的目標是一位本地人,包租婆。

城中鄉有些人有幾棟,甚至十幾棟自蓋房子出租給外來務工人員收取租金。這種情況並不少見,有些地方城中鄉拆遷,有些人能補幾十套房子。

信息時代,連小偷這個古老的職業都開始沒落。按照道理來說,大部分人家裡不會存放多少現金。即使入室綁架轉賬,沒有國際上的資源,警方能輕易的查詢到收款人的情況。

除了黃金。

在現代年輕人,比較準確說80後的人對黃金並不敏感,一來黃金在飾品中並不算漂亮。二來黃金在地球還有相當大的開採潛力,並非稀缺資源。三來,有些城市一身的黃金還抵不過一個洗手間。不過80之前的多數婦女對黃金有不解之緣。據說源於她們當時出嫁時候黃金的稀缺和優勢。

至於說黃金保值完全是忽悠人的,對比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的黃金價格和物價就可以知道,黃金是貶值最快的商品之一。

但就是架不住有不少人喜歡黃金飾品,她們日常也不怎麼佩戴,喜歡把黃金藏在家中。徐父看上目標就是典型的黃金收藏家。黃金雖然不保值,但是卻有其他優勢。一個優勢,體積小,價值高。第二個優勢,容易銷贓。

徐父已經對目標進行了爲期兩週的踩點調查,他的目標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一個人居住在三層高小樓的三樓。一層是店面,二層出租,三層自住。婦女喜歡打麻將,經常在距離家不遠的麻將館玩到十一二點。

案發當天氣溫比較低,又下着雨,徐父發現目標並沒有缺席麻將局。徐父蹲守在黑暗中觀察,到了十一點五分,婦女才散場回家。

徐父作爲二進宮人員,在監獄整合了囚犯們的理論和實際操作,他本人已經掌握了下手的時機和方法。唯一的問題就是徐父答應過徐娜,不會再做違法的事。

反過來看,徐父從小受父母寵愛,雖然窮,生活還不錯。長大後有一份比較輕鬆的工作養活自己。直到婚後發現無法滿足老婆的物慾,這纔開始入室盜竊。坐牢,出獄,盜竊,再坐牢。

賣魚的一年可以說是徐父最痛苦的一年,他吃不了這個苦。

徐父承認,如果不是自己被捕,他打算再過幾天就下手。一邊是閨女期盼的目光,一邊是自己厭惡的工作。他一直在掙扎猶豫,終於決定重操舊業。

“曹律師,我不也想死。你看能不能弄個終身監禁,我裡面都是老朋友,熟人。在裡面也生活習慣了。我這一年把這一輩子的苦都吃完了,這種生活我實在過不下去。”

所說的搬磚,很累,很苦,但搬磚的人並不是爲了自己而搬磚,如果只是爲了自己,他們不會去吃這個苦。有人說,他們纔是真正的孩奴。不過孩子就是他們心中的希望和動力。徐父也是如此,徐娜是他堅持了一年的動力。區別在於,徐父始終無法習慣這樣的生活。

一席話說的父女兩人隔着玻璃哭泣,徐娜不知道自己父親壓力這麼大。徐娜很後悔自己沒有了解父親,徐娜告訴父親,以後你就做點小零工養活自己,等自己工作了就可以養他。

曹雲等雙方情緒收斂一些後,開口問:“你殺人了嗎?”

徐父看曹雲,回答:“沒有。”

……

離開看守所後,送徐娜回學校,曹雲回到了律師所。也不理會高山杏的詢問,一個人到後院看海平線發呆。一直到夜色降臨,高山杏將簡單的晚餐佈置在後院桌子上,曹雲纔回神。不過即使落座開吃,曹雲仍舊一聲不吭。

高山杏問了兩次後,也不再開口,默默的一起進餐。

“我……不喜歡這種刑事案。”曹雲終於開口:“到東唐我接過一些刑事案,比如前些天的馬玉僞證案。比較嚴重是野子案。我沒有特別的想法,僞證案是微罪,而野子案我已經有比較清晰的看法和想法。”

高山杏問:“本案?”

曹雲沒有正面回答:“我知道馬玉犯罪,我讓他不用坐牢,我完全沒有壓力。因爲馬玉案危害低。徐父是殺人案,手段極其兇殘。作爲一位刑事律師,必須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委託人,他沒有殺人。”

高山杏明白了:“你內心懷疑徐父殺了人?”

曹雲不知道點頭好,還是搖頭好:“我不知道。我是律師,不是神探,我無法洞察真相。這案子輸了我不會高興,贏了我也不會高興。相反,無論輸贏都會讓我背上包袱。”

假如徐父沒有前科,除非反人格,否則曹雲會相信徐父,不會兇殘的連捅七刀。有了這樣的主觀判斷,曹雲會努力的打贏官司。

假如徐父承認殺人,曹雲會努力降低法律對徐父懲罰,想辦法留住徐父一條命。

“我努力說服自己要信任他,但是我不信他。原因是徐父有證詞和證據證明自己沒殺人。”

“我聽不明白了。”既然有證詞和證據,爲什麼你反而不信任他呢?高山杏沒聽明白。

“他擁有的是可以成爲主要證據的條件證據,徐父說他消失的半小時是盯上了一名婦女,並且說這名婦女在十一點零五分從麻將館回家。如果能證明這名婦女偶然在案發當天晚上十一點零五分回家,那就代表着徐父目擊了這一事實,所以徐父就不可能在十點五十分到十一點之間殺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釣第四百零五章 職業第五百四十七章 怒火街頭第四百七十八章 困其身第六十八章 十五天第兩百零六章 狗擊第十七章 正式會談第三百五十八章 上任第三百三十六章 三腳貓遊戲第四百八十六章 刑辨之難第兩百五十一章 戰略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巨星第四十四章 多愁善感第五百八十七張 霸道之死第七十七章 接案第七十章 十人營(上)第一百五十二章 責任分配第四百一十八章 正奇之道(上)第兩百九十三章 葉瀾背景第四百八十四章 酒後第五百八十六章 收助理第五十五章 知己知彼第一百七十九章 深入第二十九章 寒子往事第四百零五章 職業第三百零五章 東方鬣狗?第三百六十九章 以夷制夷第一百六十七章 買車第五百一十六章 再見崔茜第四百零九章 犯貳第五百一十九章 錢還是不錢(下)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釣第兩百五十二章 微操第一百三十一章 結案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親(上)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宇島第三百二十三章 特搜部第四百三十二章 娛樂闖關(中)第六十五章 我就是我第三百八十七章 毀容案第一百一十五章 野子之死第兩百二十一章 東方律師團第兩百四十九章 善後案的善後(上)第三百零四章 襲擊案第九十四章 遊艇工作日第兩百三十章 死神?第十一章 疑問第一百四十三章 司馬落第兩百一十四章 超黑(下)第五百八十一章 黑庭(中)第三百八十四章 以賊制賊第四百七十章 巨聞第三十六章 完敗(下)第三百八十四章 以賊制賊第五百零五章 突發第四百三十三章 娛樂闖關(下)第三十八章 第一次出庭第六章 血濃於水第二十五章 庭後第十二章 庭審第兩百二十二章 烈焰之滅第四百四十二章 潰敗第二十七章 紅區第五十五章 知己知彼第一百零一章 敗場第四百六十二章 誠實與謊言(下)第一百七十六章 資本嘴臉第五百五十二章 接或者不接第五百六十八章 糧草大戶第五百八十四章 黑庭完第五百九十五章 伴虎吃豬(下)第五百三十一章 錢坤案(二)第二十八章 寒子的家第五十二章 派對(下)第兩百一十二章 亦真亦假第四百五十三章 雙標?第一百九十九章 劫持疑雲(中)第四百一十三章 犯叄(上)第三百九十三章 計劃第兩百二十一章 扯皮第五百零一章 目的?第三百七十五章 六月案(下)第三十五章 完敗第四百六十六章 人生觀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遊戲第六章 血濃於水第三百八十二章 生死婚姻案(下)第一百九十章 綁架之殤第六十八章 十五天第四百九十六章 撫養權(中)第三百三十四章 諮詢第四百七十三章 孫女第一百九十八章 劫持疑雲(上)第一百零六章 合同第十八章 偶遇第三十三章 三實習第十一章 疑問第十七章 助手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秘僱主第三百八十九章 九尾和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