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你在聽嗎？”電話中久久沒有迴音，讓賀濟以爲陳楚是不是掉線了。
“在聽。”這個消息太過於驚人，讓陳楚短時間思考着賀濟的意圖。
或者，h牌已經發現，布林頓服飾並不像他們曾經看到的那樣“看上去很美”。最近二年，布林頓經歷了太多風波。其資產質量和吸引力也是大大減少。
前二天，陳楚還和年曉馮希凡分析過布林頓服飾或者會對h牌不懷好意，這點現在會不會爲賀濟看出來了？
“賀先生，我的確曾經對你們手頭上這部分股權感興趣。”陳楚哈哈聲笑着，語聲間帶着試探：“不過，現在布林頓服飾發展不是很好，在我們公司內部已經有聲音質疑半年前我做的那筆投資。”
“陳總。”電話中的聲音，卻是沒有能聽出任何的悲與喜：“陳總真會開玩笑，在你們集團內部，你做出來的決定又有誰敢站出來反對？但我就不一樣了。”
說到這裡時，賀濟的聲音低沉，隱隱還有着無盡感嘆：“實話和你說吧，我還是比較看好布林頓服飾的。但在我們集團內部，最主要是我們公司總部，已經有人質疑這次收購。”
最近二年，大中華區服飾大環境正以當初那些身居中華之外分析師沒有能想像的速度惡化。
曾經有段時間，公司決策者很好布林頓這個品牌，但最近布林頓的一系列表現，讓公司管理層們開始對這個品牌產生了質疑。
“想要全資收購布林頓服飾，是件非常困難的事。”賀濟在電話中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真誠。
那樣語調，似乎當初他不曾和陳楚就布林頓發生過某些暗戰似的。
“沒有能改造布林頓管理層，我們布林頓服飾寧願放棄這次收購行動。”賀濟聲音微冷，道。
h牌不會安分於僅做一個財務投資者。
陳楚聽到這一句話，終於還是聽出了幾分味道。
事實上，最近一段時間，布林頓服飾一系列獨斷決策，已經引起賀濟等極大不滿意。
“賀濟，我會考慮你的這個提議。”陳楚臉上帶着笑容，卻沒有向賀濟做出任何保證。
“你的難處，我可以理解。”電話對邊，賀濟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聲音還是十分平靜：“不過有件事我要和陳總你說一下，等合約到期後，我們或者會布林頓層溝通，爭取讓布林頓管理層執行合約。”
賀濟果然是個不好相與的，陳楚心中閃現這樣念頭，當然明白賀濟話裡面的意思。
布林頓服飾雖然已經向楚語服飾口頭告知他們會回購這部分股權，但還存在着和h牌交易的可能性。
——要是布林頓服飾和h牌完成交易，那麼楚語持有的布林頓公司股權，將會爛在自已手裡。
——如此一來，陳楚收不收購h牌持有股權就變得不足輕足。
陳楚哈哈聲笑着，還是沒有賀濟保證和許諾。二人多說了幾句，陳楚這才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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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在馮希凡向陳楚彙報最近二三天發生的小事後，提到了昨天陳楚接到的那個試探性電話。
“h牌想要退出了？”
對於這個消息，馮希凡顯得有幾分意外。
早前，楚語服飾在和h合作過程中，楚語也有好幾次試探過h牌底線，他們得到的反饋消息，無一不是h牌有着強烈入主布林頓服飾的意願。
“是的。”陳楚笑道：“賀濟不像我，他要受到各種掣肘。h牌總部和中國區有一些矛盾，在他們公司內部也有着派系鬥爭。在他們內部以前主持h牌控股布林頓的聲音還佔據主流，但在最近，h牌總部的風向已經發生改變。”
“呵呵，他們應該是怕手上持有這部分股權，被布林頓服飾管理層當作是傻——逼一樣玩弄吧？”馮希凡輕揚嘴角，道。
陳楚沉默着，沒有說話。
“楚哥，你的意思呢？”馮希凡問道。
“我的意思？”陳楚緩緩地道：“要是h牌不要那部分股權，我們當然可以接過來。”
布林頓服飾，這次陳楚是志在必得了。
國內服飾企業本質上就是家族企業。陳楚想要收購一個像布林頓這樣年銷售額數十億品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某些品牌真的過不下去，或者是陳楚給出極高的溢價，要不然，持有這些品牌的家族也不會退出。
“馮希凡，如果h牌有意要退出，我們拿下布林頓服飾代價或者比我們想像中要小。”陳楚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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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林頓公司。
暖陽當空，辦公室內氣溫不冷不熱，苗天華坐在辦公位置上，在他對面，一位臉面白淨、額頭寬廣的中年男子，正笑着和苗天華說着什麼。
聽着h董事提出來的交易協議，苗天華眉頭輕輕挑起來，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
h牌竟然有意讓布林頓“優先”回購他們手頭上持有的股權？
苗天華大吃一驚。
和陳楚一樣，他沒有想到h牌竟然會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有意思，這次有意思了。”
h牌如此“識趣”，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他摸着下巴，卻是在想着一個問題。
或者，他可以優先回購h牌手頭上持有的那部分股權，直接坑楚語服飾一把？
一天後。
楚語服飾駐布林頓服飾董事受到苗天華召見。
“前段時間我們公司有提過希望能回購公司持有股權，但因爲我司持有資金不足，或者會取消這次操作。”苗天華臉上笑容十分溫和，道。
董事看着苗天華如此溫和態度，背後卻是一陣發寒。
隱隱間，苗天華如此態度讓董事感到對方似乎不懷好意。
一個小時後。
正在工作中的陳楚接到這條消息。
辦公室內，從窗外透入光線照在陳楚身上，在書桌上形成了迷糊的倒影。陳楚半邊側臉在光線中，顯得線條十分柔和。辦公室少有的沒有開燈，逆光中看不清陳楚的表情。
“有意思……”陳楚放下文件後微擡頭，半邊照在光線中的臉容顯得光明，半邊隱於黑暗之中的臉容顯得模糊。
從布林頓表現出來的態度看，他們似乎更有意於和h牌交易。
苗天華或者正在挖着一個大坑在面前等着他。
或者，他應該先一步出手，給苗天華送上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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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布林頓從二大投資者獲得十六億元投資。在得到這筆資金後，布林頓服飾擴張速度大大加快。那年六月份，苗天華更是提出多品牌運營策略，加大了往童裝品牌發力。利用自身強大資本，布林頓在全國範圍吸引無數代理商。2009年至2010二年間，布林頓旗下童裝子品牌年增長率達到驚人50%。不過，隨着2011年布林頓往童裝品牌投入減少，再加上行業大環境不利，布林頓童裝品牌也遇到增長瓶頸，增長速度從前一年53%下滑到20%。等到2012年四月份，布林頓服飾更是直接將這部分資產和其他子品牌打包，全部轉讓給楚語服飾。
當初在接手布林頓服飾子品牌後，楚語服飾一直在消化着這部分資產。在過去半年，這些子品牌中也有部分經歷動盪，甚至，爲這些子品牌，布林頓和楚語服飾也起了一些不大不小糾紛。
馮希凡曾經向陳楚抱怨，雖然僅用不到十億就吃下這部分資產，但楚語服飾爲了收編這部分資產花了不少心血——這筆交易，並不像想像之中的那樣好賺。
不過，在經過半年調整後，曾經的布林頓子品牌大多數都走上正軌。
辦公室內。
陳楚在看着布林頓子品牌一些資料。
陳楚關注重點，是童裝子品牌加盟商中，曾經有多少代理布林頓品牌。
這是份厚重的二三十頁資料，在其他人看來這些資料是些陰晦難明、分外枯躁的數據，但在陳楚看來這份資料上某些數據顯得很有意思。
他很快就看到這份報表最終結論。
“百分之三十加盟商做過布林頓主品牌代理商，有些現在還在代理布林頓品牌？”
看到這些數據，陳楚雙眼微眯。
這些品牌是由布林頓公司剝離出來的，與布林頓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當初，正是因爲這樣千絲萬縷關係，才讓布林頓公司有利用這些子品牌爲陳楚製造麻煩的機會。
現在，在看到這些資料後，陳楚心中隱隱也有一些猜想。
或者，現在他也可以利用這些代理商，爲布林頓服飾製造一些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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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服飾行業主流模式，一直以來是加盟模式而不是直營模式。
對於野蠻生長的品牌來說，加盟模式可以在最短時間裡發展起來的模式。在服飾發展的黃金年代，某些品牌甚至只要豎立品牌，再花費二三千萬元就可以推廣一個品牌了，某些經營者僅憑藉着這招每年就可以賺取過八位數利潤。不過，隨着越來越多資本進入到這個市場，像這種“睡着也能把錢給賺了”的賺錢方式已經行不通。某些以這種方式發展起來的品牌，對後進入者形成了巨大的競爭壓力。一些財大氣粗的品牌爲加強對零售終端控制，也開始開設直營店。近一二年來，隨着服飾行業越加不景氣，某些品牌纔開始很認真地考慮加強直營網點建設。
像楚語服飾主品牌“楚語”創立之初，設立店鋪全部是直營店的品牌，在服飾行業裡可稱少數派。
在決定行動當天，陳楚召見了年曉和馮希凡。
在這次召見中，陳楚提出了一項令二人目瞪口呆的計劃。
“一億五千萬補貼計劃？”
看到這個計劃，馮希凡深吸一口氣，臉上神色不敢相信。
太瘋狂了。
這個計劃實在太瘋狂了。
早在三年前，陳楚通過挖走某國際品牌華國省級代理商，建立一個名叫天語的男裝品牌。
這是楚語集團建立的第一個子品牌，但一直以來，楚語服飾關注的重點是楚語主品牌，對天語這個男裝品牌並沒有過多資源投入。正因爲如此，在過去一年，楚語服飾沒有過多受到服飾行業不景氣影響，但天語卻受到了極大影響。現在，在這天，陳楚竟然提出要投入一億五千萬於這個品牌推廣。
辦公室內。
年曉很有興趣地翻看那份計劃。
嘩嘩頁面翻動的聲音響起，年曉越看面前計劃書，眉頭越皺起來。
“開店裝修補貼，一年銷售額返點……”年曉對計劃書上面的大毛筆暗暗吃驚。
“你們覺得這份計劃書如何？”陳楚笑問。
將計劃書放下來，年曉整理一下詞語，道：“陳總，要是按你這份計劃實施，某些代理商開的新店只要經營不是太差，想要盈利並不是難事。”
陳楚笑道：“的確如此。”
馮希凡直接提出了反對的意見：“可是，楚哥，要是按你的這份計劃實施，開設新店的補貼也太多了？到時候有些實力不強的代理商，他們可能會因此而加大開店的力度。”
年曉看了一眼馮希凡微微地點頭。
他和馮希凡表達的是同樣意思，只不過他表達的相對來說婉轉一些，而馮希凡更加直接罷了。
利用各種補貼擴張品牌影響力，是各家品牌常用的手段之一。
但這種擴張運用不當，最後很有可能只能留下一地雞毛。
某些商家開店時，往往就是看上品牌各種各樣的扶持，但等到品牌方扶持力量度減少後，這些店鋪可能支持不下去，只能把店鋪關閉了事。
“楚哥，用一億五千萬在天語身上不值得。”馮希凡直言直語，道。
“我們用不了一億五千萬。”陳楚緩聲道：“因爲，我們的這一份計劃只對特定人羣公開，針對的主要是布林頓代理商。”
“布林頓代理商？”年曉想到什麼，雙目微亮：“陳總，你的這份計劃主要不是爲了擴張天語，而是爲了打擊布林頓服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