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震鐸知道東北軍曾經有自己的軍工生產體系,而且實力相當強。只不過,他對東北軍的軍工生產體系不大感興趣而已。餘震鐸聽了“笑面虎”的話,重新把望遠鏡舉到自己的眼睛上,邊觀察花園街的戰況,邊自言自語般說道:“嘿嘿……縱火搶劫銀行的這些鬍子可謂膽大包天,勇氣可嘉,卻愚蠢之極!這幫鬍子憑着手中的幾支短槍就想與二三十杆‘遼十三式’和兩挺遼造‘十七式’輕機槍相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呀!……”
其實,餘震鐸已經斷定,這些縱火搶劫銀行的人絕非鬍子,也就是土匪,而是軍統濱江組的特工。土匪也許個人的能力很強,但是湊在一起就是烏合之衆,絕不會計劃的這麼周密,組織得這麼到位。餘震鐸甚至有一種直覺,明火執仗的縱火搶劫銀行絕不是孤立的存在,一定是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少校所謀劃的一次重大行動中的一部分。
餘震鐸心中不由得暗罵:“娘希匹!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這個小赤佬,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擅自調動濱江組的特工搶銀行,窮瘋了嗎?……”
餘震鐸的眼睛緊貼在望遠鏡上,看似在觀察着“橫濱銀行”後院花園街上激烈的槍戰,但是他的腦子裡卻猶如翻江倒海般折騰不休。餘震鐸緊張的判斷着,他深知此時稍有不慎,就可能會釀成慘痛的悲劇。那軍統濱江組組長毛大明人如其代號“白狐”,狡詐多變,做事無所不用其極。“白狐”的所作所爲,總是出人意料之外,常讓人大跌眼鏡之餘,連呼妙不可言。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這是《孫子•謀攻篇》中的一段至理名言,爲全世界的軍事家所推崇。意思是說,在軍事紛爭中,既瞭解敵人,又瞭解自己,百戰都不會失敗;不瞭解敵人而只瞭解自己,勝敗的可能性各半;既不瞭解敵人,又不瞭解自己,那只有每戰必敗的份兒了。小日本鬼子十分崇拜中國的《孫子兵法》,尤甚於西洋各國,研究《孫子兵法》的歷史十分久遠。
餘震鐸叛變之後,曾經盡其所知,詳細向原田菀爾介紹了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少校的特長、喜好和缺陷。餘震鐸所介紹的“白狐”的個人資料,有一些警察廳和憲兵隊已經掌握。但是,大部分內容警察廳和憲兵隊卻是聞所未聞,視爲珍貴的絕密資料存檔。
以餘震鐸對“白狐”的瞭解,他和鬼谷操六、“笑面虎”所看到的軍統特工縱火搶劫銀行,極大的可能是“白狐”所組織的今晚什麼行動的佯動,只是“白狐”陰謀的冰山一角。餘震鐸心中暗暗祈禱,但願“白狐”所組織的今晚什麼行動和他所策劃的“守株待兔”行動沒有什麼關係,只是誤打誤撞的碰上而已,純系巧合。
願望畢竟是願望。餘震鐸如果相信這些東西,早就屍骨無存了,根本就活不到今天。餘震鐸必須未雨綢繆,做最壞的打算。餘震鐸罵“白狐”“娘希匹”歸罵“娘希匹”,痛恨絲毫解決不了問題。餘震鐸不清楚“白狐”爲什麼要縱火搶小日本鬼子的“橫濱銀行”,也就極難採取行之有效的應對措施。餘震鐸推測老六解耀先如果還活着,應該已經和“白狐”匯合了。就算老六解耀先已經和“白狐”匯合了,軍統鐵的紀律擺在那兒,如果沒有戴老闆明確的命令,就是借給老六解耀先一個膽兒,他也不敢把來哈爾濱執行什麼任務的內容告訴“白狐”。
陰謀論者善於假設,當然是毫無根據的假設,我們只能認爲這種人思維較爲發散,大多數的人都是陰謀論者,只不過程度有淺有深,考慮事情的角度不同。就像此時的餘震鐸一樣,不能以此去判斷餘震鐸的性格,誰不會主觀臆斷呢?
就在這時,“守株待兔”行動臨時指揮部房間內的光線暗了許多,顯然是“橫濱銀行”的火勢已經被控制住了。這“老巴奪”救火隊的業務水平很不錯嘛,這麼快就控制了火勢。
花園街是激烈的槍戰還在繼續,眼見那幾個擔任掩護任務的軍統特工即將被二三十名僞滿洲國國軍消滅了。餘震鐸爲了舒緩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轉過身去問“笑面虎”:“勝寒君,‘橫濱銀行’後院隔着花園街對面那一片很漂亮的黃房子是什麼地方?……”
“笑面虎”把餘震鐸的意思理解歪了,他趕緊回答:“報告餘長官,那一大片黃房子裡住的都是一些很體面的人,是其它中國關內的移民聚集的貧民窟無法相比的。那一大片黃房子的前身是中東鐵路局的滿鐵哈爾濱鐵路局高級職員的住宅區。現在還住着一些‘老毛子’,也有一些有身份的中國人,還有後搬來的日本人。反正這麼跟餘長官說吧,這一把憲兵隊的島本長官遇到麻煩了!滿鐵哈爾濱鐵路局的日方局長佐原憲次可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大人物,尤其是佐原憲次局長還賊啦護犢子。憲兵隊平時對滿鐵哈爾濱鐵路局高級職員的住宅區巡查、保護的很嚴密。今兒個也不知道咋的了,居然讓鬍子埋伏在滿鐵哈爾濱鐵路局高級職員的住宅區對面,和國軍展開了這麼激烈的槍戰。子彈不長眼睛,就算阿彌陀佛保佑,滿鐵哈爾濱鐵路局高級職員的住宅區不死人,不傷人,滿鐵那些高級職員和他們的老婆孩子也受驚不小。佐原憲次局長這次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找島本長官,把這件事情掰扯個清楚。……”
餘震鐸不由得啞然失笑,說道:“這麼說起來,這隊主動救援‘橫濱銀行’的國軍還救錯了!天若昏聵懦弱,無力揚善懲惡,吾當化爲霹靂,功過後世評說。如果主動救援被搶劫的銀行都有錯,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非曲直?我等只能化身爲‘殺盡不平方太平’的大俠,爲這隊國軍帶隊的軍官鳴不平了!……”
“笑面虎”正想調侃幾句,忽然,“守株待兔”行動臨時指揮部房間內的光線又是一暗。“笑面虎”和餘震鐸擡頭看去,只見花園街上的路燈全部熄滅了。花園街上頓時黢黑一片,只有“橫濱銀行”大樓上殘餘的火光還能照射到花園街上,勉強辨別出人影。鬼谷操六和“笑面虎”嘟嘟囔囔的大罵哈爾濱市政部門爲了省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竟然把路燈給關了。這不是有意配合鬍子搶劫“橫濱銀行”,典型的通匪行爲嘛!
可餘震鐸不這麼認爲,雨點掉在香頭兒上了?天下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兒!餘震鐸敢斷定,這一定是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少校的傑作!“白狐”要趁黑率衆開溜了!餘震鐸不由得心中暗想到:“嘿嘿……毛大明這個小赤佬考慮的很周密呀!就連關掉路燈,使得戰場變成一片黑暗,造成敵人混亂,再趁黑暗掩護撤離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了!娘希匹!毛大明擔任濱江組組長有點兒屈才了!老子要不是想抓霍夫曼,今兒個到真想會一會這個小赤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