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耀先也放下了筷子,叼上一顆“御賜煙”,又遞給“白狐”一顆,撓了撓頭說道:“影山善富貢那個老鬼子夜兒個也不知道咋那麼興奮,喝了很多小日本鬼子的清酒,喝大了!……”
“白狐”看了一眼手中的“御賜煙”,又滿臉狐疑的看着解耀先,問道:“解兄,你知道我不抽菸!不過,這煙市面上可見不到。解兄是說影山善富貢那個老牌特務喝酒喝大了?……”
“這煙是夜兒個影山善富貢那個老鬼子給的,一股土鱉味兒,不抽白不抽!……”解耀先划着洋火,給“白狐”和自己點上“御賜煙”後,嘆了口氣說道:“唉……小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像影山善富貢那個老牌特務喝馬尿一樣的清酒居然能喝大了。可是,影山善富貢那個老鬼子說的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司令部元旦之前發生的事兒,嘿嘿……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可是比影山善富貢那個老牌特務喝清酒喝大了更他孃的讓人難以琢磨。……”
“白狐”的好奇心也是很強,問道:“影山善富貢那個老特務不是說不好中國話嗎?……”
“真是個事兒媽!……”解耀先肚子中嘀咕了一句,笑眯眯的說道:“是小弟忘了說了。一塊兒堆兒喝清酒的還有市立醫院霍錫強霍博士的學生,娘們兒唧唧的鮑力安鮑大夫。……”
接着,解耀先轉述起影山善富貢所講的事兒。這件事兒就是號稱連蒼蠅都飛不進去的關東軍司令部失火了,而且據說還是人爲的。存檔在參謀部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被翻的亂七八糟,扔在地上,肯定有人趁亂偷拍了。憲兵隊和哈爾濱特務機關的特工在勘察現場時發現,火警是人爲所致,放火的技術很先進。縱火裝置是在眼藥水瓶裡裝上硫酸,用兩層橡皮膏封住瓶口,周圍裹滿了氯酸鉀,再用手絹包着。兩個小時左右,硫酸逐漸腐蝕橡皮膏,流出瓶外,與氯酸鉀起化合作用燃燒起火。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兩三個小時,眼藥水瓶成爲“定時燃燒裝置”。“定時燃燒裝置”的眼藥水瓶、橡皮膏殘片經分析,極爲普通,幾乎所有的藥店、醫院都有。只有通過對手絹殘片的分析得出結論,這條手絹做工精良,來自日本國內。也可以說,失火現場沒有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但是,憲兵隊和哈爾濱特務機關可以肯定,這起縱火案是訓練有素的特工人員乾的。
“《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定時燃燒裝置?……”“白狐”猛然覺得眼前一亮,以至於解耀先所講的哈爾濱特務機關機關長秦彥元三少將懷疑“家無內鬼,引不來外賊。”以至於揪出了隱藏在關東軍司令部參謀部內部的“內鬼”大佐軍官橋本乙三郎的話就沒往心裡去。
軍統濱江組的內線轉來情報,小日本鬼子的橫濱銀行剛剛存入上千萬在“腳盆雞”國內印製的“老綿羊票子”,其中有二百多萬銀行回收的舊“老綿羊票子”。“白狐”戲謔解耀先是《三國演義》中渾身都是膽的常山趙子龍,想搶小日本鬼子的橫濱銀行把他自己提醒了。爲什麼不能潛入小日本鬼子的橫濱銀行,把軍統總部下發的八十萬假“老綿羊票子”換成真的“老綿羊票子”,再拿到市場上換取物資呢?這樣,這些“老綿羊票子”就算是到了老百姓的手裡,也不會對老百姓造成什麼傷害了。
小日本鬼子的橫濱銀行貌似戒備森嚴,自從開業以來,從未發生過盜搶事件,就連一般的的治安案件也沒發生過,成爲哈爾濱極爲罕見、公認的“治安模範”銀行。橫濱銀行的小日本鬼子警衛過慣了太平日子,一定麻痹大意。出乎小日本鬼子意料之外的是,軍統濱江組的特工就在橫濱銀行的小日本鬼子警衛一片鶯歌燕舞中,從容不迫地光顧了橫濱銀行。
至於解耀先所說不只是哪方面訓練有素、膽大包天的特工人員潛入號稱連蒼蠅都飛不進去的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司令部,使用“定時燃燒裝置”縱火。“白狐”想也可以照葫蘆畫瓢,在小日本鬼子橫濱銀行放上一把火。只不過,不是爲了竊取什麼屌毛用沒有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而是爲了吸引橫濱銀行小日本鬼子警衛的注意力。再派“旱魃”和“山狸子”趁亂之際潛入小日本鬼子橫濱銀行,上演一出“狸貓換太子”。
“白狐”第二天就從軍統濱江組自己的情報渠道獲得情報,解耀先所說都是真的。
“毛兄!……”解耀先見“白狐”目光呆滯的發愣,就又叫道:“毛兄,你擱那旮沓犯啥兔子楞?麻溜兒利索兒的幫小弟揣摩揣摩,影山善富貢那個老鬼子說這話是啥意思呀?……”
“哦……”“白狐”這才如夢方醒,有點不好意思的對解耀先說道:“是兄弟反覆思考影山善富貢那個老牌特務說這話是啥意思出了神,解兄莫怪。兄弟揣摩着,影山善富貢那個老牌特務說這話的意思十有八九是在試探你,或者是試探那個市立醫院霍錫強霍博士的學生,娘們兒唧唧的鮑力安鮑大夫。兄弟以爲,試探解兄的面兒大,差不多得有七八成。……”
解耀先皺了皺眉頭,剛想問“白狐”這麼說的根據,酒館的房門被“啪”的一腳踢開了。接着,一個破鑼似的聲音叫道:“我說有喘氣兒的沒有?出來一個伺候伺候爺!……”
解耀先和“白狐”嚇了一跳,轉過臉望去,只見走進來四個人,爲首的螃蟹臉、身材魁梧身穿藏青色棉袍,戴着一副墨鏡,斜挎着駁殼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餅。四人中還有兩個人身穿便衣,頭戴“羅宋帽”,帽子耳朵系在腦後,斜挎着駁殼槍,也應該是特務。唯一一個沒有配槍的長得身材瘦小,面色慘白,一看就是酒色過度的紈絝子弟。
“獠牙”趕緊一撩廚房的門簾子走了出來,滿臉堆笑的對進來的四個人點頭哈腰的說道:“歡迎四位先生光顧小店,令小店蓬蓽生輝,四位先生想吃點什麼?……”
一個棗核臉的小特務的拇指一指螃蟹臉的大汗,說道:“這位是大日本皇軍關東軍哈爾濱憲兵隊‘滿人偵緝隊’隊長劉雙魁他老人家。爺們公事繁忙,忙乎餓了,給整點好吃的!……”
解耀先雖然沒有正眼去看這四個人,但是他眼睛的餘光卻發現那個什麼“滿人偵緝隊”的隊長劉雙魁餓狼般的眼睛惡狠狠的打量了一眼自己和“白狐”。
這時,另一個白淨臉的小特務對那個紈絝子弟說道:“我說李大少爺,你說領我們來這旮沓抓‘偏臉子’的‘豹子哥’。我和滿庫金好將就呀,可是劉隊長他老人家那是啥身分,你就領到這麼個小破飯店來吃飯?你是不是也忒拿劉隊長他老人家不當回事兒了?……”
解耀先注意到,“白狐”本來神定氣閒咀嚼着花生米,對進來的四個人猶如未見。可是當他聽到白淨臉的小特務說出來抓“偏臉子”的“豹子哥”,伸出去夾花生米的筷子停了停。接着,“白狐”手中的筷子又伸了出去,夾起一粒花生米,不動聲色的放進嘴裡。
解耀先心中有些詫異,他可以斷定,這個什麼“偏臉子”的“豹子哥”一定和“白狐”有關係。的確,這個“偏臉子”的“豹子哥”就是軍統濱江組的特工“旱魃”譚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