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好收吾骨瘴江邊(三)

解耀先笑吟吟的打斷“連翹”的話說道:“啥?‘鐵血鋤奸團’?……可是俺聽說這個啥‘鐵血鋤奸團’是軍統的外圍組織呀?咱們和軍統濱江組也有聯繫嗎?……”

“連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解耀先,十分不滿的說道:“你這個龜兒子是真不知道,還是拿老子涮罈子?……‘鐵血鋤奸團’並非軍統的外圍組織,只是在‘抗日統一戰線’這面大旗下,都打小鬼子而已。‘鐵血鋤奸團’、軍統和咱們黨的地下組織是個三角形,各幹各的。互相之間不拆臺就念阿彌陀佛了!‘鐵血鋤奸團’和軍統的關係還不如和咱們黨的地下組織的關係。還和軍統濱江組也有聯繫?老子就是和你這個軍統的狗特務‘鬼子六’有聯繫。……”

“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解耀先呀解耀先,你這破嘴真欠,差不丁點兒就露餡兒!以後就不能有個把門兒的?……”解耀先差點兒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叫戰智湛在哈爾濱讀大學那前兒在圖書館看到的資料,不一定就是百分之百的史實。

解耀先急忙真誠地對“連翹”說道:“哦……這事兒俺還真的不清楚,幸虧‘連翹’同志點醒了俺!不過,放着俺這個天殺星在這旮沓,你去找啥‘鐵血鋤奸團’,那不是‘現鐘不打打鑄鐘’嘛!……”

解耀先把“連翹”氣樂了。他笑着對解耀先說道:“我說你真的殺人有癮咋的?……不過這次是省委統一組織的活動,我知道的情況就這麼多,答應了白答應,說啥都不算數!……”

解耀先忽然想起來與山口大作父女偶爾相識,並在“關西料理”用餐,遇到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中將、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科長“笑面虎”和高勝寒三等警正和“石井部隊”部隊長石井筱太郎軍醫大佐的事情來。

“‘連翹’同志,俺有個事情需要向黨報告!……”解耀先一本正經的說道。

“連翹”見解耀先說的鄭重,連忙說道:“老解同志,請你說吧!……”

解耀先向四處撒嘛了一眼,把那天和“連翹”接頭之後,從“回春堂”裡出來,在道上巧遇山口莉奈的奇遇原原本本,老老實實的向“連翹”說了一遍。“連翹”十分認真地聽着解耀先的報告,對解耀先遇到武田德重、石井筱太郎和“笑面虎”的興趣似乎並不大。這三個人當中,石井筱太郎對於“連翹”來講最爲陌生。這也難怪,“731部隊”在當時那是絕密,“連翹”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解耀先,也是後來他叫戰智湛在哈爾濱讀大學那前兒知道的。可是,當解耀先說到山口大作的身份後,“連翹”卻越聽臉色越凝重。

直到解耀先講完了,“連翹”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滿鐵調查部北滿調查課?……那是被稱爲‘桃の丸’的小日本鬼子情治單位呀。北滿調查課以哈爾濱爲依託開展對‘老茅子’的情報戰,是賊拉難得的情報來源渠道。省委和共產國際哈爾濱特科曾經想了好多辦法滲透進滿鐵調查部,可惜都沒有成功,還犧牲了好幾個咱們的同志。唉……可惜你個……”

“連翹”似乎又要習慣性的罵解耀先“你個龜兒子”,可是他硬生生的把這句罵人的話又吞了回去,搞得解耀先也感覺很不自然。“連翹”接着說道:“可惜你老解肩負着中央社會部的重要使命,不然的話,你的奇遇恐怕還真是打進‘桃の丸’的天賜良機!……”

關於打進“桃の丸”內部這件事,解耀先自己也沒什麼把握,他也就不敢亂吹牛。解耀先知道自己在哈爾濱不會呆很久,完成了搶劫國際間諜奧古斯特•馮•霍夫曼所竊得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之後,他就得返回重慶。所以,打進“桃の丸”內部對於解耀先來講,實屬急功近利,意義不大。

解耀先忽然又想起來,他和山口大作父女在“關西料理”吃完日餐,推着自行車送山口大作回家,曾邊走邊大侃老子的《道德經》,和山口大作聊得十分投機。山口大作對於老子的《道德經》,雖然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他的天賦甚高,居然很快就領會了老子的處世哲學秉承退守、居下的原則。老子的《道德經》勸人們時刻保持冷靜客觀地分析、研究敵我雙方的優與劣,不急躁、不衝動,平心靜氣地認真思考,細心分辨客觀現象,絕不能以主觀臆斷和憤怒的情緒代替客觀實際論述,很可能給山口大作的諜報工作帶來有益的幫助。解耀先自我感覺《道德經》就像是一條無形的繩子,把他和山口大作兩個人的心拉近了。

解耀先淡淡的對“連翹”說道:“過猶不及,事緩則圓。這件事水到則渠成!……”

忘了是誰說的,當你將不可能的情況排除後,剩下的情況,不管有多不可能,卻肯定是真實的。最平淡無奇的間諜活動卻往往是最神秘的,因爲它看不出有什麼新奇或特別的地方可以作爲推理的依據。“連翹”點了點頭,說道:“嗯……過猶不及,事緩則圓。這件事的確急不得!我說老解,武田德重那可是關東軍的‘三大中國通’之一呀,他來哈爾濱幹啥?你纔剛說山口大作聽說他來了哈爾濱,神色有異是咋回事兒?……”

解耀先搖了搖頭,說道:“俺也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始終沒有想明白。……”

解耀先想的是山口大作有可能對他想象中的“三重間諜”武田德重不利,“連翹”想的卻是如果小日本鬼子內部有了矛盾,怎麼能“下蛆”,讓他們狗咬狗,以有利於地下組織的活動。

“連翹”自然知道解耀先的難處,他沉吟了半晌才說道:“老解,我和你曾經相約,用司馬遷《報任安書》中的一段話共勉!呵呵……‘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你‘大妖山魈’的大名兒眼目前兒在哈爾濱,那可是婦孺皆知。不管小日本鬼子和漢奸特務有啥子陰謀詭計,咱們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延安中央社會部的首長早有指示,安全第一!你如果有危險千萬不能猶豫,立即撤離!你撤離之後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就由老子給你揩溝子!……”

解耀先抹搭了“連翹”一眼,說道:“老陸,你把俺‘大妖山魈’看成啥了?這還沒咋的呢,就先惦記着撓槓子,還得讓你擦屁股。你不嫌磕磣,俺還嫌磕磣呢!……”

“啥磕磣不磕磣的?唉呀媽呀……”“連翹”一拍腦門兒,撒嘛了一眼周圍說道:“你瞅瞅!你瞅瞅!你老是跟我倆嘰咯浪嘰咯浪的,害得我差不丁點兒把最要緊的事兒給忘了!……省委緊急命令,命令你參加共產國際滿洲特科今兒個晚上的重要行動!……”

“啥?啥行動這麼重要?……俺來哈爾濱的身份可是絕密!……”解耀先有點懵圈。

“連翹”嘆了口氣說道:“唉……我也是這麼和省委爭辯的!可是,省委負責同志說這是共產國際滿洲特科負責人瓦西里同志的意思,並允許省委直接向中央社會部請示。……”

“瓦西里?……”解耀先猛然想起來經典電影《列寧在十月》中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列寧身邊智勇雙全的貼身保鏢“瓦西里”,心中暗自嘀咕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難道列寧的保鏢,這個大個子瓦西里跑中國來了?他的歲數可不小了,身手恐怕也不行了。……”

“連翹”並不知道解耀先的腦瓜子裡想些什麼,自顧自的接着說道:“可是,中央社會部到現在也沒有回覆,時間來不及了。黨的利益高於一切!你只能做好參加今兒個晚上行動的思想準備。記住,爲了保證不泄露你的身份,我向省委彙報的你的代號是‘老六’,是我發展的下線。你去前兒還得化妝。唉……我好後悔,當初向省委彙報,不該說是你鳴槍報警,這才使得‘狄安娜’同志脫險。這下子可倒好,那個‘狄安娜’同志對你特別感興趣!你參加的這次行動,就是‘狄安娜’同志強烈要求瓦西里同志的結果。……”

“‘狄安娜’?……”解耀先心中一動,想起了唐朝韓愈的那首《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吟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爲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連翹”沒聽明白解耀先酸溜溜的嘴裡嘀咕些什麼,瞪了瞪眼睛說道:“我說老解,你咋老死呀活呀的?你要是死了,我可不給你收屍,你別忘了你肩負的重任!省委的這次任務,對於你來講,那是摟草打兔子,帶捎着。你可不能分不清哪頭兒重,哪頭兒輕!……”

解耀先笑了笑,他知道唐朝韓愈的這首《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要想三言兩語的給“連翹”解釋清楚不現實。解耀先懶勁兒大發作,也懶得去解釋,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呵呵……俺只是借古詩明志而已,並非真的要去死。這個郭大……”解耀先差一點說禿嚕嘴:“郭大俠在小女兒郭襄被金輪法王捆綁在高臺之上,意欲燒死小郭襄,以此來脅迫郭大俠投降時,郭大俠曾義正詞嚴的怒斥金輪法王‘韃子若非懼我,何須跟我小女兒爲難?韃子既然懼我,郭靖有爲之身,豈肯輕易就死?’……”

說起“郭大俠”,“連翹”追問起來,豈不是又解釋不清?解耀先急忙改口說道:“俺郭大爺曾經教導過俺說‘小鬼子若非懼俺,何須跟俺百般爲難?小鬼子既然懼俺,俺解耀先有爲之身,豈肯輕易就死?……’”

“連翹”皺着眉頭,沒聽明白解耀先的話,好奇的問道:“你郭大爺他老人家是誰?……”

解耀先不由得啞然失笑,說道:“俺郭大爺就一個勒狗的,你不認識!呵呵……老陸,你還是和俺透漏一點今兒個晚上到底是啥任務吧!……”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我想一定和今兒個晚上的任務有關。……”“連翹”說到這裡,看了一眼解耀先,見他滿臉的期許,這才說道:“昨兒個咱們的人告訴我,在聖母帡幪教堂的大門前發生了一場槍戰。小日本鬼子哈爾濱特務機關和哈爾濱保安局聯合圍捕一個‘老茅子’,這個‘老茅子’真尿性!我琢磨着九成九是共產國際北滿特科的人。最後關頭,他居然高呼‘Да здравствует сталин(斯大林萬歲)!……’舉槍自戕!……”

解耀先不由得一震,說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這個‘老茅子’可敬可佩,真乃大丈夫也!可是這個‘老茅子’英雄的犧牲和今兒個晚上的任務有啥關係?……”

“連翹”撒嘛了一眼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和解耀先,這才說道:“我也是瞎猜!既然是‘狄安娜’點你的名字讓你參加,今兒個晚上的任務一定是由‘狄安娜’主持,多半是因爲在聖母帡幪教堂的大門前犧牲的那個‘老茅子’,對小日本鬼子採取的報復行動!……”

“那是要大開殺戒了!……”解耀先心中一陣欣喜,卻又遺憾的說道:“可惜!可惜俺搶橫田正雄的那把‘御賜刀’被你個癟犢子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不然的話,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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